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何要那樣做!”冷冷地語氣,紫寥扭過頭不再瞧我,而走到床榻邊看著紫琛道。


    那樣做?哪樣做?瞄到他從袖中掏出一張錦帕,仔細輕柔地為紫琛擦著嘴巴,我才明白紫寥這丫的指的是什麽,我嘿嘿冷笑兩聲,怪腔怪調地答道:“小家夥昏迷著不知道張嘴,如果不這樣,藥汁根本喂不進去,還是說,不放心我,你要親自來親口喂你的親弟弟啊!”故意在最後幾個字上加重了音調,果不其然看到某人拿著帕子的手輕顫了一下,不過馬上恢複了自然,若有所思地盯著我,不語,既然人家要看,我便大大方方給看,擺了一個自認為風情萬種地pose……就在我和紫寥各懷心思四目相對時,誰都沒注意到,那個站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太監,偷偷地把藥碗藏入袖中悄然離去。


    直到瞪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時,紫寥才算收迴視線,該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就等著看結果了,當人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的那一霎,累積地疲勞感便蜂擁而至,半依半靠在嫣離身上,拉著紫芸,我們便打道迴宮。


    俗話說得好,沒有不透風的牆,俗話還說的話,隔牆有耳,於是在這座處處透風滿是有耳的後宮大牆內,我喂紫琛吃藥的事件,被編排了各種版本,成為太監宮女和一些主子們靜靜樂道的話題,還經久不衰,甚至流傳於民間,成為典故,以至於在後來被坊間遊樂的我聽到,差點沒吐血而亡。


    中立版:德惠皇後橙月汐於x年x月x日x時,親切地探望了病重的二皇子紫琛,還帶著一碗不知摻和了什麽藥材的其所謂的補品,由於二皇子不能下咽,故而皇後娘娘親口喂藥,令人費解其用意。


    仇視版:該死不死的死皇後,趁著二皇子紫琛病重之時,不先給二皇子喝太醫吩咐熬好的藥,偏嘴對嘴的給二皇子強迫灌入了她自己帶來的補品,誰知到那裏麵放了什麽東西,反正是沒安好心,大家一起詛咒她去死去死去死一百遍!


    迷信版:婕妃被皇後毒死的那麽不明不白,連同腹中的皇室血脈一齊送了命,好不容易讓皇帝下了狠心賜死皇後,還被她死而複生了?!命硬也不是這麽硬法啊,而且複活的皇後性情驟變,舉止怪異,定是被邪魔附了身,還迷惑的皇帝把她從冷宮裏放了出來。當二皇子病了的時候,這邪魔皇後打著送補品的名義,竟然借機接近二皇子,更口對口喂藥,莫非這就是在吸取精銳之陽氣,可憐了二皇子還年幼啊!嗚唿哀哉,天下蒼生,要麵臨一場浩劫了,看來要多求點符咒護身才可!


    女流氓版:令人發指啊,皇後娘娘居然連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嘖嘖,皇帝登基後便把她封為皇後,說是等兩年後再圓房。可這皇後娘娘十四歲嫁給還是太子的皇帝做正妃,等了這麽些年,就偏偏再也等不了啦,皇帝堅持等她及笄,卻沒想到婕妃有孕讓皇後怒到殺人,這皇後大難不死,還淫心不減,這趁著二皇子紫琛病重昏迷,竟然把色心轉到了還是幼童的二皇子身上,看她貪婪的吸吮著二皇子的小小嫩唇,於是,眾位宮女太監們不禁開始擔憂大皇子的貞操……


    迴到我的殿內,忙叫嫣離去休息,今天她也累的夠嗆,而紫芸也陪著折騰到這麽晚,我就讓她留宿下來,幾乎是把自己扔到床上後我便沉沉睡去了。


    “別推了嫣離,再讓我多睡會兒吧,還困著呢……”感到有人在搖動自己,八成是嫣離這丫頭,還想睡,於是不理會,翻個身繼續。


    “哎呀,別吵我!”感覺又被推動了幾下,我煩悶地擺了擺手。


    突然,那股勁道加重了許多,哪裏還是在搖,簡直是在戳,這感覺肯定不是嫣離,難道又是那個宮女頭子,睡懶覺她也管啊,被惹怒的我翻身坐起,大吼道:“幹嗎啊!都說了還困呢,吵什麽吵!!”


    我這一起來的怒吼,是唬住了戳痛我肩膀的人,但當我看清這陣勢的時候,自己也被嚇呆了。寢宮內站了近十個皇宮侍衛模樣的人,被我吼呆的是個頭戴鋼盔的威猛青年,貌似是個侍衛頭子。( 橙月汐冷笑諷道:切,瞧你那點詞匯,除了宮女頭子就是侍衛頭子,是不是等哪天還再有個太監頭子啊? 某言抿嘴一笑,故作羞態的說:“哎呀你個死鬼,被你識破了,討厭討厭……” )


    除了這些不速之客,還有就是立在床邊淚眼朦朧地紫芸,和被人擒製住滿臉驚慌地嫣離,十分睡意,此時也醒了七分,挪動身子到床邊穿上鞋,走到他們中間,我沉聲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那侍衛頭子低下頭一抱拳,恭敬地答道:“啟稟娘娘,臣乃禁衛軍統領李猛,特奉皇帝旨意,請娘娘前至天牢等候召問。”


    這陣勢,還真是來抓我的?緊緊抿住嘴唇,難道紫琛出了什麽差錯?不可能啊,我不會記錯的!抬起手指了指嫣離,我又問道:“那這是怎麽迴事?”


    李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即低下頭答道:“此名宮女是娘娘派去禦藥房之人,故而皇帝旨意裏是要將共犯一並抓獲。”


    心中一凜,我兩步上前,壓下李猛握拳抬著的雙手,急問道:“嫣離去禦藥房是本宮派去的沒錯,抓獲共犯是什麽意思?”


    李猛沒料到我會突然上前,略微一驚的抽迴雙手,繼而答道:“昨夜娘娘帶去那碗湯藥之中,太醫們檢出異樣,詳情臣也不知,還請娘娘不要反抗,想必皇上會盡快給予定奪!”


    有異樣?難道是……不可能,那是我和嫣離親自熬得,除非有人栽贓嫁禍,不會那麽倒黴的,死了的皇後就是被人這麽害的,現在又輪到我了麽?


    思忱了一會兒,我才開口道:“跟你們走可以,但嫣離是無辜的,去禦藥房是本宮吩咐的,那方子是本宮寫給她的,藥更是本宮親自熬得,一切都與她無關!”見那李猛愣住的神情,我又道:“還有,你再告訴本宮,二皇子現下如何了?”


    “二皇子仍在昏迷中,不過今日聽聞,病症已轉好,隻需按照太醫院所開的藥外敷便可大好。”聽到李猛的話,我的心總算也踏實下來了,安慰了幾句紫芸,便跟著他們離去。


    天牢,並沒有多恐怖,就跟普通監牢差不多,除了守衛的人更加謹慎嚴肅之外。‘咣當’一聲,牢門關上並上了鎖,我環視了下這幾日的新居所,心中反而覺得很好笑,冷宮,顧名思義,後宮內最低等的囚禁人的牢籠,那個什麽止癢殿,皇後娘娘的地盤,後宮內最為高貴的金絲牢籠,如今,我身在之處,卻是真真正正地鐵窗監牢,不免感歎幾下。


    地上掃的蠻幹淨,一桌一椅一張木板床,牆皮沒有任何破損,房頂也沒有積聚的灰塵,當然,更沒有什麽蟑螂和老鼠的光臨,這間牢房還挺整潔,打了個哈欠,睡意再次席卷而來,反正紫琛沒事就好,那些個破事兒爛事兒,等有人找上門來再去應付麵對好了,這會兒我可要安安靜靜的補個迴籠覺啦。唿唿……


    流芳宮內


    皇帝紫璿坐在桌邊,示意叫來一名太醫,問道:“琛兒的病是否治好了?”


    “迴皇上,二皇子的病症已無大憂,身上的斑點也可由白礬、蠶砂、芒硝、荊芥、苦參各二十克水煎外敷擦洗,一日三次,幾日便可消除。”太醫答道。


    “琛兒……琛兒!”一聲嬌唿從外至內,那抹嬌豔的身影奔到床榻旁泣不成聲,當身邊的奴才低聲耳語幾句才略展笑顏。看著婉妃抱著紫琛親了又親,當奴才們端來藥水時,還親自為他擦拭身體,瞧她的精神似是恢複了不少,皇帝紫璿於是決定不用再吩咐人看管。


    待皇帝離開之後,婉妃把濕帕交給了在旁伺候著的宮女,站起身行至菱花鏡前,端詳著自己紅腫的眼眶,鬆散的發髻,愣是扯出一抹冷笑。


    “小林子!”婉妃拿起篦子,梳了梳垂落下來的頭發。


    “奴才在!”一名矮個兒的太監應聲道。


    “嗯,那藥碗是你交出去的?”


    “迴娘娘,是奴才!”


    嬌笑一聲,婉妃摘下頭上插歪的一支金色發簪,遞給他說:“拿去,賞你了!”


    那矮個兒小太監眉開眼笑的接過,謝恩道:“多謝娘娘賞賜,奴才今後必定更加盡心盡力伺候好娘娘!”


    在天牢裏關了好幾天了,感覺到外麵的天氣也逐漸轉涼,夜裏的小風嗖嗖的冷,可憐我這間牢房連床破棉被也沒有,最讓我不爽的就是這裏的夥食,頓頓都是冷飯冷菜。這皇帝紫璿是忙忘了我這茬兒,還是想幹脆把我終生關死在天牢?


    曾想到皇帝派來潛伏於我身邊的影仆,於是,心存希望的讓他給我找點吃得來,等了一天也沒有,我叫了他好幾次也不應,起初我還以為這個便宜保姆給撤迴去了呢,可後來轉念一想,我現在是階下囚,故而皇帝不會應允我的諸多要求,這丫的影子保姆也是遵從皇帝旨意的,所以才故意不理會我的要求。


    可待在這裏實在無聊,如果竄出個老鼠蟑螂的也能陪我解解悶子,於是為了不讓自己活活悶死,我開始沒話找話的對著自己說話。


    “皇後娘娘你真美啊!”我捏細了嗓子說道。


    恢複了自己聲音接道:“哦嗬嗬嗬,是麽是麽,其實你也很可愛啊。”


    “皇後娘娘,那個影仆是不是全天的伺候著您啊?”捏著嗓子又道。


    “哎呀,你這麽一說我也才想到啊,那豈不是……”我裝作驚訝的說。


    “是啊,娘娘,豈不是幹什麽都被看到了,洗澡的時候,如廁的時候,換衣服的時候……”捏細嗓音憤憤不平地說道。


    “啊!那……嗚嗚……那我的清白豈不是都被他看光光了……”在我假意地嗚嗚著時,如我所料地聽到什麽墜地的一聲悶響,差點笑出聲來,我餿了嗽嗓子,對著外麵喊道:“摔疼了吧?其實,我知道你在,唉,這清白已毀的事,就你我知道,莫要在給外人道知了。隻要你給我那點熱飯好菜來,我就保證把這個秘密帶入棺材去。”


    等了一會兒,什麽反映也沒有,怒氣上湧地我,咬牙切齒道:“除了看我洗澡如廁換衣,是不是還偷看了我平時咬指甲,挖鼻孔,扣腳趾,還偷聽我晚上睡覺放的屁?啊?啊啊?你說啊你!”


    本來還想繼續刺激的說,但當我聽到哢吧哢吧似是什麽東西給硬生生折斷的聲音後,我決定閉嘴了……


    如此無聊且鬱悶的住到我即將崩潰之時,終於聽到說有人來看我,能見到故人的感動,我幾乎老淚縱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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