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的動作,隨著江逾白的話,猛地停滯。


    他抓在江逾白領口的指尖也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拳頭僵在離江逾白的臉隻有一寸的地方。


    他的拳頭死死地捏著,指甲陷進掌心的傷口,將剛剛凝結的血塊又戳破,但他卻毫無知覺。


    他從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江逾白方才的話卻讓他畏縮了。


    蘇羽璃對他的印象已經夠差了,他不想再給她一個討厭自己的理由。


    頹然地將舉起的手放下。


    江旭咬牙切齒地說道。


    “江逾白,你要是敢傷害她,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江逾白眼底擒著笑意,欣賞著江旭因為憤怒,自眼角開始充斥上紅血絲的眼睛。他看起來像是一隻即將失控的野獸。


    “你指的是怎麽傷害她?”


    江逾白抬手,巧勁將江旭抓著他領口的手拿開,挑眉問道,“像你一樣傷害她嗎?”


    江旭的眸子驟縮。


    他明白過來江逾白話中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才沒有資格說他。


    江逾白一邊整理著被江旭捏得皺皺巴巴的領口,一邊抬眼,斜斜地打量著他。


    “堂哥,跟我說說,我跟她不是真的,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你現在是,還喜歡人小姑娘?”


    江旭冷哼一聲,終於是將自己失控的情緒收斂了起來。


    不再說話,他轉身,打開不遠處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的車門坐了進去,砰地將車門關上。


    江逾白手插迴兜裏,悠閑地靠著立柱,看著勞斯萊斯在夜色下,轟鳴了兩聲,咆哮著飛馳而去。


    他哂笑一聲,轉身迴車裏,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機來給韓詩雅發信息。


    --


    勞斯萊斯疾馳出去一段路後,猛地停在路邊。


    江旭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沒有焦距地渙散著,臉色卻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他的心,又痛又癢,過於分散他的注意力,導致他沒辦法專注地開車。


    高興嗎?


    慶幸,又擔憂。


    慶幸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又擔憂她會再次受到傷害。


    他骨節分明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方向盤,思索著,他得找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蘇羽璃。告訴她,江逾白不是個好東西。


    不,在那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將手機拿出來。


    江旭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


    ……


    “去查一下,蘇羽璃今天出什麽事了,還有她腿上的傷,是誰幹的。”


    --


    威士忌是蒸餾提純的烈酒,即使是加水了再飲用,後勁兒也大得很。


    蘇羽璃喝了那麽些杯,酒精作用下,睡到日上三竿了,才頭痛欲裂地醒來。


    她睜開眼,又因為酸澀將眼睛重新閉上,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等眼淚分泌出來,將眼睛浸濕一些。


    等神誌終於迴歸。


    蘇羽璃撐著坐起來,懶懶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心跳猛地加速。


    她似乎是在一間酒店的房間裏麵,但她很確定,自己昨晚最後有記憶的地方並不在這裏,而是在酒吧。


    昨晚她從蘇誌安那裏出來以後,由於過於憤怒,便叫的士司機隨便找家酒店把她放下來,然後人家就把她放在了gardenia酒吧門口,她知道那裏,z市消費最高的幾家酒吧之一,據說一個晚上動輒能有幾百萬的流水。


    但她昨晚心情煩悶得很,沒多想就進去了。


    好像她也沒有買單的記憶,難道自己喝醉了以後……


    她不敢再往下想,掀開被子檢查起自己身上是否有異樣來。


    除了腿上的傷口被仔細地包紮過,身上並沒有其他的地方有異常。


    正當蘇羽璃疑惑之際,房間的門發出了滴的聲音,有人刷了房卡,推門進來。


    蘇羽璃警惕地看著門口。


    門被打開。


    進來的是韓詩雅。


    她一身利落的牛仔套裝,帶著鴨舌帽。


    韓詩雅推門進來看見茫然又緊張地坐在床上的蘇羽璃,眨了眨眼,壞笑著開口道。


    “璃璃你醒啦,長本事了哈,敢一個人出去買醉。”


    蘇羽璃見來人是韓詩雅,總算是鬆下一口氣來。


    “我本來也沒想喝醉,就是煩得很,想喝兩杯。”


    沒想到沒收住,喝多了。


    她偏頭看著韓詩雅,“昨晚,是詩雅你收的我嗎?”


    韓詩雅叉著腰挑眉道,“不是我,是江逾白。”


    “啊?”


    蘇羽璃呆住。


    韓詩雅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昨晚喝醉了,嚷嚷著要打電話給你男朋友,要人來接你,然後江逾白就大半夜地被叫過去了。”


    “……”


    蘇羽璃汗顏,她以後絕對不要再自己一個人出去買醉了。


    韓詩雅叉著腰,居高臨下打量著蘇羽璃,視線在她身上來來迴迴地掃射。


    “你什麽情況?潛意識裏真把人當你男朋友了?”


    “沒有沒有!”


    蘇羽璃哭笑不得,“我這剛踩完一個坑,哪敢又踩一個啊!真喝醉了!我啥都想不起來。”


    “哼。”


    韓詩雅冷哼一聲,“那你就是重色輕友,我跟你好了那麽久,你喝醉了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叫我來接你,而是喊來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狗男人!”


    蘇羽璃欲哭無淚。


    她吸了吸鼻子,跪坐著往前蹭了蹭挪到床邊,身子一軟,就軟軟地斜抱在韓詩雅的腰上。


    小姑娘嬌軟著調子為自己求著情。


    “詩雅,我錯了,嗚嗚嗚,你別生氣。我現在就給我的手機設個屏保,如果我喝醉了,請聯係我的好閨蜜韓詩雅。”


    韓詩雅被逗得笑出聲,她伸手在蘇羽璃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還敢自己再跑出去喝酒啊?下次喝酒一定要結伴!知道嗎!”


    蘇羽璃乖乖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不會自己一個人出去喝酒了。”


    “得了。坐好。”


    韓詩雅說著,伸手在蘇羽璃的腦袋上輕輕推了一把。


    “哎呦。”


    蘇羽璃本來跪坐著,被這麽一推,慣性往後倒,一屁股坐實在床上。


    韓詩雅坐到床沿,握著蘇羽璃的腳踝,將她稍稍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些,“別動,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韓詩雅說完,便自顧自地幫蘇羽璃開始拆繃帶。


    蘇羽璃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表示。


    “我自己來就行了……”


    韓詩雅冷哼一聲,“你自己來什麽呀?昨晚喝得連自己叫啥都不記得,現在能拿得穩鑷子?”


    “……”


    蘇羽璃心虛噤聲,她將一隻手抬起來握了握拳,她確實是手軟得厲害。


    她微微低頭,安靜地看著韓詩雅將她腿上原本的,已經有些泛紅的繃帶拆下來扔進垃圾桶,又用鑷子夾了棉球,蘸了碘伏,幫她的傷口消毒,而後打開一卷新的繃帶,開始幫她仔細地包紮。


    韓詩雅的動作很輕柔也很謹慎,蘇羽璃腿上的傷雖然不深,但是如果不仔細處理的話還是有可能會留疤。


    蘇羽璃安靜了半天,突然鼻子一熱,溫溫地開口,她的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委屈巴巴的味道。


    “詩雅,你對我真好。”


    韓詩雅無語地抬眼,“你怎麽每次宿醉了起來都傻乎乎的。”


    她的語氣裏甚至還帶著一絲嫌棄。


    “……”


    蘇羽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大概是因為家人傷她太深了吧。


    處理好傷口,韓詩雅站起身來拍了拍手。


    “去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去吃早餐。”


    --


    這家酒店的自助餐種類很齊全,中西都有,蘇羽璃和韓詩雅帶著口罩選完食物,在餐廳裏找了個角落落座。現在已經過了早餐點,餐廳裏沒什麽人。


    二人坐下來後不久,江逾白也到了。


    他看起來已經吃過早餐,選了杯美式就坐下了。


    他一落座,便嘴角帶著笑意看著蘇羽璃。


    “怎麽你每次喝醉,都是我來收拾的你啊?”


    蘇羽璃不好意思地表示。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江逾白無所謂地笑了笑,並不往心裏去。


    韓詩雅適時開口,“解釋一下唄,咋迴事兒啊昨天?把自己整得那麽狼狽。”


    蘇羽璃組織了一下語言,將蘇望欠了賭債以後把她了供出去,然後她被找上門的小混混推倒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件事江逾白也需要知道。


    畢竟,她現在跟江逾白,在公眾眼裏,是戀愛關係,所以如果她的家人被曝出賭博,勢必也會牽連到江逾白,所以這件事,她也應該要提前讓他知道。


    蘇羽璃說完,抱歉地看著江逾白,再次道歉,她真的,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我靠。”


    韓詩雅聽完蘇羽璃的闡述後,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真的,每次聽蘇羽璃說關於她家裏人的事,都覺得這家人簡直是奇葩又自私,怎麽能攤上蘇羽璃這麽好的女兒,還不知道珍惜呢。


    她怒氣衝衝地表示,“無語死了,我們吃完早餐就去報警!我跟你說啊璃璃,這次你可千萬不能心軟,不準便宜了這群人渣!”


    還有那群小混混,居然敢傷害她家璃璃,真是氣死她了。


    蘇羽璃點了點頭,她本來也是這麽計劃的。


    想起昨天她離開蘇誌遠家時,蘇誌遠對她的威脅。


    ‘你今天如果敢踏進警察局半步!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你以後休想再踏進這個家半步!’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她求之不得。那個家,還是蘇誌遠這個父親,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嗎?她巴不得把他們甩得越遠越好。


    “稍等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玫瑰不撒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蓋世貓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蓋世貓貓並收藏小玫瑰不撒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