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之後出場的隊伍在一段時間內、一定程度上被人為的忽視了,觀眾們忙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vip看台上也不能免俗,諸國政要雖稱不上八卦,但也會跟周圍臉熟的他國同僚興致勃勃的就此談上幾句,一時之間,貴客們也開始心不在焉。身在其中的英國魔法部長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解說起來格外的賣力,甚至超常發揮脫稿即興演講,盡管福吉部長的演說水準有了質的飛躍,卻沒能挽迴已經流失的關注。


    總的來說,威克多·克魯姆那“不體麵”的行為造成的影響是否真如德拉科所預估的那樣具有它的雙重性,關鍵取決於人們怎麽看待。雖然馬爾福少爺一向認為自己的思維能力高人一等——這要感謝馬爾福家族的英才教育,似乎,因此所付出的犧牲整個童年時代的沉重代價現在看來也就不再那麽刻骨銘心了。智者有言:如果你希望掌握永遠,那你必須控製過去和現在。


    德拉科從小就在學習如何更深刻的看待和分析過去和現在,做一個複雜的人,是一個繼承人必須學會的,至少,是必須假裝學會的。


    不是所有的未成年巫師都經曆過類似馬爾福少爺那樣“成人版”的童年生涯,大多數孩子都有一個還算幼稚的過去。故而,很多人就不可能也不習慣對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進行深入挖掘,往往隻是把自己想看的流於表象的東西反複腦補,在德姆斯特朗之前出場的十一家魔法學校的參賽隊伍就是如此,短暫的呆若木雞過去之後就剩下無比的悔恨和溢滿胸腔的憤怒,腦中迴放的更多的是威克多·克魯姆恬不知恥的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向觀眾席拋花的畫麵。這是何等的目中無人,何等的不可一世,何等的張狂!


    為什麽我們要比德姆斯特朗出來的早,要不然,我們也能拋花了——他們不肯承認,悔恨其實比憤怒要強烈的多。


    細數下來,悔得腸子都快打結的應該是歐洲三巨頭之一的布斯巴頓魔法學校了。按照校名首個英文字母的排列順序,布斯巴頓排在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之前,是歐洲三巨頭裏出場最早的一間。他們入場那會兒確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看台上為數不少的觀眾站起來為他們鼓掌助威,參賽隊伍在場地上空繞足了整整八圈才緩緩降落到場中央,vip看台上法國魔法部長的笑容仿佛被定格在了臉上。


    然而。


    當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的校名經由英國魔法部長的嘴響徹雲霄,威克多·克魯姆登場的那一瞬間,幾乎所有的找球手不約而同的發出類似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溜溜的悵然感慨——嫉妒就是承認己不如人。


    有句話說的好,人比人氣死人。


    其實一個無病無痛的大活人是氣不死的,最多半死不活罷了,但好歹還有喘氣,沒想到威克多·克魯姆偏偏不甘寂寞的給所有人來了那麽一下。很多找球手當場淚流滿麵。不帶這樣的,還給不給我們活路啊?


    法國魔法部長那蒙娜麗莎的微笑就爛在了臉上。


    盧修斯的嘴唇邊漾起一個模糊的弧度,他迅速壓下嘴角並假裝看向別處,盡管周圍不乏幸災樂禍之人,但是盧修斯所受的教育告誡他不能這麽做。馬爾福先生認為,在某些場合下,虛偽實際上比誠實更有禮貌。


    當盧修斯徹底壓住大笑衝動之後,他突然眯了下眼睛,懷疑自己看到的。


    盧修斯·馬爾福是英國魔法部的高級官員,這點毫無疑問,要不然他也不會坐在這裏,和一群在當地唿風喚雨的他國官員們平起平坐。比較有意思的是他的座位正好被安排在英國官員席位的最末,這裏當然不是無法正視場地的邊角席,卻也非第一排的正中,總的來說,盧修斯對自己的位置還算滿意。


    坐在他左手邊的是英國魔法部的同事,就職於國際魔法合作司,叫巴西達還是西達巴的,具體記不太清了。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一位名叫亞當·克勞斯的來自列支敦士登的官員,英國魔法部的邊緣席位與列支敦士登接壤,這可以算作地理上的一次重大突破。


    這位克勞斯小爵爺盧修斯並不是第一迴見,去年在糖耗子大獎賽上他們就有過一麵之緣,後來的幾次國際會議上也碰過麵,盧修斯和他的關係比點頭之交還要平淡,也就是混個臉熟。


    在此之前,他們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會麵。


    讓盧修斯略感遲疑的恰是這位年輕的亞當·克勞斯先生了。


    小爵爺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盧修斯很快拉迴了目光,一切細微變化還是在那瞬息間盡收眼底。和成長中的德拉科不同,盧修斯已經是一家之主了。於是乎,馬爾福家傳的分析方式在腦中嫻熟的運作起來。


    通過必要的觀察和耐心的腦補,盧修斯很快有了突破,其實很簡單,小爵爺那直勾勾的雪亮目光都沒有從霍格沃茨專用觀眾席那裏拔開過,尤其在曆經威克多·克魯姆的驚人之舉後就更是如此了,隻不過,這時候的眼神帶著揮之不去的陰霾和深沉。


    分析出結果以後需要論證,盧修斯不是盲目的人,他決定做一次嚐試。“克魯姆倒是有心,喇叭水仙隻有霍格沃茨才有,也算是獨一無二了。”盧修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亞當·克勞斯的眉毛就堆在了一起。


    盧修斯得到了答案,跟他預想的並無二致。馬爾福先生暗暗歎氣,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是外甥,不是外甥女。馬爾福先生無比的糾結。如果裏格是一個姑娘,那麽,盧修斯會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小小年紀就受到異性的矚目,光彩照人,舅舅肯定驕傲的不行。問題是裏格他不是姑娘,現在是一個男孩,長大以後就是一個男人。


    盧修斯很確信,他的妹妹沒有糊塗到弄錯孩子的性別。關鍵點就在這裏,裏格他是個帶把的!


    稍早時候有威克多·克魯姆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的出格行徑,這會兒再加上隔壁鄰居的強力低氣壓,盧修斯簡直哭笑不得。他應該為外甥的魅力而歡唿嗎?


    舅舅開始用手捏鼻梁……


    早先,裏格在茶館裏坦白了他的性向,如鯁在喉的盧修斯在隆梅爾抵達霍格莫德以後曾私下找過他。通過隆梅爾之口,讓他了解了諸多細節和一些事情。


    比如裏格的坦然,比如他那個叫威克多·克魯姆的男朋友。


    隆梅爾·斯圖魯鬆在這件事上的表現和態度令盧修斯既心酸又寬慰。


    隆梅爾作為一個“外人”卻比他這個正牌舅舅做的還要出色,單就接受與理解裏格的性向來說,盧修斯自歎弗如。設身處地的想一下,盧修斯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像隆梅爾包容裏格那樣包容德拉科。即使受到如此大的衝擊,盧修斯初衷未變,德拉科是他的獨生子,絕對不可以有任何意外。


    “不得不說,裏格是幸運的。”在那次私下會晤結束之前,盧修斯對隆梅爾發出這樣的感歎。


    “幸運?”隆梅爾不怎麽讚同。“我不太相信這個東西,我倒是希望他不那麽順遂。”


    盧修斯以為自己聽錯了:“抱歉?”


    “他那個男朋友,我是說克魯姆。”隆梅爾低沉的聲音裏包含著某種尖銳。“我實在搞不懂那小子有什麽好,不就是會打魁地奇麽,比克魯姆更有名的球員多得是,比克魯姆討人喜歡的家夥也多得是。”隆梅爾克製自己不去冷笑。“隻要裏格願意,我可以讓他們乖乖的排好隊等著和他約會。”


    原來如此,盧修斯終於有笑的心情了。“或許他隻是希望生活無波無瀾,所以就盡量不去挑三揀四……”


    “為什麽不呢?”隆梅爾的濃眉微微挑起。“我的兒子完全挑剔得起!”


    盧修斯從記憶中迴過神來,嘴角不自覺的帶著一絲被逗笑的弧度。


    事實上不止他,另一個男人也做過類似的調查。自離開帕笛芙夫人茶館的那一天起,盧修斯就認為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絕對會做些什麽,不會無動於衷,果然,魔藥學教授用他自己的方法做了各種嚐試。


    斯內普居然搞到了一份威克多·克魯姆的成績單,第一學年直到目前的所有科目的考評成績,就連保加利亞的幻影移形資格考試的成績都羅列其上。盧修斯當時拿著這份單子別提有多驚訝了,不愧是全身而退的雙麵間諜——自從得知斯內普其實是為那個老傻瓜工作的間諜以後,盧修斯總是沒來由的感到沮喪。


    “總的來說差強人意。”斯內普簡略的作出評價。


    盧修斯深深的了解這已經是“內向害羞”的斯內普教授所能說出的最動聽的評論詞匯了。“他的成績單很漂亮。”盧修斯看著上麵的分數說。


    “單就成績本身而言確實,這位克魯姆先生的智商成長的比較平衡全麵。”斯內普冷淡的扯動嘴角。


    盧修斯點點頭,沒有偏科的學生應該很討教師的喜歡。


    “不妨直言吧,教授,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盧修斯耐著性子等到現在,就是為了聽他的結論。


    斯內普不再賣關子:“威克多·克魯姆或許成熟穩重、從容內斂,也或許城府極深、工於心計,更或許二者皆有。”


    “嗯,”盧修斯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坐姿。“我知道你畢業以後為了精進魔藥學研究,去了特定機構做進一步的深造,我不知道他們還教這個……這叫什麽?麻瓜心理學?”


    斯內普注視了盧修斯一會兒:“馬爾福先生,我們在討論裏格的男朋友,不是為了神秘人而相互刺探敵情,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嚐試挖我的老底,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審訊。”


    “抱歉,不知不覺就……”盧修斯幹巴巴的說道。


    “我已經說了我的看法,學校裏還有一堆傻乎乎的學生等著我去開發他們的智商,隻有梅林了解我的期盼,要是他們能有克魯姆十分之一的領悟能力的話……所以,失陪了,馬爾福先生。”


    盧修斯被趕了出來。


    記憶在此處終結,盧修斯不認為和斯內普的那次會麵可以用“愉快”來形容,薩拉查在上,被驅逐的感覺非常的不好,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驕傲的馬爾福。


    不過,通過這次並不愉快的會麵,盧修斯明白了斯內普的看法,這個克魯姆比想象的要出色許多,也該如此,要不然根本輪不到他們做這些小動作,隆梅爾·斯圖魯鬆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把一切都解決掉。


    “其實我挺不理解的。”


    盧修斯驟然迴神並微微傾身,詫異於耳朵裏聽到的亞當·克勞斯的聲音。“您在和我說話?”盧修斯轉頭看去,小爵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場地中央,此刻,他的神情已經恢複平靜。


    “那種嘩眾取寵的家夥真的好嗎?”亞當表示出費解。


    盧修斯很清楚他沒頭沒尾的問題問的是什麽:“裏格喜歡就行。”此話一經出口,盧修斯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如此,隆梅爾·斯圖魯鬆雖有不滿卻沉默著縱容的根本原因恐怕就在這裏——裏格喜歡就行。


    就在馬爾福先生默默玩味這句話的時候,亞當又道:“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那個克魯姆到底有什麽好?”


    盧修斯暗暗發笑,多麽熟悉的困惑,跟那位分會主席先生如出一轍。於是乎,盧修斯用輕鬆的口吻道:“或許等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就真相大白了。”


    “結婚?”


    盧修斯微笑:“聽說克魯姆先生正竭盡全力的往這方麵努力。”盧修斯自己都沒發覺,他的心態轉換的如此之快,剛才還在糾結裏格的性別,這會兒都已經用一種挑女婿的口吻說話了。


    亞當突然轉頭定定的看著盧修斯:“那個克魯姆要和裏格結婚?”


    “如果我的消息沒有出錯的話。”


    “他不是獨生子嗎?”亞當眯了下眼睛。


    盧修斯毫無表示的點頭:“聽說是這樣。”


    亞當就稍稍低下頭去,喃喃道:“莫非這就是原因?裏格要的是婚姻?”


    “或許吧。”盧修斯敷衍的迴答。在亞當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盧修斯已經徹底冷淡下來,前麵的幾句話已經足夠馬爾福先生推敲出什麽了。


    如果亞當·克勞斯真像他表現的那樣渴望取代威克多·克魯姆,那麽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亞當·克勞斯從來沒考慮過結婚的可能,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調侃而如此吃驚和困惑。


    與此同時,盧修斯得出了新的結論,假設裏格看上的人不是威克多·克魯姆,而是眼前這位克勞斯小爵爺,或許今天的隆梅爾·斯圖魯鬆就不僅僅是坐在椅子上一邊喝酒一邊咬牙切齒的抱怨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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