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也無聊,我和鏡月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


    ……


    “鏡月,你過的怎麽樣?八阿哥對你好嗎?”


    “好,也不好。”她看著車外,說得雲淡風輕。


    我驚訝:“也不好?”


    “他隻是給予,卻從不索取。”


    “是你要求太多了,難道要八阿哥像別的皇子那樣。”


    “不是,他的心思,我懂,郭羅洛氏太重了。”


    這點倒是事實,以良妃的地位,若不是鏡月有心,八阿哥能和郭羅洛氏結親,確實有些牽強。


    挪到鏡月身邊,抱住她,“別這樣,八阿哥不是無情之人。況且你忘了,那天我們在樹屋,你多自信。”


    她也樓住我,“是,無論如何,今生不悔。”


    ……


    到了臥佛寺,安頓好後,我們先去臥佛殿拜佛。現在這裏外懸匾額,兩側楹聯還沒有慈禧手書,內懸匾額也沒有乾隆帝禦筆“得大自在”。拜過之後,嬤嬤怕我們一路勞累,讓我和鏡月在屋裏先休息一下。


    我和鏡月住在一個院子裏,蘇嬤嬤住在我們旁邊。因為在小院裏,我們都是住一起,所以鏡月隻讓他們收拾了一間主房。


    晚上與鏡月同躺於床上。


    “苡蘺,明天咱們一早去附近的林子裏轉轉吧?”


    “行啊。”


    “咱們騎馬去。”


    “我不會。走著去吧。”


    “那怎麽行,也有段路呢。坐車吧。”


    “也行。咱們帶點吃的,餓了就在林子裏吃。”


    真好,以前我和阿瑤也是這樣,到了周末也計劃著怎麽渡過。哎,那邊一定因為我,已經天下大亂了。


    半晌,鏡月已經進入夢鄉,我卻沒有半點困意。


    翻身,……,再翻身,……,無奈還是睡不著。


    以食指繞弄發梢,琢磨著他們過兩天也該去獵場了。十四肯定還會給我搜羅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十阿哥會給我帶迴來些吃的,以此換取我獨有的食物。哥上迴給我弄了雙鹿皮短靴,今年已經小了。而十三隻是送給我,用書已經壓好的各式花葉。


    ……


    早睡早起,晚睡我很難早起。


    “苡蘺,苡蘺……”


    “困死了。”


    “誰讓你晚上不睡,翻來翻去,弄得我也沒睡好。”鏡月抱怨著。


    “那你躺下,再睡會兒……”


    “死丫頭,你快起來,我們還要出去呢。”顯然她已經開始不耐煩。


    我怕你啊!“找你家八爺去,本格格困著呢。”


    ……


    過了中午,終於和鏡月坐在林間,一邊欣賞著落葉,一邊喝著我做的果汁。


    唦唦唦~~往左邊近處落葉堆裏一看,呀,鬆鼠。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侍衛,沒有一會兒,那侍衛就拿著鬆鼠來到我們跟前。


    “格格”他雙手奉上,我還真沒敢接。一旁的鏡月放下杯子,雙手啪啪一撣,把鬆鼠抱了過去。


    我伸手在她手裏摸著鬆鼠的頭,又看了眼退迴到一邊的侍衛,說:“這侍衛可是八阿哥特意派來保護你的?”


    她抬頭瞪了我一眼,“想什麽呢?這是表哥貼身侍衛之一,叫瑞蕭。”


    又看了眼那侍衛,我問鏡月:“那怎麽調到這來了?”


    鏡月一副你白癡啊的表情看著我,說:“我帶來的。”


    “哦。”接著喝果汁。


    “瑞蕭,一會兒把這鬆鼠帶迴去,你們走遠一點兒。”鏡月吩咐道。


    看著那些侍衛走出去很遠,隻能看見個身影了,才停下。


    鏡月拿過我手裏的杯子,放在地上的毛氈上,表情已不似以往般玩笑,“苡蘺,你不會不知道表哥的心思吧!”


    不知道怎麽迴答,除了那次九阿哥突然的表白,我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自從那年他把你從禦花園送迴去,你吃的,穿的,用的,玩兒的……隻要你中意,他哪樣不留心。你喜歡花,我那表哥在京城裏開了多少花店,在莊子上請了多少花匠,你以為你那小花棚是什麽寶地,怎麽就四季鮮花不斷!”


    “這些我可不知道。”我確實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她鳳眼一挑,“每年你生日,大節小節,他都辛辛苦苦尋來禮物,因你躲著他,都成了寶貝,專門房間收著。他府裏有個院子,亭台羅格,……”


    我打斷鏡月的話,“他……這又何苦,我已經和他說明了。”話雖這樣說,可說實話,我心裏挺得意的,真沒想到,還能有人暗戀我到這種程度,還是個大帥哥。誰不願意被別人喜歡,而且我從不否認,我是個有虛榮心的女人。


    “難不成,你想著十四……”


    “別瞎說,你成親才多久啊,就學得和那些三姑六婆似的。”我嗔道。


    “瞎說?十四這兩年對你,瞎子都被治好了。”


    這話說的,“我才多大,你就和我說這些。難不成我就非他們哥兒幾個不可啊!”


    “皇阿瑪十二歲就大婚了,你也十二了吧,了不起再過兩年。你既進了這紫禁城,皇阿瑪又沒認你做義女,你又不傻,細想想,他老人家什麽用意。”


    是啊,這問題也不是沒想過,隻是一直不願接觸,總覺得還早著呢。轉眼又看著鏡月,笑道:“喲,你這皇阿瑪叫得可真順口,我聽著怎麽不像剛嫁進門的新媳婦兒啊!”


    “你這丫頭,為你著急,你到打趣我。”難得她羞紅了臉。


    ……


    哈哈……哈哈……那個下午林間不斷傳來笑聲。


    過了兩天,吃過早飯。


    鏡月突然對我說:“苡蘺,我聽說,香山腳下,有個測字先生,每測必準,咱們也去試試。”


    “你嫁也嫁了,還測什麽?”


    “你可以測啊。”她引誘我。


    雖說我來自社會主義新中國,但自從我來到這裏以後,對這神話迷信還真是半猜半信的。


    於是我們坐車來到香山腳下,果然看到一個似常年落榜秀才般的四十多歲男人,坐在一張小木桌後麵。桌上有紙筆。


    我和鏡月走過去。


    “二位小姐請寫。”他到直接。


    鏡月也是個爽快人,拿起筆就在紙上寫了一個“隨”字。


    “小姐測什麽?”


    “我測子女。”


    突然心跳停了一拍。子女嗎?八福晉沒有孩子。看著那個人,心裏默念,不要直接說出來啊!鏡月這麽個烈性子,要是知道了……


    隻聽那人說道:“流言飛語左右踵,鏡花水月一場空。”


    “此話怎講?”鏡月的聲音已顯微顫。


    “這位夫人,隨字左邊一耳刀,右邊一左,一月,中走之。您側子女。說明因子女,您耳邊流言飛語會接踵而來,月於走之上,到頭來鏡花水月,一走成空。”


    我握緊了鏡月的手,鏡月鏡月,原來是鏡花水月,心想他還真準啊!


    “謝先生指點,小女子記下了。”果然是八福晉啊,這風度,這氣質。又聽到鏡月接著說:“請先生也給我這妹子測測,她測姻緣。”


    我一邊嘴角微翹地對著鏡月苦笑,一邊想說,就算他測的準,我也不想知道以後怎樣,要是不好,不是和宣布得了癌症等死一樣嗎。


    “請。”那人對我說。


    我想了半晌也不知道寫什麽,最後決定,既然姓葉赫那拉,就寫了個“赫”字。


    那人歎了口氣,“萬千寵愛天地久,終是黃土掩風流。”


    “胡說,我妹子天生富貴,你……”感激地看著鏡月,她聽到自己的測言尚且能忍,對我卻……謝謝你,鏡月,真的。


    那人又開了口,“我沒有說這位姑娘不是富貴榮華。這赫字下半部可看作四個人,也就代表了眾多人心,夫人說你妹子測


    姻緣,那不是萬千寵愛嗎?可偏偏置於兩土之下。雖已黃土撒麵,這些人卻都不肯離去,說成天長地久,也不為過了。”


    “先生給您錢。”我從荷包裏掏了些碎銀放於桌上,拉著鏡月轉身就走。


    馬車上,我嘴角一直帶著微笑,說不出來心裏什麽滋味。本來我還想問問那人,我什麽時候入黃土。鏡月以為我心裏難受,一直安慰著我,說那人是胡說的,看著就像個窮書生,一定是每每落榜,才在這裏胡言亂語,迴去讓八阿哥拿了他。其實我到是沒什麽,這肉身不是我的,人生也不是我的,我怕什麽。


    隨著太陽東升西落,這事雖在心裏有個陰影,但也大體過去了。


    在這裏也近半個月了,我們該吃的吃,該玩兒的玩兒,該看的看,該買的買,再有兩天就該迴去了。


    正和鏡月在讀書,就看見小秋端著茶進來“格格,四貝勒來了。”


    “四哥?在哪兒?”我還沒有說話,一邊拿著書的鏡月已經開口。


    “迴八福晉,在蘇嬤嬤那邊。聽說是皇上特意讓四阿哥來接蘇嬤嬤迴宮的。”小秋把茶杯遞給我。


    “那咱們過去看看吧。”我說著已經站起來。


    “急什麽,蘇嬤嬤會叫人來請我們的。”她拉住我說:“說不準皇阿瑪有什麽話,托他哨來呢。”


    說的也是,來這裏這麽久了,還是改不了這急性子。


    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麵有人說:“蘇嬤嬤請格格和八福晉過去坐坐。”


    進了屋看見四阿哥正坐著喝茶。


    “見過四哥。”鏡月已經行禮。


    我也趕緊:“四貝勒吉祥。”


    “八弟妹,格格見外了。”又轉向鏡月,“這我過來的時候,八弟還托我給弟妹帶話,說他挺好的。”


    “有勞四哥了。”


    說實話,我不喜歡看他們兩個寒暄。並不是我清高,隻是想到以後……鏡月被四阿哥……我就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麽虛假可笑。


    我們定在後天一早迴宮。


    晚飯還是我和鏡月自己在屋裏吃的。可能是吃多了,胃裏不舒服,我就到寺裏轉圈,消化食。鏡月則先沐浴。


    從臥佛殿出來,看見四阿哥正要上石階,便走過去:“四阿哥晚膳用的可好?”其實這是沒話找話,我隻是想問問他,那邊怎麽樣了,他們都瘋的還有人樣嗎。


    他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反說:“十四弟他們給你帶的東西,我已經叫人送去你的小院了。”


    “那他們什麽時候迴來?”


    “還要段時間。”


    這不等於沒說嗎!於是我又問:“那你們在那兒都獵到什麽了?”


    “就是每年那些……”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一道黑影。現在已是深秋,天蒙蒙,沒看清什麽人v惶見暗器的聲音,四8繽蝗換の矣諫硨螅“什麽人??br>  “怎麽了?刺客嗎?”我問,很緊張。


    “沒什麽,皇阿瑪早就說了,這幾天會不太平,果然來了。”說著拉我往我和鏡月的院子走,“別擔心,我送你迴屋,這就和媽媽說,咱們明個就迴宮。”


    由他瓴著,迴到屋前。想問他出了什麽事,又不知從何開口。


    “進屋吧,別害怕,我多派侍衛,絕不會讓你有事。”他順了順我頰邊碎發。


    我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第二天的早飯,我們都是在馬車上將就著吃的。弄的我一路都想吐。本來馬車就顛簸,再吃東西,又幹的又浠的,不難受才怪呢。


    迴到小院,我倒下就睡,一直睡到大天亮。


    吃過早飯,我收拾著帶迴來的禮物,想著給慧如她們送去。


    “小喜,你拿上那樣東西,我想去慧如那坐坐。”


    “是,格格。”


    “你不知道,那天我買這支紫毫的時候,就一支了,鏡月要是知道,我是拿來送禮的,鼻子不氣歪了。”我邊走邊和小喜說。


    “格格慢點,小心摔著。”


    她話音還沒落,我就被腳下樹枝絆到,身子往前傾去,幸好小喜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我。可是那裝紫毫的盒子卻沒接住,掉在了地上。


    “咦,這不是那支紫毫啊。這是送哥的兼毫,肯定是拿錯了。”我蹲在地上,拿著筆盒說。


    “格格別急,您先在那邊亭子裏坐坐,奴婢這就迴去給您換來。”


    看著小喜走遠,我往亭子走去。忽然看見腳邊,一隻小白兔躥了出來,頓時喜出望外,跟著追了過去。


    隻可惜,它蹦蹦跳跳,我跑跑停停,跟出了禦花園,也沒有追到。


    摘過腋下的帕子,擦著額上的細汗,又用帕子在臉前扇著風,四處張望。忽然看到不遠處就是永和宮了。


    自八阿哥成了貝勒,良妃受封就居於永和宮。望望四周,已有宮女太監向我行禮。再看看不遠處的宮門,不知為什麽,那裏麵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引著我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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