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許雲和妻子藍嫂老夫老妻還是過的比較順心的。小兒子許地在許村還算是有所作為,稍有欠缺的就是這小子的婚事尚沒有著落;大兒子許天,也已經到了省城,辦了個什麽“許天公司”,擔心的就是聽說不太景氣……最使人頭疼的就是那三丫頭許桃,高中畢業非但沒考上大學,迴家後竟還很不安分,她好象那城裏遍地黃金似的,成天吵著讓爸媽答應她進城。這外麵亂糟糟的,這麽大個姑娘家出門,叫父母在家也不放心啊,唉!也怪她媽後來又請那瞎子給許桃算了一支命,說什麽,“俏姑娘命裏帶,一定要在城裏呆……鄉下之人城裏之命。”當時就把這丫頭喜動了心……


    這年夏天,許桃打定主意,一定要進城。許桃有著自己的想法——沒考上大學,很對不起爸媽。尤其是爸的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大好,可他每天還那樣為兩個哥哥和自己操心。聽媽說,店鋪的收入也隻能勉強維持家中的日常開支,生活仍然很艱難……她想,我不能再成為爸媽的負擔了,要進城去找一個適合自己發展的工作,給家裏多掙些錢,減少爸媽的負擔,讓他們生活得舒坦些……


    “一個女孩子家,出門不方便啊!萬一找不著工作,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不是叫人擔心死了。……”藍嫂擔心地說。


    “我求求你們!爸,媽,你們就讓我出去鍛煉鍛煉吧。”許桃撅起嘴巴,“我就是要進城嘛……”


    許雲唉聲歎氣,“隨她去吧,吃了苦頭,可不要抱怨老子娘。


    “爸!你答應啦,那我明天就走。”許桃差點高興地要跳起來。


    “女兒,你就到合肥去找你大哥,在他那裏幫幫他,也好有個照應呢。”藍嫂說。


    “不,我不去合肥找哥。我要去別的城市去單獨闖闖,找到適合我的工作。我想學唱歌,參加比賽……”


    第二天一早起來,許桃進行著慢條斯理地梳理。對著鏡中的自己,自我欣賞著自己—— 不胖不瘦,烏發飄灑披肩,側身轉身的各種姿勢,無不協調完美,也夠得上是亭亭玉立,可惜,若是個子再高一點兒就更好了,這樣就可以做個模特兒呢……;肌膚細滑白嫩。兩道灣彎的眉毛下,不大不小的一雙眼睛嵌著兩顆黑玉般的眼珠,襯上黑而長的睫毛,閃亮閃亮;小巧玲瓏的鼻子下,配著厚薄適中的紅潤嘴唇……她不禁抿嘴一笑,露出那碎玉般潔白的牙齒……這才是一笑百媚生吔!


    許桃的美麗,在東鎮上也是有些名次的。上高中時,她就象花惹蜂蝶一樣招引得那些男生,圍著她團團轉了。


    可是她有著自己的想法。那算命瞎先生說我是“鄉下之人城裏之命”。我就甘心生活在農村一輩子?這不是埋沒了我的青春美貌,浪費了人生嗎?


    高樓林立,車輛穿梭,繁華街道,巨型廣告……此時此刻,許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和幸福,一種輕鬆和暢快……


    然而,不久,她感到了冷清和孤獨,尋找工作,她連著幾天跑了好幾家,都遭到迴絕。


    但她沒有灰心。幾乎走到走投無路的一天,一家很小的個體餐館,收她做了個打雜下手。這是一位單身的中年婦女,在一個繁華的小區旁開了這家小吃餐館。許桃在這兒感到很安全。她想,我在這裏一邊打工,一邊做個有心人,等待機會,總有一天能實現我的願望。如果真能碰上歌唱比賽什麽的,自己去一展歌喉,說不定就會像那些歌星那樣,會去掙大錢呢,到那時,你不想發財也難了呢。


    每天迎來送往的食客中,許桃發現有一位戴眼鏡,留長發的小夥子天天如此,總坐在那靠窗的座位上。每天的早餐,許桃總會把一碗熱騰騰的餛飩或麵條端給他。每當這時,小夥子也總是認真端詳著她,有時甚至很放肆地盯著她的臉,直到許桃走開……。許桃知道,自己長得不醜,人家愛看就讓他看吧。


    一天,他和她有了一次較長時間的說話。他說他叫薑小華,喜歡聽她說話聲音和甜美的嗓音,很想聽著她唱歌。他對許桃說,他愛她……。


    英俊的薑小華,音樂係畢業,是附近一所中學的音樂教師。許桃請薑小華教她唱歌,她說她同樣愛他……


    終於,許桃使薑小華在那一天如了願……許桃哭了,做一個實實在在的城裏人的夢想,快要實現了……。


    有薑小華的陪伴,許桃的生活變得更加有意義,對未來生活的設計也充滿了自信和美好遐想。不久的一個晚上,許桃在夜大學終於結識了一位她一直都在為實現理想而尋覓中的領路人——一位小有名氣和有著豐富舞台經驗的本市歌星鍾民。她十分高興,稱他為“鍾老師”。


    鍾民,四十多歲,長發飄逸,和藹可親,一直活躍在歌唱舞台上。許桃曾買過他的個人專輯,也曾多次從電視上收看過他的演唱風采,她對他十分崇拜;鍾民也許諾,一定要把許桃調教成為一年輕的歌手。從此,許桃覺得,那個遙遠的歌星夢,近在咫尺了……


    這天,許桃展開歌喉,婷婷地站在清脆洪亮鋼琴旁,練聲房裏隻有她和鍾民兩個人。鍾民突然歇下了琴聲,色迷迷地盯著許桃的臉龐和她起伏胸脯,“許桃小姐,你很有潛質,如此下去一定會成為一名十分出色的好歌手……”


    許桃臉紅紅的,“謝謝鍾老師……”


    鍾民站起身來,走向許桃的身邊,嬉皮笑臉地說,“就用一句話謝我嗎?”他的手搭上了許桃的肩頭,“許小姐,這需要報酬的呢?你打算怎樣謝我呢?……”


    “鍾老師,你,你別這樣……”許桃的身子有些發抖,哀求著說。


    “哈哈……你不想做一名好歌手嗎?”鍾民得寸進尺,已經從她的後麵把她緊緊地抱住。


    “鍾老師,別,別……”許桃幾乎失去了掙紮的勇氣和力氣,隻是斷斷續續地顫抖地喊著“鍾老師”。


    鍾民盡情地把獸性發泄了在許桃身上。做一個歌手的夢,掙紮屬於徒勞……她流著眼淚,始終沒有擺脫野獸瘋狂的淩辱和蹂躪……發泄完獸欲的鍾民,竟厚顏無恥地對著赤裸裸的許桃說,“許小姐,你的身段跟你的歌喉一樣美妙呢!你以後仍稱我鍾老師,我將培養你成為一流的歌手……”許桃恨透了這個偽君子,文藝圈裏怎麽會出一個這樣的“老師”!?


    從此,許桃覺得她對不起她心中的戀人薑小華,她永遠地逃避了他……


    這次,許桃完全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當他從沉醉的酣睡中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身邊赤裸裸躺著的仍然是那個鍾民。許桃清楚,她現在已經一錢不值,到了可以任人玩弄的地步。她睜眼看到,這個房間十分富麗,非常豪華。鍾民告訴她,這裏是他的別墅,這裏現在隻有她和他兩個人,他要“包”下她……


    她有時甚至在心中嘲笑薑小華——一介教師,隻會製造“愛情”,卻從未像鍾民這樣能給予過生活上的享受。她被藏在這個“金屋”裏,再沒有說起過那個美好的理想,當然,她也給父母帶迴去一些錢……


    她清楚地記得,這是她有生以來遭受到的從未有過的最大的侮辱——那個女人——鍾民的老婆,不知怎麽尋見了鍾民的這所“金屋”!她被赤裸裸地從鍾民的身邊拖下,被揪住頭發,被抽打著嘴巴,被踢著和揣著下體,“淫婦”、“婊子”、“騷貨”那些咒罵女人最惡毒的字眼都形容到了她的身上,不絕於耳……她記不得自己是怎樣離開的那個地方……


    許桃知道,她現在已不再是那個純美無暇的許桃了,心中雖有時時的隱痛,可她卻走到了不能再令任何人為她同情的那一步……


    一天,許桃憑著她身體的自然條件和兩年來在這所城裏練就的老練,成了“朵頤大酒店”大堂服務小姐。她學會了喝酒,抽煙,玩麻將……,在得天獨厚的大酒店生活環境中,她放肆、俗氣,把身上那點殘剩的“自然條件”真正弄成了一錢不值。


    大堂下班的更衣室裏,許桃看到小姐們穿得一個比一個更妖豔。她很敏感,有些小姐另有賺錢的門路,她對她們很羨慕。


    秋芹小姐用羨慕的眼神盯著許桃,“許桃姐,你長得真漂亮吔!……”


    許桃地笑笑了說:“你也很漂亮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呢,許桃姐。”秋芹湊近許桃,神秘地說,“你這麽漂亮,也好傻吔,……”。


    這時,更衣室裏隻有許桃和秋芹兩個人。秋芹拉著許桃,秘密談了“女人變壞就有錢”的那種暗裏勾當,秋芹說,“我們也是報複那些臭男人,誰叫他們有錢就變壞!嗬嗬……”


    許桃默然了——那個偽君子鍾民,不是憑著有幾個臭錢!——報複那些臭男人!反正我許桃現在也已是殘花敗柳了……


    許桃隨著秋芹來到了那個製造醜惡的房間……她沒有反抗。她明白,這是交易!對於這樣的一場交易,她是自願的……她認為,她這是在報複壓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在報複那個曾教她唱歌,而在她遭到那個女人摧殘、淩辱時的關鍵時刻,卻又不能給她以任何保護的鍾民……


    為了掙錢,許桃利令智昏,一次又一次地使自己變得厚顏無恥……是那次公安機關突擊的“嚴打”行動挽救了她。


    許桃痛定思痛,她在那份寫滿悔恨的反省書中,寫有其中的幾句話——都是因為家境不好,掙錢心切,不慎跌倒,如今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從拘留所出來後,許桃拿出了身邊所有幹淨和不幹淨的錢,走進了據說是掌握韓國技術的那家婦科醫院。她讓善良的醫生把自己肉體的創傷,進行了一次徹底地醫治、修補……


    許桃似做了一場惡夢醒來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帶著一顆破碎了的心,又迴到了東鎮父母的身邊。她沒有也不能把自己兩年來的不幸遭遇告訴自己的親人,不忍讓這些再去傷了爸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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