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熬13年寒窗之後(我複讀了一年),終於迎來曙光,2001年9月,被班主任通知去學校拿通知書和畢業照,7月之後我再也沒去過學校,因為我那年川美考了全國第18名的成績,沒必要擔心會沒學校讀。從班主任手上接過通知書和畢業照,我當然是先看畢業照,我那咧開長滿黑色絨毛的嘴,強顏做出皮笑肉不笑;想起自己另兩個時期的畢業照片,不禁有種事過境遷之感。小學畢業照片,我稚嫩的臉上流露出天真無邪的傻笑;初中學時,天真幼稚的臉上多了幾份憂鬱。


    “你今年考的不錯啊,考上了c大學藝術學院,(簡稱c大設院)這可是湖南最好的商業設計院校了”,班主任帶著幾分羨慕的笑臉對我說。


    我簡直晴天霹靂,轟的一聲幾乎暈了過去,對此我深感迷惑——我並沒有在誌願表中填報該校,再看看現在這張臉,如何努力也笑不出來了。


    同年九月帶著幾分勉強來到長沙,下了火車,廣場上立了很多橫幅,有湖南女子大學,中南大學,商學院,同時也有c大設院……我拖著箱子,穿著高中時的校服,胸前和背後還印著“耒陽一中”的字樣,他們看到我走了過來,很熱情迎來幾位mm,


    “請問是什麽什麽大的嗎?”


    我顯得有點緬甸,我說我是“c大設院的”


    他們聳聳肩膀就走開了,我知道我不是他們學校的,惟獨還有一個身高大約1.63,身材很勻稱,且皮膚很白皙穿著吊帶裙的mm,我想這一定是高年級的mm啦,可能還沒男朋友,努點力肯定還是會有機會的,我正浮想聯翩時,她微笑的對我說“同學歡迎你的到來,我是你們這屆的班主任……”


    “暈,我眼前一片黑暗,感到天旋地轉……”


    在經過報到、交費、領取生活用品等一係列繁瑣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後,我提著一個鋁製水桶,還抱著一套軍用棉被,經過池塘,爬上六層樓又穿過長長樓道來到宿舍,用那把還紮著614的鋼印的鐵製鑰匙打開了宿舍的門。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四張木製上下鋪,我走進宿舍,油然而生一種走進牛棚的感覺,裏麵已經來了一個哥們,他坐在下鋪,嘴裏使勁的嚼著,“胖哥”,他看到我來了熱情的遞上一粒“胖哥”,我和他客氣地寒暄了片刻,我對他有了初步了解:他是株洲人,叫鄧日旭以後就是睡在我下鋪的兄弟,我們正閑聊著,又來兩位兄弟走在前麵個子不高,踢著小平頭,皮膚挺白。後麵跟著一位個子差不多,但年紀卻相差很大,挺著一個將軍肚。我們正要向他打招唿,他卻要自報家門,“各位淫(仁)兄好,我來自常德,我叫小衛。”


    “哈哈,後麵的這位胖哥就不要介紹了,應該是小衛的家長拉”


    後麵的那位胖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白沙”


    “見笑了,我也是614的一員,以後我們就要共住一個屋簷下了,我姓向,各位淫兄叫小向就ok了,但絕對不可以叫我胖子。”七點之後其他兄弟也陸續的來了,他們分別叫波哥、圍b、東東。


    晚上9點左右來了7位兄弟,大家感都覺到群龍無首,應該選出一個寢室長來,小向建議誰最有男人味,誰就做寢室長,小向自作聰明,他以為他的最有男人味,可以驕傲一下。


    “那用什麽標準衡量,才算有男人味丫”波哥邊拍大腿,邊得意的說。


    東東說“誰的最大,誰就最有男人味”


    圍b說“看來614,藏龍臥虎拉”


    我聽說要比大,一臉的紡惶,趕緊說“寢室長是一份光榮的職位,我想我還是退出競選。”其他6位兄弟忍不住黯然發笑。


    小衛說“既然你退出競選,那你就做裁判吧。”


    此時此刻,不知道女生宿舍是否光著上半身,在比波大然後決定誰做寢室長呢。


    寢室門關上了,窗簾也拉上了,六個男人下半身光了,我拿出精密仔細儀器測量,大家一致認為,鄧日旭最有男人味,他當之不愧的做上了我們的寢室長,以後簡稱室長,我們買來幾瓶啤酒做了個簡單的加冕儀式,之後又坐下來策策家常。我們都大概說了一下家庭情況,小向說他家裏有四部車,一輛奔馳、一輛寶馬、一輛法拉力、還有一輛別克。我們聽他說的口水都流出來了,上帝太不公平啦,我們家隻能靠種植水稻維持生活,種田基本靠牛,看家基本靠狗,拉東西基本靠驢。


    “你太幸福了”我們全宿舍的哥們,用異常羨慕的眼光盯著小向。


    “那你家的車庫一定很大吧”


    “車庫”小向一臉的迷惑,他聳聳肩膀說“用不著呀,我把它們全貼在牆上了”


    “靠你王八羔子”眾人拿起手裏的雜物仍向小向……


    終於可以睡覺了,我躺在搖搖晃晃的木床上,似乎又迴到了童年。但我們怎麽也睡不著,總感覺到宿舍裏少了什麽東西似的,最後才發現還有一張床空著,大家開始幻想那個家夥長的怎麽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個帶把的。


    開學典禮上,院長就向我們講述了,我們學校誕生了多少設計精英,多少世界之星,多少廣告人,多少企業老總……我們幾位兄弟坐在後麵,聽得不是很清楚,我問“那家夥講的什麽東東啊”


    小向說“沒必要聽清,反正都是一些屁話”


    這個時候技術員走了過來,把話筒換了,那聲音震得整個禮堂都在晃。


    波哥說“操,那小子嗓門那麽大,害得老子睡都睡不著”


    大家用棉花塞住耳朵,靠在椅子上唿唿的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模模糊糊聽到有人說,我的報告完畢,謝謝大家。頓時響起了雷一般的掌聲。


    開學的前幾天,是單調枯燥的,感覺到每天都在混水摸魚,經常會坐著公交車在長沙市裏瞎轉,站在新一佳對麵的站台上,看到314來了,等別人都上了車,在車門口問司機:


    “到南門口嗎?”


    司機說“到的,上來吧。”


    我沒上去,問“那平和堂到嗎?”


    司機說“也到的,你快點上來呀。”


    我還是沒上去,繼續問“那到通程嗎?”


    司機說“過了河來就是了,你到底上來不上來啊?”


    我說我到中南大學,問問路上要經過哪些景點。


    然後司機就會一踩油門,在滿車乘客笑聲中開始說髒話了。


    其實我並非有意玩弄司機,隻是想用2塊錢坐最長的路線。


    學校開始廣播了,2001級的新生請到操場上集合,學校統一發放軍裝……


    “咱們正好可以看看班裏的女生怎麽樣!”小向興致勃勃地從床上蹦下來。


    來到操場,並未過多留意我們的教官有多嚴肅,軍裝有多威武,而是將更多精力用來觀察像鮮花一樣盛開在班上的女生。當時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先下手為強。教官也來了,他一開始就叫女生列隊,我估計他的想法和我一樣,然而後來事實證明我的推測是對的,我們班唯一漂亮的女生被她搞走了。


    我們被召集在操場上,和我們一個連的還有獨立學院的兄弟,我們班大部分是鄉下來的,家庭經濟都不咋樣,穿的也挺寒酸的,但是我們都是靠著真憑實力考進這個學校。而獨立學院的兄弟與我們產生了鮮明的對比,一身的名牌,頭發個個染得像個金絲貓似的,而且他們個個都是交了幾萬塊的建校費才進來了的。


    教官吃了一驚“吆,國民黨vs八路軍,有意思”而日後就產生了國軍和共軍。軍訓是異常的殘酷,我們站在地麵溫度高達42度的操場上,站軍姿,一站就是1個小時。操場旁邊放著許多擔架,還站了一些士兵。


    小衛埋怨道“操,有這麽多擔架為什麽沒有護士小姐”


    小向“你是傻b丫,如果有護士小姐,那全體官兵都會暈倒,


    躺在擔架上不會起來。”一天的艱苦訓練之後,晚上還要帶著馬紮來到操場上學習革命歌曲,這時候蚊子也會集合到這裏會餐。


    夜晚,我們躺在床上,伴著湖南電台,張震的鬼故事慣例漸漸進入夢鄉,由於他的故事太恐怖,導致我們半夜不敢上廁所。後來大家一致讚同,每人每晚講一個黃色笑話或政治笑話,如果不能講出來的,就要被罰睡地板。讓我記憶猶新的是小向講過一個這樣的故事,“有一天,光緒、慈喜和李連英還有個小朋友乘飛機到國外考察,途中飛機忽然失控,飛行員建議大家背好降落傘,準備跳傘,但是飛機上隻有3個傘包,情況非常危機,慈喜說”大清國不能沒有我“說完背著傘包跳下去了……


    李連英說“我是大清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大清國也不能沒有我。”說完背著傘包也跳下去了……


    光緒說“小朋友,你是大清國的希望,這個傘包讓給你吧”


    小朋友說“皇帝陛下您別太失望,我這裏還有個傘包”光緒感到一臉的疑惑,“不是隻有3個傘包嗎?”


    小朋友“確實隻有3個傘包,剛才老佛爺背下去的是我的書包”


    ……


    軍訓結束之後,最後一位哥們終於來了,我們大夥全迎了上去,看一下廬山真麵目。他也簡單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紹,大家好,本人姓塗,名鵬,塗就是塗飛鵬塗,鵬就是塗飛鵬的鵬。


    市長“兄弟怎麽這個時候才來呀”


    塗鵬“哎,最近忙點小生意,耽誤了。”


    小向聽說他在忙生意馬上耳朵就豎起來了,眾人也不禁的發出讚歎聲,剛進大學就忙生意了,就做上老總了那大學畢業了還得了,公司都有可能上市了。


    小向上下打量了一下塗鵬,然後道“這位淫兄,器宇宣傲非池中之物呀”


    聽了這句話總覺得有點別扭,這句話是周星弛在《鹿鼎記》裏麵去嫖妓的時候,媽眯對他說的,可想而知小向也沒少去這種地方。


    小向看到自己的同室已經忙起來了,如果還不動手那不晚矣。


    他到女生宿舍陽麵的男生宿舍,勘測了一下地形,覺得值得做一筆買賣,他把一年的生活費拿了出來,采購了一批望遠鏡來賣,後來果然讓他橫發一筆。在開學的第一個月,他就積累了第一桶金,日後他又放開手進了一些電話卡,香煙、啤酒、瓜子、花生……日子長了614也就變成了雜貨部,小向也升級為向總了。很快就賺了一部電腦的錢,他是614第一個搬進電腦的人。


    長沙的夏天異常的熱,被稱為中國的4大火爐之一,宿舍有兩條線,一條是照明用的,一條是電風扇電源,電風扇電源24個小時通電,照明電是6:00——22:30,我們非常幸運住在女生宿舍的陽麵,大概22點左右,女生宿舍的姑娘們已經洗完澡,換上超薄的睡衣,拉開窗簾站在窗口前吹涼風,然而男生宿舍,窗簾全拉上了一片漆黑,裏麵蘊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架望遠鏡在614眾哥們的手裏傳來傳去。


    “操,不會吧這麽大”


    站在一旁的波哥可急了,“該我了,我看看……”


    從此宿舍經常為這樣的小事爭論不休,但最後大家還是會以大局為重,盡量壓低聲音,不把事情做得太張揚,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當晚熄燈之後我們開了個“臥談會”大家建議增加宿舍費,再增加一台望遠鏡。


    住陰麵的同學經常以借買香煙之名也會來到614宿舍分享前麵的風景,因此614的雜貨鋪越開越紅火。


    偷窺女生宿舍的勢頭急劇蔓延,各宿舍的宿管辦借檢查衛生之名,搜查了所有宿舍,共收繳不同檔次望遠鏡、作案工具150餘件。


    我們下了課才開發現,宿舍前麵的空地上擺滿望遠鏡,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小向趕忙迴到宿舍,迫不及待地開打抽屜,


    “哎呀,我的寶貝你還在啊,幸虧我今天上了鎖。”


    後來宿管辦出了通知:


    請同學帶上自己的學生證到宿管辦,把自己的望遠鏡領迴去,考慮到你們也是初犯,下不為例。


    宿管辦宣


    2002.06.14


    這下614蠢蠢欲動了。


    向總“我們去冒充領個望遠鏡過來,充實一下我們的軍備。”


    東東“這個風險太大,恐怕有咋,宿管辦與學生會是一丘之貉。”


    向總“風險與利益是同在的,這個每個人都知道。”


    向這樣的抉擇,我們又把目光投向室長。


    室長“還是先坐觀其變,不要因小失大,這畢竟會影響614的聲譽。”


    果然沒過兩天,學校就張紅榜了,把那些持望遠鏡的全部公布了,並且在大喇叭公開了:


    “同學們,前兩天我們宿管辦聯合學生會對你們的宿舍進行了一次突擊檢查,查獲望遠鏡150多件,嘖嘖,150件呀!這僅僅是放在外麵沒來得急收起來的,還有絕大部分放在抽屜鎖起來的,這個數字使我們驚訝!這是我們建校以來最大的作案事件,(實際上,上屆比我們瘋狂的多)我作為一名老師感到羞恥,我們知道這些望遠鏡被你們利用來達到一種怎樣的目的,作為一個大學生你們不覺得這樣做非常不要臉嗎?我並不想用”不要臉“這個詞來形容你們,但事實就擺在麵前,特別是女生宿舍,望遠鏡的檔次遠遠高於男生宿舍全部是夜光帶紫外線的……”


    說到這裏,男生宿舍一片歡唿聲,之中又聽到不少髒話。


    “操,tmmd,老子一貫是裸睡。”


    我們在宿舍嚇出一身冷汗,還好室長英明,否則今天吃虧就是我們了。


    後來學校進行了一次地毯似的搜查,嚴打開始了……


    凡發現購買望遠鏡者給予記過處分,凡倒賣望遠鏡者給予大過過處分。這樣一來614的生意一落千丈,估計其他宿舍的哥們到了晚上也是清談無趣。


    隨著學習的需要,越來越多同學都購買了電腦,向總發現商機來了,拍拍手向大家宣布,614的生意馬上又要紅火了。


    他從電腦城購買一些a片,然後在自己的電腦中刻錄,比外麵賣的既便宜又實惠。晚飯過後,我們7個哥們都坐在電腦前,隻有市長不在,他是我們寢室最用功的一個人,每天晚上都在圖書館看書。10點左右,市長迴來了他看到我們圍在一起,用眼睛斜了一下畫麵沒做聲,就迴到自己的床位,好象在找一件東西。我們都從內心佩服市長出入淤泥而不染,品質實在是高尚,不愧是我們的室長,我們應該向他學習。不一會兒他又折了迴來,戴了一副眼睛端端正正的坐在電腦前。


    看a片當然不能當飯吃,我大部分消遣的時間放在網絡上,很小的時候理想是作一名畫家和作家,但我卻考進了一個商業設計院校,使我兩個夢都變成了泡沫。幸運的是我生活在高速發展的互聯網時代,bbs讓我大顯身手,在上麵發表了不少文章,其中《別把荷花弄丟了》贏來了無數掌聲、眼淚、還有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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