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格,卡特琳娜說要帶我們去雷克雅未克住!”德拉科興衝衝的跑進來。


    海姆達爾含糊的點頭,“……知道了,麥穗剛才來過了。”


    德拉科走到書桌前,發現他正專心致誌地擺弄相框拚圖,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你的興趣愛好和那個了不得的先祖還真像,聽說約爾夫·斯圖魯鬆生前就喜歡玩這個。”


    海姆達爾僵住了。


    德拉科沒有注意到,興高采烈的說:“卡特琳娜有沒有說我們去住幾天?”


    海姆達爾還在瞪手裏的拚圖。


    久等不到他的迴答,德拉科好奇的探頭去看,耳邊傳來威克多·克魯姆的說話聲。


    “可能會一直住到開學。”坐在窗下靠背椅上的威克多放下書本。“還是說你更喜歡住這房子裏?”


    德拉科連連搖頭,“這裏雖然不錯,但是進出不自由,還是住在外麵好。”


    斯圖魯鬆祖宅和馬爾福莊園屬於一個性質,最初的新鮮感過去以後就覺得沒勁了,這裏到底不比自己家,在馬爾福莊園裏他至少是主人之一,而在這裏,就連表兄都不敢肆意妄為。


    說實話,他還真想挪地方。


    “我們下午就出發。”威克多提醒他。


    “真的!”德拉科高興壞了。“我還有信沒寫完!”說著拔腿往外跑。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海姆達爾丟下相框,拿手撐著下巴發起呆來。


    “又困了?”


    海姆達爾搖頭,“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兩天一直在做夢,突然不做了反到不習慣了,覺得自己真是犯賤。


    海姆達爾直直望著窗外,出了神。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照進房中,照得人臉暖烘烘的,海姆達爾在晨光中眯起了眼睛。


    “約爾夫比我可憐多了。”


    威克多聽了一怔。


    他又咕噥,“他有說話障礙,還爹不疼媽不親,要不是後來瓦西裏耶維奇校長……”說到這裏感慨地歎口氣。“校長真是太了不起了,好像就沒有他不會的——”


    下巴被掐住了。


    一轉眼就看見威克多目光不善地瞪著他。


    “我不好嗎?”


    海姆達爾驚訝地眨巴下眼睛,隻聽他又問了一遍。


    “我不好嗎?”


    “你當然不好!”


    威克多僵了一下,陡然縮迴手,海姆達爾啼笑皆非的抓住那隻似要躲開的手掌。


    “對約爾夫來說,你當然不好,瓦西裏耶維奇校長是最好的,但是對我來說,威克多·克魯姆是最好的!”


    威克多笑了起來,渾身舒暢。


    海姆達爾一見他這樣就明白了,自己又鑽他下的套裏去了,不開心的撇撇嘴,抓起拚圖擺弄起來。


    威克多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理都不理。


    威克多啞然失笑,“其實你都明白,不是嗎?”


    “我什麽時候不明白了?!”海姆達爾悵然地吐了一口氣。“就是有一種強迫中獎的感覺,明明不是約爾夫,卻要去看約爾夫從前的生活,被迫了解他的過往,”忍不住苦笑兩聲。“我這麽講或許會被罵不識好歹,爸爸從前處理掉的那三十六個轉世如果知道能通過這種方法讓自己名正言順,說不定會求神拜佛地想要得到這些記憶。”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那麽你現在都想明白了?”


    海姆達爾聽了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能想明白什麽,我需要想明白什麽!”擺出一副“看走眼了吧,實際上我很淡定”的樣子。“這具身體不是我的,我是後到的那個,也就是說原來的裏格才是約爾夫,我就是海姆達爾!”說罷,眉飛色舞的抬高下巴,好像一夕之間所有問題都找到了解決途徑。


    威克多啼笑皆非。


    “為什麽你還會做夢,既然都不是原來的裏格了。”


    海姆達爾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為什麽代替原本的裏格活下來的是你?”


    海姆達爾被問得啞口無言。


    威克多站起來,傾身捧住他的臉,“你難道都沒有發現,你的五官越來越有斯圖魯鬆家族的特點了。”


    是說他越來越像約爾夫嗎?


    海姆達爾立刻燈盡油枯般的趴倒在桌子上。


    “我明白,我都明白……”泄氣的嘟囔,“就讓我自我欺騙一會兒又能怎麽樣!”


    “你是海姆達爾,沒有人會否認這一點。”威克多摸摸他的頭發,別有深意的說。“如果有人否定你的存在,隆梅爾肯定會第一個跳出來和他拚命!”


    海姆達爾聽了以後連連點頭,“爸爸對轉世一說很反感。”


    言辭間的動容和信賴尤為刺耳,威克多撇了撇嘴。


    “我已經把東西要過來了。”他拿出那個帶拚圖的盒子。


    海姆達爾磨磨蹭蹭的抬起頭來,“交給斯圖魯鬆家族的人保管不是更好?”


    “你不是斯圖魯鬆嗎?”威克多不答反問。


    海姆達爾沒有做聲。


    威克多打開盒蓋,拿出戒指,遞給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猶豫片刻,接下戒指。


    威克多也遲疑了一會兒,才把掛件戴好,沒有明晃晃的放在外麵,而是塞進了長袍衣襟裏麵。這鏈子很奇特,那麽立體的一個吊墜,藏在平順的衣服裏竟然看不出半點痕跡。


    海姆達爾見他這麽幹脆,就欲言又止。


    “我們要開開心心、太太平平的過好每一天,讓約爾夫和瓦西裏耶維奇給我們做個見證!”威克多笑著說。


    海姆達爾怔忪地望了他片刻,然後用力點點頭,“我們要過的比他們好!”


    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好像有點不合適……”很緊。


    話音未落,戒指自動放寬了寸許。


    海姆達爾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又犯賤了,拿到戒指不肯戴,好不容易克服心裏的那道坎,戴上後發現不合適了又犯愁。


    “這戒指原本是戴在無名指上的。”威克多說。


    戴在中指上當然會覺得緊。


    “應該戴中指上,約爾夫又沒有結婚,隻有結了婚的人才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海姆達爾振振有詞。


    剛套牢的戒指就被拔下來了,動手的自然就是他的男朋友。


    海姆達爾簡直莫名其妙。


    然後,那戒指就被強行套在了無名指上。


    “寶貝,不許拿下來。”威克多握住他的左手,目光灼灼的一字一頓的說。


    海姆達爾糾結地望著無名指,遲疑的說:“……你倒是會省錢。”


    威克多聽了哈哈大笑。


    海姆達爾頓時反應過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蒙混過去。


    威克多怎麽可能讓他如意,湊到他的嘴角邊親了親,煞有介事的指天誓日。


    “放心,什麽都可以省,惟獨結婚戒指省不得,這道理我明白。”


    海姆達爾就特別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


    落月公館坐落在一條人流相對密集的街道上,街邊林立著五顏六色的小房子,放眼望去猶如孩子們搭建起來的玩具小屋,顯得整條街生動活潑、童趣盎然,不若鋼筋水泥鑄造起來的城市那麽死板僵硬,缺乏人情味。


    落月公館也是玩具屋之一,它的外形和街上的其他房子並無二致。


    負責看房子的是當地出生的一名老巫師,每天都會帶著年幼的孫子到落月公館裏巡視一圈,盡管這裏有家養小精靈定期打掃維護,他還是會自己動手整理才覺得安心。


    每當他打掃時,他的小孫子就會在大門口抽陀螺玩,有的時候也會玩一些麻瓜小孩玩的玩具,端看孩子當天的心情。


    這一天,落月公館接連迎來了好幾批巫師,看門的老者已經遵照卡特琳娜的吩咐帶著孫子早早迴了家,估計這會兒正在家裏享用兒媳婦烹製的晚餐。


    所以比約恩踩著落日最後一絲餘暉匆匆趕來時候沒能欣賞到孩子玩耍的景象,即使有他也無暇理會。


    他快步衝進大門,卡特琳娜一臉欣喜地迎了出來。


    “大家都來了。”


    比約恩聽了一愣,“都來了?”


    “對!”顯然卡特琳娜也沒想到這些平日裏異常不合群的巫師會這麽響應號召。


    比約恩略略蹙眉,點點頭,“那就走吧。”


    卡特琳娜麵色一正,自動退後半步,跟在他身後上樓。


    落月公館的大門“咿呀”一聲合攏了。


    燈火通明的小廳裏偶有交談聲傳來,在座之人大多都是一副不願和他人多談的冷淡架勢,明明都頂著斯圖魯鬆的姓氏,卻並不熱絡。


    與那天祖宅聚會時的人聲鼎沸形成強烈的對比。


    隆梅爾勾了勾嘴角。


    小廳的門被推開。


    比約恩·斯圖魯鬆和卡特琳娜·馬修森·斯圖魯鬆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說話聲戛然而止。


    比約恩環顧一周,訝然的抬抬眉毛,來的還真齊全,當目光掃到坐在角落裏的沉著的隆梅爾時了然一笑,看來這裏麵也有他們族長的一份功勞。


    “首先,我要感謝大家百忙之中願意抽空前來,所以,我在這裏就不多說什麽客套話了。”


    比約恩頓了一頓,續道,“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是為了一件事。”


    下麵的人不約而同的凝神靜氣,即便眼睛正看向他處,耳朵也都豎了起來。


    “這件事是關於約爾夫……”


    話語未盡,立刻有人反彈了,“搞了半天又是約爾夫,我當初不去祖宅就是不想跟著瞎摻和,沒想到今天還是被騙進來了。”說罷起身就要往外走。


    此人一動,馬上接二連三的有人響應。


    小廳裏的人數立馬少了三分之一。


    比約恩沒攔他們,任他們離去,當最後一個“響應者”離開以後,他才說:“還有沒有要走的?沒有的話我就繼續往下說了。”


    那些還在猶豫不決的人一聽,反而來了興致了,打消了衝動。


    坐在隆梅爾身後的霍夫斯見了淡淡一笑,他很清楚,願意留下來的族人都是看在隆梅爾的麵子上才遲遲不行動的,他自己也是如此。(ps:提醒一下可能不記得的筒子,霍夫斯就是阿納爾的爹)


    比約恩朝卡特琳娜點點頭,卡特琳娜就拍了拍手,在座的每個人手裏立刻多了一份羊皮紙。


    “這是我的先祖索爾榮·斯圖魯鬆臨終前的手記,從來沒有公開過,一直由索爾榮的子孫們秘密的收藏,可以說今天是第一次公布於眾。”


    大家一聽,驚訝的朝羊皮紙看去。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去。


    不一會兒,他們的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關於約爾夫的,關於轉世的……手記的內容完全推翻了家族一直以來灌輸給族人們的固有的觀念。


    大家的臉上都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斯諾楞楞的放下羊皮紙,轉頭看向麵不改色的隆梅爾。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索爾榮的手記我沒有看過,你也聽到了這些東西都是比約恩在保管,我隻是不相信約爾夫會迴來一說,如此而已。”隆梅爾說的鏗鏘有力。


    “難道今天就是為了讓我們重新認識?”斯諾萬般不解,既然如此,根本不需要這麽遮遮掩掩,直接對整個家族公布不就行了嗎?


    隆梅爾沉默不語。


    斯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含糊其辭的說:“等會兒就知道了。”


    斯諾更莫名了。


    “當初瓦西裏耶維奇校長交給我先祖的東西我都帶了過來。”比約恩拿出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包括那套拚圖。


    比較仔細的族人立刻發現手記中著重提到過的東西不在其列,“那個紫色封皮的本子呢?”


    “很可惜,它已經被銷毀了。”比約恩裝模作樣的歎氣。


    在座的族人們差點就想吐糟他們這一支保管不力,這麽重要的紀念品居然說毀就毀?


    “如果這個聚會再早兩天舉行,大家還有機會看見。”


    “你是怎麽搞得,是被燒了還是被撕了?”族人們一聽再也忍不住了,敢情責任源頭就是你啊!


    “我把它當寶貝供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又燒又撕的?”比約恩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而後揮揮手,一副不願深談的架勢,輕描淡寫的說:“就在昨天,被瓦西裏耶維奇校長銷毀了。”


    下麵的族人們全傻了眼,一個個呆若木雞。


    “你、你說被誰銷毀?”大家幾乎異口同聲。


    “耳朵不好使?”比約恩故作驚訝。“我是說瓦西裏耶維奇校長。”


    族人們眨眨眼,第二遍聽的也是這個,那就不是幻聽了。


    “是不是不相信?”比約恩笑眯眯的問。


    他們隻能啞口無言的迴望他,覺得那張笑容怎麽瞧怎麽欠扁。


    卡特琳娜就當眾打開了拚圖盒子,掛件和戒指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們之中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識貨之人。


    “這……”


    “其實這兩樣物件已經物歸原主了,卡特琳娜剛剛從主人手裏借了迴來。”比約恩覺得勢頭造的差不多了,決定再下一層。“我之所以請在座的各位來,是因為在我的認知裏,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們家族裏的聰明人。”


    “我們都是不相信所謂的轉世之說的不合群的斯圖魯鬆。”有人發出了這樣的聲音,說話者是霍夫斯。


    “沒錯,所以我才請大家來,因為我們都是一路的。”


    大家的臉色變化莫測,房間裏又一次安靜下來。


    “我的先祖相信約爾夫會迴來,但是並非為了家族。”比約恩感慨萬千。“我們這一支之所以不合群,是因為我們雖然堅信他會迴來,但是迴來的理由並不是先祖一手促成的、家族幾百年來自欺欺人的那一套說辭。”


    “也就是說你們其實是相信轉世一說的。”霍夫斯與他遙遙相對。


    “對。”


    霍夫斯嗤笑一聲,“說了那麽多,繞了那麽大一個圈子。”


    比約恩不以為意。


    “好吧,那麽,轉世是誰?”霍夫斯擲地有聲。


    大家不由得屏息靜氣。


    “海姆達爾·斯圖魯鬆!”比約恩斬釘截鐵。


    眾皆嘩然。


    “什麽?”


    有人大叫。


    大家轉頭看去。


    隻見斯諾·斯圖魯鬆瞠目結舌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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