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到此為止吧!”


    隨著tracy的聲音響起,琴聲戛然而止,蘇羽璃將小提琴拿下來,看向tracy的方向。


    “你根本就沒參透這首曲子要表達的意思。”


    這一次tracy的語氣裏含著淡淡的溫怒。


    蘇羽璃隨著tracy的話,低頭看著夾在麵前的樂譜。


    這個譜子是tracy昨天給她的,今天驗收,不過明顯,tracy對她的演奏並不滿意。


    這個曲子她從未聽說過,應該是還未發表過的私人樂章。


    她昨天練習的時候,察覺出這首歌裏有tracy的影子,所以暗暗猜測著,這是不是tracy自己寫的曲子。


    斟酌了片刻,蘇羽璃小心翼翼地開口。


    “大概是我沒能理解到這首曲子表達的感情。”


    tracy眉頭緊鎖著,半天不說話。


    她這些天來,跟這丫頭相處得越多,就越是喜歡,甚至突發奇想,將她年輕時寫的曲子給她演奏一下試試看。


    想想也可笑,那時的她,還是一個幼稚天真的少女。


    不過,看來,這丫頭,雖然確實是有天賦,也肯努力,但終究是缺少了一些人生的閱曆。


    也是她,過分期待了些。


    半響,tracy歎了口氣。


    “這首曲子,表達了在麵對不愛自己的人時,依舊要強裝喜悅的悲傷,像你這種嬌生慣養的金絲雀,應該是體會不了。”


    “……”


    蘇羽璃不說話,而是再次細細地去迴想這首曲子的旋律。


    tracy方才說的話並未中傷到她。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已經發現,tracy說起話來非常直白,但這隻是她的語言習慣,而非出自本意。


    不過,居然真的是這種情緒嗎?她昨天在練習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她看向tracy。


    “請在給我半天的時間,我想,我明天就能讓您看到,您期待的那種效果。”


    強裝喜悅嗎?


    她恰好,對這種感情,如數家珍。


    tracy有些意外地看著蘇羽璃。


    這丫頭突然在鬧什麽,明天已經是她答應為這丫頭指導的最後一天了。


    她才剛想好,最後還是給她一首新的,歡快一些的曲子。


    她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你不行的,今天練習另外一首曲子。”


    “我可以,我想把這首演奏出來。”


    蘇羽璃堅持道。


    她在小提琴上有自己的堅持,即使不是今天遇到的這種情況,她也斷然不可能輕易地就換曲子。


    tracy倒是對蘇羽璃的不順從有些惱怒,她不喜歡他人違逆自己。


    特別是這些年,但凡是見到她的後輩,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唯命是從的。


    “為什麽不聽話,這首曲子你拉不好!”


    蘇羽璃覺察到tracy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她抿著唇糾結了半天,還是開了口。


    “我覺得我可以做到,請再給我半天的時間。”


    “……”


    tracy眉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川字,她盯著蘇羽璃看了半響,語氣不善地開了口。


    “好,如果你這麽有自信,敢不敢跟我賭一賭?”


    蘇羽璃困惑地看著她。


    tracy再度開口,“如果明天,這首曲子你能演奏得合我的意,以後,我就認下你這個徒弟。但是……”


    tracy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


    “如果你明天,演奏不好,退出小提琴圈如何?”


    蘇羽璃的臉色慘白了一刹。


    她咬了咬牙,有些自嘲地想著,看來自己最終還是沒能在tracy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看tracy的臉色,明天估計也不想再見到她了吧。


    心裏暗罵了自己幾句,她咬了咬牙,聲音很輕,但堅定。


    “我自信我明天能把您所說的情緒表達出來。”


    “但是,我尊重,以及熱愛我的事業,所以,我不會輕易地將它作為賭注。”


    她對著tracy欠了欠身。


    “這幾天,感謝前輩的指導。我會一輩子都珍惜這段時光的。”


    tracy並沒有迴答,而是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練習室。


    蘇羽璃對著她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輕聲說了句‘辛苦您了’。


    練習室的門被關上,蘇羽璃調整了一下心態,將小提琴架上了肩膀。


    不一會兒,悠揚的聲音便透過練習室的門,傳了出來。


    tracy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門口佇立了半響。


    聽到練習室裏傳來的琴聲時,她倒是有些輕鬆地笑了出來。


    這小丫頭,居然也有這般鋒利的一麵嗎?


    倒是有些她年輕時的棱角。


    真是令人意外。


    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tracy轉身下樓,司機為她打開車門。


    坐在車裏,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隻響了兩聲,那邊便被接起。


    tracy靠著座椅背,閉上眼,眼角的紋路也舒展開,她由衷地開口。


    “感謝你,這段時間,一直堅持邀請我給她上課,才能讓我認識了,這麽出色的一位未來之星。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取得傲人的成績。”


    電話那頭,江旭坐在一個黑色的沙發椅上。


    腦中浮現出蘇羽璃拉琴時的模樣。


    他輕笑,低音炮柔啞著。


    “確是如此。”


    江旭勾著唇角,又低聲同tracy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再度抬眸時,他已經恢複了一臉的凜然疏離。


    他看著站在麵前的人,慵懶地抬手,食指的第二節指骨曲著,將眼鏡輕輕向上抬了一下。


    他工作時習慣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貴氣的金色沒能壓住他強烈的邊界感,倒是給他平添了一絲雅痞的氣質。


    站在他麵前的部門主管見狀,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重新匯報。


    江旭已經將手中厚厚的文件,隨意扔到桌上,搶先開了口。


    “可以了,如果連可行性報告都需要我來教你們怎麽寫,不如趁早滾蛋。”


    那名主管趕緊上前,將文件整理好抱在手上。


    “我們馬上重寫。”


    說完,他趕緊退去一邊,迴自己的位子,而下一位公關部的主管已經麵色慘白地準備匯報。


    在座的各位主管都知道,江旭的能力強,眼光毒,且脾氣不好。


    公關部的主管走到會議室中間,看著江旭肅然的麵色,心跳得飛快。


    話說,剛剛小江總接電話的時候,明明還笑了呢!


    他還以為今天能逃過一劫。


    會議結束,許特助剛做完總結,宣布散會,在座的管理層們便紛紛作鳥獸散。


    過了幾分鍾,秦訣笑眯眯地推開會議室的門。


    見江旭還在主席位上坐著,靠著椅背,雙腿交疊,他的金絲邊眼鏡被他隨手放置在麵前的會議桌上,他一手支著頭,一手拿著手機。


    他悄悄地靠過去。


    隻見江旭正端詳著手機裏的照片,眼神溫柔卻不自知。


    照片是tracy幾分鍾前給他發的,是一張蘇羽璃在拉小提琴時的照片,恬靜美好,乍一看像是一張真人壁紙。


    “這麽投入?”


    秦訣打趣地出聲。


    江旭嘴角抽動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來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秦訣聳肩,“我敲了門,隻不過某人剛剛好像太過投入,沒注意到。”


    他將隨身帶著的牛皮文件袋隨手往桌上一放,看了一眼,想到文件袋裏的內容,他雙手插兜,打趣又八卦地看著江旭。


    “所以呢兄弟,溫晚和蘇羽璃,你到底喜歡哪個?”


    “喜歡?”


    江旭抬頭瞥了秦訣一眼,將手機息屏,往桌上一丟,哂笑一聲,起身,走到會議室的落地窗邊。


    他兩指撚出一根煙放進嘴裏,嗒哢一聲點燃打火機。


    煙霧繚繞至他的臉龐,他眼睛微眯,放沉了音調,不知是說給秦訣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喜歡,不過是弱者的借口罷了。”


    這種字眼,他真的,每次聽到都厭惡作嘔。


    -


    ‘阿旭,爸爸那麽愛你,怎麽會傷害你呢?’


    小時候,那個男人,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將他丟在了與江氏集團有仇的不法分子的地盤上,讓他經曆了那段至暗的歲月。


    後來,他拚盡全力逃出來,在筋疲力盡,快被抓住前,偶然遇到了溫晚的父親,對方施以援手,他才得救。


    他長大後才明白,原來是他那入贅的父親,沾染了賭癮,而他身為江氏集團董事長的母親卻不肯給錢,還要離婚,所以他父親才做出了那般極端的事情來。


    後來,他父親被江母以遺棄罪送進了監獄,那些不法分子也被繩之以法。


    而他,則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對於他而言,年幼的經曆告訴他。


    愛,意味著傷害。


    -


    煙頭猩紅的火光一明一滅,江旭迴過頭,秦訣倚著桌邊,莫名地看著他。


    雖然秦訣和陸景和都是他的發小,但他們並不知道他的那段過往,隻知道他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江旭也無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脆弱。


    “讓你查的東西呢?”


    “在這兒,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嚇人。”


    秦訣見江旭不準備與自己詳說,便也不再深究,他指尖按在桌上的文件袋,稍稍用力,將文件袋往江旭的方向移動了一些。


    “不過你是想幹嘛?看這架勢,是準備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


    江旭冷哼一聲,走過去打開文件袋,將裏麵的資料拿出。


    “原則上是不應該。”


    他低沉的嗓音,浸染了煙草味兒,有些啞。


    可惜,誰讓對方貪得無厭呢?


    江氏集團是z市首屈一指的集團公司,產業幾乎遍布各個領域。


    這些年,溫晚的父親,倚仗著對江旭的救命之恩,在江氏的幫襯下,從一個小小的出納,一躍成為了大老板。


    事實證明,一個人如果膨脹得太快,獲得了太多本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他的欲望就會失控。


    溫晚的父親這些年,已經不滿足於自己的公司,還指望通過撮合自己的女兒和江旭,染指江氏集團。


    江旭迅速看完秦訣提供的資料,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冷。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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