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存著息事寧人想法的馬人給衝動的老馬人這麽一攪合,不得不拋卻顧慮,為了所謂的馬人尊嚴而戰。


    濺射在身上的毒液成了最後一根稻草,老馬人失去了僅剩的理智,發狂似的再度朝海姆達爾衝來,本就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


    奶糖跳到海姆達爾身前,準備發動攻擊,今天晚上第二次被搶了先,不知躲藏在何處的奧拉爾悄無聲息的從空中逼近——四平八穩的空中姿態猶如一隻遊獵多年、經驗豐富的猛禽,對準老馬人的臉張嘴一吐,噴出一串紅色液體。


    老馬人慘叫一聲,捂臉踉蹌退了開去,血一般的液體從老馬人的指縫間溢出。


    海姆達爾目瞪口呆,養了這些年,他都不知道奧拉爾同誌其實是有攻擊能力的。


    它剛才噴的是什麽?


    然而,由不得海姆達爾多想,奧拉爾幾個漂亮的起落,隱沒在黑色的樹林中,堅持貫徹主人較為欣賞的指導方針,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蜘蛛領路員在戰鬥被觸發的一瞬間沒入最近的陰影中,像一滴流入水潭的露珠,悄無聲息,不帶動一絲漣漪,轉瞬不知去向。


    八眼蜘蛛的戰鬥反射神經十分靈敏,它們最大的特點在於無論身處何地,皆保持一種強烈的危機意識。


    譬如小八眼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掛樹懸絲,輕而易舉的完成了一次突襲,當然,這個略顯莽撞的舉動徹底惹怒了情緒不穩的馬人,可謂在烈火上澆了一大罐油——小八眼不懂得息事寧人,它隻是憑借本能行事。


    小八眼順著蛛絲往上攀爬,很快與斑斕的背景相融合,肉眼難以辨析。


    兩隻蜘蛛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戰鬥響應。


    海姆達爾自然不能含糊,無論如何,今天這場衝突無可避免,雖然用暴力的方式畫句號,實在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結果,不過導火索由己方點燃的這個事實,還是讓某室長內心陰暗的暗爽於心。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大家暫時各自保重吧。


    海姆達爾返身朝奶糖丟了個魔法,客邁拉獸頓時原形畢露,兇猛無匹的朝貝恩等年輕馬人撲了過去,那些老家夥們奶糖還看不上眼。


    很快有年輕的馬人發出痛苦的哀嚎,客邁拉獸的牙齒和利爪可不是植物上的尖刺,若是在身上剌一下,那個滋味肯定讓身臨其境的人終生難忘。


    在欺負和被欺負的角逐中,海姆達爾對奶糖信心十足,況且奶糖今天的敵人不是強大的巫師。


    馬人首領沒有輕舉妄動,同時也沒有阻止老馬人們的群起而攻之,跺蹄聲此起彼伏,幾個老馬人的身影在馬格瑞身前晃過,當海姆達爾的餘光再一次掃過馬格瑞時,發現這位馬人首領早已長弓在手,彎弓搭箭,明晃晃的箭頭不偏不倚,正對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唿吸一窒,猛一抬手,一連串魔法從魔杖的前端噴塗而出。


    如同引爆了掩埋在地下的爆破裝置,伴隨第一聲轟鳴聲響起,地上的岩石一個又一個應聲炸開,一時間亂石齊飛,苔蘚四濺,塵土飛揚,堅不可摧的岩石在魔法的作用下脆弱得一如膨脹到極致的氣球,“乓”的一聲,不複存在。


    氣勢洶洶奔襲而來的老馬人們被爆炸聲驚得人仰馬翻,飛濺的碎石成了最佳的攻擊利器,老馬人們在亂石堆中怒吼刨蹄,卻無法阻止飛濺的尖銳碎石在他們身上留下更多的傷痕,待一波爆炸平息之後,老馬人們出師未捷,先落得一身狼狽。


    然而還沒完,不等老馬人們喘口氣,一道道黑色的黏液從天而降,這些腐蝕性很強的毒液落在他們身上,為他們的傷口送去一陣又一陣灼人心扉的疼痛,使他們傷上加傷。


    老馬人們的勃然氣勢在痛苦中消耗殆盡。


    八眼蜘蛛的近戰能力或許不強,遠程能力幾乎等於零,但不妨礙它們練就出一代偷襲大師的高超本領。別的不好說,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的本事可謂天下難逢敵手,而且絕大多數的蜘蛛都很有耐心。


    海姆達爾見馬人們被八眼和奶糖拖住了,於是掉轉過頭使足吃奶的力氣奔跑起來。


    馬人首領馬格瑞在發現他的奔跑方向時愣了一下,古井不波的神態在今晚泛出了第一抹異色,馬人首領麵容一緊,飛快收弓,強有力的蹄子一揚,幾個起落,輕鬆避開地上的坑洞以及散落的石塊,揚手朝天放出一箭,黑色黏液的釋放頻率滯緩了一下。


    馬格瑞搭箭拉弓的姿勢從容流暢,運用自如得如同手腳的延伸,他的眼睛望向哪裏,箭頭就射在哪裏,兩隻八眼在落點刁鑽精準的攻擊下一再退卻,最終不得不停止了噴吐毒液。


    蜘蛛領路員當機立斷,帶領仍存著放手一搏念頭的小八眼往更深的黑暗中隱去。


    馬格瑞的反應速度同樣堪稱一絕,箭頭一轉,對住了讓族人們頭疼無比且無計可施的客邁拉獸奶糖。


    奶糖同誌跟隨斯圖魯鬆室長也不是一兩天了,對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指導思想具備了初步認識,所以,奶糖在避開馬格瑞的一箭後,並不去學黃昏島上的同類那般,永不知疲倦的高唱向前向前向前,而是屁股一扭,沿著剛才某室長的撒丫子路線,撒開四條腿,絕塵而去。


    馬格瑞目光一冷,急急追了上去。


    某室長的撒丫子路線沒往別處,更不是往外跑,貌似取道直線,毫不客氣的朝馬人部落深處前進前進前進進了。


    別的馬人在鎮定下來以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匆匆跟在首領身後一同奔襲而去。


    ***


    海姆達爾當然沒跑直線,他還不具備那麽囂張的本錢,最主要馬人部落內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個未知數,萬一跑到危險的地方或者迷了路,他的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這裏了。


    當馬人巡邏員們接二連三的吹響號角,明示族人們潛在的危機正在步步逼近,與此同時把海姆達爾的危險等級不斷的提高再提高時,海姆達爾正窩在一叢蓬勃的草叢裏屏息靜氣。


    又過了一會兒,小八眼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頭頂。


    與海姆達爾實現了順利大會師。


    這個會合是他們剛才某一瞬間決定好的,就在小八眼發動偷襲的前一刻,而做出偷襲與會合決定的起因還要往前追溯,就在海姆達爾騎著蜘蛛領路員遙望那株銀花火樹時,小八眼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猶如謎語的話。


    “裏麵,八眼,籠子,救命。”


    經過海姆達爾的理解和重組,這句話貌似是“部落裏麵關押著八眼蜘蛛,救救它們。”


    如今看來他的理解**不離十。


    “往哪兒走?”海姆達爾連唿吸都不敢太重。


    說實話,他都不知道他現在躲在部落的什麽位置,剛才完全就是亂跑一氣,哪裏沒動靜往哪裏鑽。


    所幸部落比想象中大,所幸馬人數量沒有想象中多,所幸馬人喜歡住“別墅”。


    “從後麵的樹繞出去,再向南走。”小八眼絕對是偷襲和跑路的最佳伴侶。


    南?海姆達爾茫然四顧,南邊是哪邊?而且,八眼蜘蛛的詞匯量好大……後知後覺的某室長終於想起來感慨了,還選了個如此不恰當的時機。


    最後還是由左右來確定了具體方向,在禁林裏行走,海姆達爾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人類!”


    咆哮聲突如其來,海姆達爾直接放棄迴頭確定,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熟能生巧的到處引爆“炸彈”,經過在馬人身上的一連串試驗,現在這個魔法施展起來根本不經大腦,完全信手捏來,跑到哪裏哪裏亮,炸到哪裏哪裏響。


    身後追擊而來的馬人吃不住亂飛的碎石塊,貌似神勇的年輕馬人不信邪的以身犯險,結果證明他們的皮肉不比雞蛋殼厚實……再一次被他以無賴之極的手法痛痛快快的撇下,在一片喝罵聲中溜之大吉。


    海姆達爾不痛不癢擔下所有的罵名,和人類精彩紛呈、高.潮迭起的人身攻擊相比,馬人的詞匯庫貧瘠的有些可憐。


    聽到動靜聚攏而來的馬人青壯年大部隊又來遲一步,對著幾位掛彩的族人指出的海姆達爾的逃跑方向咬牙切齒,但是最讓他們哭笑不得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海姆達爾行兇過後留下的月球坑。


    綠茵遍地的馬人部落被炸得麵目全非,就跟下過一場流星雨一樣,放眼望去,大小窟窿,坑窪不平,遍地是坑。


    望著這些窟窿眼,馬人們不禁淚流滿麵。


    人類就是災難,最嚴重的“天災”——海姆達爾的level又升級了。


    ***


    “往這裏走?”隨著窸窸窣窣的葉片摩擦聲,海姆達爾探頭探腦的走到亮處,結果一迴頭,與一個從另一棵樹下走出來的馬人撞個正著。


    兩方同時愣住了,海姆達爾很快發現自己撞見的不是一個馬人,粗略掃去有五、六個,而且不是成年馬人,就馬人的說法,他們是一群小馬駒,也就是小馬人。


    “啊——————”尖叫聲陡然響起。


    海姆達爾心想要叫也該是我叫吧,“閉嘴!”他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效果顯著,小馬人們捂住嘴巴,驚恐萬狀的望著他。


    這些小馬人個頭不一,顏色各異,多以棕紅色為主,最小的比他還矮,走起路來跌跌撞撞,整一個嬰幼兒隊伍,海姆達爾很快打消了“欺負”的念頭。


    “等等!”海姆達爾一把捂住在自個兒頭頂上蠢蠢欲動的小八眼,教訓道,“幹什麽幹什麽,欺負小孩子算什麽英雄好漢,無論你們和馬人有什麽深仇大恨,都不能殃及無辜的孩子!”他也不想想人家八眼稀不稀罕人類的英雄好漢,不過小八眼倒是安靜下來了。


    望著這些眼神清澈,麵容稚嫩,看上去乖巧伶俐的小馬人,海姆達爾歎口氣,小時候多可愛啊,怎麽大了以後就全長歪了呢?


    海姆達爾對小馬人們露出自以為很隨和的燦爛笑容,小馬人們無一例外的泫然欲泣,海姆達爾的笑僵在了臉上。


    臨走前,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把糖果,放在小馬人們腳前的地麵上,“這些東西給你們吃,是糖啊,很甜的,你們就當從來沒見過我啊……”


    海姆達爾覺得自己就是那傳說中用糖果拐騙小孩的怪蜀黍,在小八眼的再三催促下,急急忙忙丟下這句話,頭也不迴的跑了。


    小馬人們呆呆的看著他跑遠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糖果,其中一個年齡最小的忍不住拿起一個包裝得五彩繽紛的糖果,捏在手裏好奇的打量,被年齡最大的一個小馬人一巴掌拍掉,並且不讚同的瞪了他幾眼。


    最小的馬人癟癟嘴,和另幾個小馬人一起,目光閃閃的看向那些灑落在地,五光十色的糖果,默默吞咽口水。


    淩亂的腳步聲紛至遝來,為首的馬格瑞在見到孩子們安然無恙後深深吐了口氣,別的馬人早已七嘴八舌滿是關切的圍了上去,仔細詢問過後臉一板,大聲訓斥他們為什麽不乖乖待在安全之地,為什麽要偷溜出來雲雲。


    小馬人們被訓得不敢吱聲,一個個垂頭喪氣。


    馬人首領目光一轉,視線落在了那一把繽紛奪目的糖果上。


    銳利的眼神不由得凝了一凝,接著,目光掃向海姆達爾離去的方向,馬格瑞忽然眯了下眼睛,某個答案唿之欲出。


    “八眼蜘蛛!”


    在首領的提醒下,別的族人紛紛醒過味來。


    “狡猾的人類!”貝恩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然而為時已晚,一團熊熊火光拔地而起,為黑色的背景引燃紅色的霞光,霞光來得快去得也快,以海姆達爾搭乘的八眼蜘蛛為首的一個蜘蛛小分隊,在迅速消弭的火光的襯托下,看似雜亂無章的四散開去。


    馬人們當初抓捕這些不服管教的越境捕食者可是費了老大的功夫,而且是兵分多路逐一擊破的,一隻蜘蛛比一群蜘蛛容易對付多了,八眼蜘蛛習慣抱團作戰,因為它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很差。


    問題是馬人如今麵對的是一群八眼蜘蛛,並非一隻。


    成年馬人們毫不猶豫的用身體把小馬人圍在中央,大大小小的蜘蛛如過無人之境,窸窸窣窣的攀爬而過,就像一條拂略過大地的黑色毛毯,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卻不帶走一片花葉。有些蜘蛛離小馬人很近,近到所有馬人都禁不住膽戰心驚,但是他們擔心的事情始終沒有發生。


    在這個期間,沒有一隻蜘蛛攻擊近在咫尺的馬人,因為海姆達爾對它們再三交代“別的甭管,跑了再說”。


    與馬人部落的首領擦肩而過時,海姆達爾一陣心跳加速,這位首領的射箭本領他通過小八眼的隻言片語已有所了解,萬一他一門心思要留下自己,結果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從剛才到現在,海姆達爾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領悟,這位首領貌似一直在放水,在他指揮的過程中,馬人的反應總是在適宜的地方慢半拍,種種跡象表明他沒太和自己較真。


    當然,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測,所以當他忐忑之極的看著這位首領不帶一絲波動的岩石一般的側臉時,都不敢喘大氣。


    【我不是故意放火燒毀束縛八眼蜘蛛的藤蔓的,那些魔鬼網跟我原來接觸過的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鬼網,】海姆達爾忍不住在心裏嘀嘀咕咕。【用光照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放火燒……】


    一直拉開到一定的距離,海姆達爾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小心髒才安穩的落了迴去,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迴頭看見躲在成年馬人身後,好奇的探出腦袋張望的小馬人,海姆達爾對他們招手道,“那些糖很好吃的。”


    一個小馬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與他遙相唿應,被身旁的成年馬人瞪得縮了迴去。


    海姆達爾見了,突然就澎湃了,這個夜晚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它的不平靜,海姆達爾剛剛落迴去的小心髒仍然騷動不歇,於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不穩重,反正就是不經大腦思考,等他反應過來木已成舟——


    海姆達爾與一臉怒色的貝恩等馬人招招手,並在他們愈加惱怒的瞪視下,揚聲道,“千萬不要想我啊!”


    已經轉過身去的馬格瑞刷地返過身來。


    海姆達爾一下就孬了,一把抱住大鉗子,尖叫道,“趕快跑!”


    原本還算撤退得有條不紊的蜘蛛們頓時慌了神,慌不擇路的躥了出去。


    在場的馬人們都沒發現,馬格瑞的嘴角有那麽一瞬是向上翹起的。


    ……


    眼睜睜的目送搗亂者全身而退,這滋味即使用有容乃大來形容也說明不了問題,貝恩等馬人怒不可遏,但是他們從來不會質疑首領的命令,那時候就是馬格瑞下了暗令讓所有族人按兵不動,換句話說馬格瑞決定放他們一馬。


    老馬人們素來以見多識廣自居,不太把年輕的族長放在眼裏,所以質問起來也不留情麵。


    “衝突的起因主要在於我們。”麵對質疑,馬格瑞麵不改色的挎好長弓和箭筒。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絕不能向人類低頭!”老馬人們咄咄逼人。


    “到此為止吧,先把眼麵前的事做好……”馬格瑞彎腰拾起一粒糖,轉眼看見一個小馬人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於是微笑著把糖放到孩子手裏,小馬人頓時眉開眼笑。


    “但是……”老馬人還想據理力爭。


    “我說,到此為止。”馬格瑞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結尾處卻好似綴著千鈞之力,令聽者不寒而栗。


    老馬人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短暫的沉默過去之後,強笑幾聲,“當然,你是首領,聽你的。”


    老馬人們忍辱負重般的搖頭一歎,結伴去探望那位不幸被女王鶻“毀容”的老夥計。


    “馬格瑞,那隻女王鶻噴出來的毒血比想象中還要棘手,巴弗臉上的傷口潰爛的很嚴重,你看……”羅南走到馬格瑞身旁,小聲提醒。


    “我們有製造這種解毒劑的配方。”馬格瑞頓了一頓,“讓大家快點著手準備。”


    羅南抿了抿嘴巴,“我的意思是去問那孩子要一些。”


    “要什麽?”馬格瑞瞥了他一眼。


    “女王鶻的解毒劑啊。”


    “如果他有解毒劑,你認為依照現在的情況,他願意無償送給我們?而且還是巴弗出口傷人以及攻擊在先。”


    羅南被首領問住了。


    “真想不到,現在還有巫師願意飼養攜帶女王鶻,我還以為早被他們掃蕩幹淨了,這種神奇動物從前可是人類談之色變的厲害角色,體內沒有一處是不帶毒的,”講到這裏馬格瑞短促一笑,“我估計那孩子十有八、九不知道女王鶻的危險性。”


    “不可能吧?!”羅南不相信。


    馬格瑞不置可否。


    ***


    海姆達爾所在的蜘蛛小分隊在部落外麵和等候多時的奧拉爾、奶糖以及蜘蛛領路員勝利大會師,馬人們的嚴打目標是他,它們幾個脫身相對容易。


    一群蜘蛛浩浩蕩蕩的往八眼巢穴返程,此時此刻,海姆達爾發熱的腦袋已經被冬夜裏的林風吹得冷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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