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鳥


    他們在戀愛私聚時的昵稱,一個是“太陽”,一個是“月亮”,任何外人都不知道的。就婚姻狀況而言,他們都是過來人。月亮,離婚了,原來的丈夫在她懷孕時壓不住欲火有了外遇,一氣之下她不顧個人安危強行打胎,她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寧可死了也不受這個氣,如果忍受下去就沒個好了,堅決杜絕負心人得寸進尺!雖然事後自己也有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的挺難受,但她還是認為自己做得很對。


    太陽,和他青梅竹馬的同學同居了一年多,最後送她的準妻出國了,被放飛的鳥兒沒有歸巢,嫁了洋人,他也無可耐何。兩地分居是對感情最有說服力的考驗,時間越長越能顯示出愛的含金量的高低。


    也許太陽和月亮真的有緣,兩個人是在後來成為介紹人的共同的朋友家看香港迴歸直播時認識的,在這個地區女人關心國家大事的可不多,所以給他的印象很好,就托了介紹人,沒想到她馬上表示可以處處看,可見他也給了她很好的印象。


    因為都有過不同一般的戀愛經曆,所以一些應有的拘謹和羞怩似乎都省略了,一切的發生都很順理成章,感情就這樣跨躍式的發展起來了。有時玩點浪漫的,也因為都是過來人而不那麽適應。比如說兩個人的私有稱唿,就是在開始時根本不習慣,後來好在兩個人都堅持,也別說,還真就很自然了。


    他們的關係越拉越近,一直到發生性關係。當代的過來人,就這麽直接了當,更何況他們都壓抑了好長時間了,用幹柴遇烈火來形容毫不過份。


    雖然看起來一切都一帆風順,這是別人的看法。但實際卻不是這樣,也許好事多磨吧。其實在兩個人的內心卻都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們都被以前的經曆嚇著了: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都不能拴住兩個人心,這番一見鍾情可以委托終生嗎?為了以後不再出錯,他們都要考驗一下對方,而要考驗,就要時間,這麽一想,就都有意無意間又拉開了距離 ,可是拉的很有度,隻要有一個人想了,他們就盡可能的相聚,也很纏綿。問題出現了:由於彼此的冷淡而在兩人的心中都產生了“他(她)是不是隻是想和我玩玩罷了”的想法。能夠維持關係的動力也僅僅是都對對方了解很深——他們很般配且都需要對方,至於說愛,也有,隻是感覺不是很多。


    插曲開始了。不知道怎麽搞的月亮居然吃起了迴頭草:在那個和她離婚的男人的苦求下同意了做他的地下情人的要求。更為糟糕的是太陽沒多久就知道了,這無疑很快拉大了兩人的距離,連電話也不打了,他想:多虧沒馬上和這樣的女人結婚。不巧的是和太陽同居過的那個外嫁的同學也迴國探親,並且和太陽私會了好幾次,聞風的月亮也了如指掌了,她也想:多虧沒和這樣的男人結婚。這裏隱藏著一個實情,就是雖然太陽和月亮沒有再接觸,並有意冷落對方,但誰也沒有聲明中斷對象關係,同時對對方的行蹤都很關心。


    不知道老天是怎麽安排的,月亮和前夫的行為讓其前夫的現任妻子給發現了,無奈之下隻得和月亮分手了,可是月亮沒有和太陽再聯係,她又得到了現在已婚的初戀男友的“愛”,不過她們心裏都很清楚:玩玩罷了。那個男人雖然是她的初戀,可是當初分手也是因為他另有了新歡,而這次能夠接受他,月亮也隻不過想排泄一下心中的苦悶,表麵看來,她變壞了好多好多,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作風了。太陽這邊,迴國的同學又走了以後,沒了豔遇,因為工作的壓力,苦惱了幾天,似乎忘了人情瑣事。


    有時候月亮失眠,想起和太陽的這段情,總結起來,還是有很多值得留戀的地方,有時候也想給他打個電話,可是當拿起手機準備按鍵的時候,還是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很怕讓人家覺得自己死纏亂打離不開人家 ------有時候這自尊心強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感覺至少占了她六成以上的腦細胞。


    太陽的生活雖然還是那麽有條不紊,按步就班,但是時不時內心就衝出一股莫名的煩燥情緒,每及此時,他就會想起月亮,他有心給她打電話,可是月亮的行為還是讓他歎氣和無奈。


    一切看起來都歸於沉寂,好象風平浪靜了,豈知平地起台風,發生了一件地殼變遷般的大事,硬是把兩個人擠壓在了一起:沒有生死悠關的事件發生,是很難準確的測出兩個人愛的溫度的。


    在一個雨夜,月亮去赴初戀男友的例行約會,對方失約了,打他的手機,他倒是接了,可是裏麵不堪入耳的吵雜聲讓她決定:不再和他狗扯羊皮了。於是,還沒等他說話就把手機掛了,往家慢慢地走。不幸的是,她被從後麵闖入人行道的摩托車撞暈了,醒來時肈事者已經逃跑,她已經麵目全非,一條腿不能動,骨折了,她不知所措,慌亂中她還有點清醒:報警!於是她拿出手機,由於臉上多處有傷,又是黑天,她又很慌忙,打了好幾次都沒打成,110,110,她心裏想著,可是都沒能準確按鍵,這時,劇痛襲來,她強咬牙關又拔了一次,電話終於通了,對方剛說“喂”,她就迫不及待的說出了出事地點,然後,還沒等對方迴話,就又被疼暈了過去。


    月亮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麻醉藥失去作用後被疼醒的,睜眼一看,隻有太陽一個人伏在床沿睡著了。


    等到太陽動了一下身子醒了,她說:“怎麽是你,你怎麽知道的?”


    “你打的電話啊。。。。”他略有點詫異的迴答。


    “我沒------”剛說到這,劇痛再次襲來,她改口說道 :


    “快去叫護士 ,打針!我受不了了”


    他遲疑了一下說:“疼點還是堅持一下好,醫生說麻醉藥不能用多,用多了對身體不好。”


    她咬著牙說:“可是太疼了!”


    他過來握住她的手,說道:“挺挺吧。”


    她不再說話,隻是咬著牙。他用眼睛盯著她,過了一會,他說:


    “我有個下流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或許管用”


    劇痛使她不能說話,隻是斜眼看著他。他去反鎖了門,又走到了床邊,說:


    “別說我乘你之危。”說著俯下了身,吻了她一下,她沒反應,繼而閉上了眼睛,依舊咬緊她的牙。他繼續了,一點一點的,很小心---------沒多久,痛感神經就不能有效向她的大腦匯報情況了,因為另一條更有力的感覺神經始終強力占線。


    等疼痛可以忍受的時候,她問他:“我明明打的110,可是怎麽迴事,沒見一個警察啊,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說:“我怎麽知道?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加班,接了之後一聽就是你,而且聽你的口氣是發生危險了,我就馬上請假,按你說的地點找到了你,就找車把你送來了。”


    “怪了 ”她說,“給我手機,我看看。”他把她的手機遞給她。她翻遍了通話記錄,也沒有110的,隻在已拔電話裏有太陽的。她自問:“怎麽迴事呢?”


    這個謎一直困擾著他們。等到快出院了,有天月亮終於想起了一個可能的謎底,她就對太陽說了,太陽聽後,覺得也隻能這麽解釋了。


    原來,月亮和太陽當初熱戀時,都把對方的號碼設在了速拔一號鍵,月亮在事發後由於慌亂,隻拔出一個“1”,在拔“0”時又歪打正著的按在了“#”鍵上,於是,就給了他們一個讓他們的愛急劇升溫機會。


    “我是你永遠的110”他推著輪椅在她後邊一字一句地說。


    她沒有出聲,向後抬頭盯著他,雙眼淌出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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