秦若槐


    剛剛上班就看到桌子上的邀請函,薛氏公司端午節酒會,往年沒有聽說薛氏有這樣的傳統,而且即使有也不應該請我這樣的人,特別地點是在薛家的別墅。但揚手不打笑臉人,人家發出了邀請,難道不去嗎?


    隨手把邀請函裝進包裏,一忙起來就把這件事忘記了。晚上有個應酬,迴到家已經很晚,在樓下抬頭看家裏還亮著燈。


    我用自己的鑰匙開門,她已經聞聲跑到門口接我,接過包去,說:“迴來得好晚!”


    “不是說過不用等我?困了就自己睡嘛。”我拍拍她的頭。


    “我偏不!”她在我鼻子底下聞了聞,“沒少喝!你那個胃都不要了!”


    “還沒真正結婚就變成小老太婆了!”我刮著她的鼻子,“迴房等我,我先去洗個澡。”


    從浴室出來,她正拿著我的包玩,床頭放著一杯牛奶。


    “幹什麽呢?”我走過去。


    “先把牛奶喝了,”她指指床頭,又一臉頑皮地看著我,“我剛才檢查了你的衣服,還好,沒有口紅的痕跡,現在我要檢查你的包,看有沒有女人寫給你的紙條!”


    “你查,我可是不怕!”我湊過去親她一下,然後我看到她拿出了那張邀請函。


    “你會去嗎?”她怪怪地問我。


    “沒什麽事應該去吧,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怎麽了?”


    她皺眉盯著那張卡紙一會兒,終於抬起頭,說:“我也收到一張。你去的時候順便帶我向薛子卿問好,我就不去了。”


    “還在為上次的事情不開心?我不是要阻止你交朋友,你也不要顧及太多。”我攬住她的肩膀。


    “沒有,我隻是認真想過,為他這樣一個朋友,破壞我們的感情不值得,而且,誰知道他這次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伸手拿那杯牛奶給我。


    我接過杯子,“人家邀請你了,總不好不去,況且,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你就讓我自己去嗎?是鴻門宴怎麽辦?就當去玩嘛!”


    “你要是這樣說,我去一下也沒關係。”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指著我的鼻子聞“你是不是,有炫耀的意思?”


    聽了這句話,我差一點把牛奶噴出來,世界上怎麽有這麽聰明的丫頭?


    我不能否認自己的炫耀,我想讓薛子卿知道,雖然我給不了她太多物質上的滿足,但是和我在一起,她是幸福的,開心的,她得到了最重要的東西,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薛家的別墅在城市的邊緣,非常之大自不必說,這個宅子以它的花園而在上流社會聞名,四季鮮花常開,奇花異石無數,據說是女主人的愛好,雖然是揚名在外,但這裏保衛森嚴,真正見過這個花園的人並不多。燈光燦爛,人影穿梭,花香四溢,樂聲悠揚,名不虛傳的薛家。我側頭看著身邊的韻兒,她穿了一條深藍色的裙子,為了顯得成熟一些,但事實上的效果是顯得出身不凡。戴著我做的項鏈,並不搭配,她卻不肯摘下來。


    薛子卿迎出來,他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成熟穩重了很多,穿著西服,笑容裏有一點釋然。“秦律師,你來了。”他和我握手,轉向韻兒,“你來了。”聲音低下去。


    韻兒點點頭,抬起眼對他微笑,然後轉向我,笑出了一點調皮的味道。


    參加酒會的都是薛氏的上層,帶著家眷,彬彬有禮的西式聚會。我們盡量讓自己不顯眼,隨著眾人喝一點酒,跳兩支舞,說著我們自己的話。又一支舞曲響起,薛子卿來邀韻兒跳。


    她迴頭看我,我對她點點頭,她便隨著他步入舞池。雖然告訴自己不要介意,雖然很清楚韻兒的心在我這裏,但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他們說了幾句話,態度友好而客氣,薛子卿真的變了。


    一曲完了,她走向我,薛子卿也跟在後麵過來,問:“婚期定在什麽時候?”


    “等她放假,”我答,“應該很快了。”


    “恭喜,到時候我也要去討一杯喜酒!”


    “歡迎。”


    他很快就走開了。我問韻兒:“剛剛你們在說什麽?”


    她看著我的眼神,明顯是在嘲笑我的小心眼,笑著答:“他說我的項鏈很漂亮。”


    淩韻兒


    我用粗大的馬克筆,在地圖上畫一條曲折的線,從東南沿海一路向上,迴到我們溫暖的家,然後再一條直線,畫迴倍看。這就是我的蜜月計劃,坐飛機直飛廣州,然後一點點往迴遊,為期,一個月。


    證領得很順利,哥在民政部門也有熟人,辦完了大家一起去吃飯,大家都笑稱我們這種養兄妹的關係是真正的青梅竹馬。臨行前請爸爸來家裏吃飯,很好董小宛沒有跟來,他說他想明白了,這件事,隻要我們感情好都開心就是最好的,又說迴家告訴媽媽之前,最好先通知他,他會幫我們。


    從飛機的窗口向外,可以看到白雲在陽光下的樣子,燦爛聖潔,哥握著我的手,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輕輕摩擦,溫熱的觸覺,讓我覺得踏實,我們的旅程就此開始。


    我們飽嚐各種美味的小吃,相擁著逛熱鬧的夜市,手拉手走在古鎮的羊腸小道上,在廣場上喂鴿子,爬一座座山,在連心鎖上刻下名字鎖在山頂上,然後把鑰匙扔下山崖,和各種著名景物合影,買有意思的紀念品,在秦淮河畔放河燈,比賽誰知道的曆史故事和詩句更多,我在火車上,靠著他的肩頭睡著,以及,夜夜的**。


    我想,有了這樣的幸福,即使明天就死掉也無所謂吧,他牽著我的手,讓我有勇氣麵對一切困難。轉眼三個多星期已經過去,我們也一路向北,快要走到迴家鄉。不知為什麽,傍晚下起霧來,渡輪的發動機聲音很大,我站在甲板上,水氣撲麵而來,夾雜著海風的味道,打在臉上濕鹹,有一點冷。望著朦朧的海麵,突然覺得這段時間的事情有一點恍惚。


    “在想什麽?”哥披件衣服在我身上,伸出手臂從後麵環住我,不知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站在身後的。


    “我是在想,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幸福了。”我靠在他的胸膛裏,感覺到溫暖與真實。


    “更幸福的還在後麵,”他抱得更緊了一點,“我們迴家以後,每天一起做飯吃飯,一起收拾房間,一起逛街逛超市。每天我都早早下班去接你,然後帶你去兜風,我陪你看電視看書,聽你彈琴給我聽,給你講我接的案子,有一些很有趣。然後,我們要生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們都是獨生,可以生兩個孩子,最好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我們把他們養大,給他們最好的條件和教育,然後給他們講我們的故事。”他的聲音再次發揮了魔力,這一切就好像近在眼前,我也仿佛被催眠,沉浸在這些畫麵中。


    “我們真的會那麽幸福嗎?”


    “一定會。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到家鄉了,到時候,我們去請求阿姨的原諒。”


    “你應該改口了!”我轉身勾住他的脖子,把臉埋下去,“你要帶我去公墓看爸爸媽媽。”


    他什麽也不說,隻是把我抱緊。


    其實我早已經想過,我們之間唯一的問題也不過是媽媽,如果她態度堅決,我就以死相逼,不信她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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