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尋覓覓,竭力在尋找一絲感情的安慰,逝去的淒慘的美。即使迴憶是一杯毒酒,也讓人甘之如飴。不能或不敢再放縱自己的感情,生怕會再受傷,把自己破碎的心包裹起來,漸漸就成了閃耀的珍珠,也許裏麵隻是虛空,卻永遠散發著溫柔而又聖潔的光芒,那樣虛幻,那樣遙不可及,那樣讓人黯然銷魂。隻能包裹,不能觸及,雖然讓人痛苦,卻是生命的一部分。


    幻刃一個人坐在內室,夜是那麽靜,靜的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竭力想在迴憶中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沒有抓到,人生來就是孤獨的,他會永遠孤獨下去嗎?他的初戀,昔日美麗而嫻靜的花麗妃,昨天鮮明地進入了他的夢中,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她了。在夢中她依然是那麽清麗可人,他看到她伏在桌上幽幽地哭泣,那麽柔弱,惹人憐愛,似乎在怨恨他。他在夢中感到很惶恐,也很內疚,難道她真的還愛自己嗎?要是那樣,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然而夢醒之後房間還是那麽寂靜,他依然是孤單一個人,花麗妃冰冷的語調、深情又冷漠的的眼神,決絕的轉身又重新進入他的腦中,提醒他剛才的夢不過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也許花麗妃真的那麽無力,真的怨恨過他,真的愛上了他,但那不過是過往雲煙而已,她不可能全心全意愛他,她始終是一個冷靜的的人,或者說一個冷酷的人,也許她曾視他為唯一的依靠,甚至每天都牽掛著他,但那是建立在他能考中進士這個美夢的基礎上。


    他曾在參軍後給花麗妃寫過幾封信,但沒有迴音,她已認定他是一個用情不專的人,因為他在她麵前跟另一個女同學親近,或者認為他太無能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連,又或者她隻想報複他,以此來傷害他的自尊。她雖然深愛他,卻不敢跨越那條無形的界線,他了解她的無望的愛,首先撤離,讓她可以輕鬆地不再愛他,果然她無聲地離開了。他知道她會這樣做的,雖然他們很少說話,可是他了解她的想法,就像他了解他自己一樣。


    幻刃也曾想過是不是他做錯了,花麗妃隻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她又能怎麽樣呢?可過了這麽多年,他的這個想法已經改變。他已經看透了世人,人們遠沒有他想的那麽好,花麗妃表麵上如冬月那樣澄澈,其實隻是一個俗人,一個偏見很深的人,她不是他的知己。她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她以一個上等人的眼光蔑視他,視他如草芥,她不過是一個和他無關的人而已。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淒豔的幻夢。


    他在攻破大散關、攻克奉州後,向朝廷上表請求委任他的屬下鎮守攻克的州郡,朝廷不僅準奏,還同意任命他為山南西道招討使。他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地征討金虹城轄下的每一座城市,包括刺史霍鳳郎所管轄的那個城市,霍鳳郎是花麗妃的夫君,再過幾天他也許就會見到花麗妃。


    幻刃看到了被帶進大廳的花麗妃,還是那麽清麗不可方物,還是那麽孤傲。看到是他,花麗妃開始有些驚愕,但是馬上冷靜下來,頭朝一邊不再看他。幻刃心想她從來沒有打算跟他做朋友,甚至是一般朋友,對他隻是冷漠,記憶中那像陽光一樣溫暖的微笑他是永遠不會看不到了。雖然如此,她的冷漠正像她的微笑一樣永遠都是那麽迷人,他不想她的美被破壞,他不能讓她知道他殺了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他還是做件好事吧。


    幻刃說道:“你放心,我會放了你的家人。


    花麗妃道:“謝謝。”


    幻刃道:“晚上睡個好覺,明天我帶你去見你的家人。”


    花麗妃沒有作聲,幻刃拿起桌上的的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花麗妃說:“明天你就要走了,讓我們幹了這一杯吧。”花麗妃沒有拒絕,喝了那杯酒。


    幻刃迴到臥室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靜,他以後永遠不能再見到花麗妃了。也許花麗妃應該感謝他,他給她喝了那杯毒酒,讓她在睡眠中毫無痛苦地死去,他沒有讓她知道她的的夫君和孩子已先她而死。


    美好的東西永遠像那天邊的彩霞一樣,可望而不可及,她不過是他的夢想的附著體而已。“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她雖然消失了,可她就像餘音嫋嫋不絕如縷的音樂一樣永遠縈繞在她耳旁,虛幻的青色的山峰就是她——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神女峰。


    可是他的心開始變得空虛,虛空,是誰讓他成為一個孤獨者,是誰讓他成為一個賭徒,是誰讓他成為一個多情而又絕情的人呢?


    枯木一樣的心,蕭瑟的人生。


    誰會在乎他,他又會在乎誰?一切的過往隻是空虛,他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他的人生難道永遠像陰霾的天空一樣嗎?


    謊言,一切都是謊言,為什麽要用虛偽的謊言來掩飾殘酷的真實,為什麽要用飄渺的謊言來安慰自己?自欺欺人有用嗎?


    這個世界本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已成為一個半獸人,誰也攔不住他!


    幻刃拿起了他的劍,舞起了海嘯劍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舞秋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鮮翡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鮮翡衣並收藏劍舞秋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