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煎熬了半個多月,午後突然刮起了一陣急促的冷風,人們剛剛說了句——真涼快,這鬥大的雨點子就“劈啪劈啪”地直落下來。打在地上足有一枚銅錢那麽大,很快就被渴極的土地吸幹了。然後是一陣緊似一陣,地上的銅錢就連在一起,摞在一起,匯集在一起流走了。


    三爺躲在金香的屋裏剛睡著,就被這急雨敲窗的聲音吵醒了。迴想起夢中他緊緊地擁在女人的懷抱,睡穩在溫柔鄉裏,刹時間又有些惆悵。他緊偎著荷香薄被,還在暗暗追悔,就見苓兒用腳掀開門簾抱著一堆紅襖綠褲走了進來。這真是個可人兒,發絲上淌著雨滴,睫毛上掛著露珠,簇擁在一片花紅葉綠之中,美目傳情,巧笑含意,正是那水底的嫩藕,早春的鮮筍。見到三爺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竟呆呆地站住,象一朵花苞立在晨風之中,又象一隻雛鳳不知向何處飛去。


    “過來。”三爺的聲音帶著幾分溫柔、幾分迷醉。苓兒膝蓋一軟,邁著小碎步直走到床前來。三爺有些急不可耐,一把抓住苓兒的小手細細地看。這是一雙標致的女兒手,指頭尖小,皮膚白細,指甲上塗著均勻的花汁。三爺的兩隻大手把小手握在掌心裏揉搓著,就象是攥著一團軟乎乎的棉絮,沒有骨感,沒有硬度。


    “你的手真涼,我來給你暖暖。”三爺說著就把苓兒的手帶胳膊都掖到自己的褲腰裏,然後騰出手來在苓兒的身上摸索。苓兒自小在戲班裏當女孩兒養著,稍大一點就學唱小旦的曲詞,長年深陷在女兒的意綿情長之中,從來沒有男兒的態度,隻想自己天生是個女子,教習得是處處雲中步,時時蘭花指,梳理打扮上比那真女孩還要嬌美三分。他脈脈地看著三爺,沒有絲毫反駁的意思。


    “你被雨淋得冷透了吧,幹脆人也鑽進來焐一焐,別再病了要緊。”三爺見苓兒微喘著氣,羞紅了臉,更有些溪邊施、月下嬋的誘惑,就一把給他解了衣衫,裹進被子裏來。苓兒合上眼,把臉緊貼在三爺的嘴邊,任他一口一口地親吻著。三爺抱著這個嬌小的男孩兒,就象是摟著一塊冷潤油膩的玉石。慢慢地這塊石頭熱了起來,有些燙手,有一個小手指樣的東西直挺挺地頂在了他的肚臍眼上。


    窗外的雨聲和著上屋裏的牌聲、人聲,漸漸地退隱成一種背景……


    當三爺汗淋淋地從苓兒身上出來。苓兒忍住疼痛轉過身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哭了。“老爺,你把我用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三爺可憐地俯下身子,把他眼窩裏的淚水啜幹,愛撫地問:“你疼了嗎?快別哭了,我收你當幹兒子,這樣咱倆就長久了。”


    “我才多麽大,能不疼嗎?我是你的人,就想和你做長久夫妻。可我是你兒子,又是她的弟弟,這哪兒行啊。”苓兒朝上屋裏努了努嘴巴。


    “有我疼你,甭怕她。”三爺安慰說。“我朋友中也有好男色、喜歡小童的,沒想到竟真是好滋味。”


    “我真比那女孩子還要好嗎?”苓兒爬起來邊穿衣服邊嬌滴滴地問。


    “你說呢?女人們又髒又臭,你是又鮮又美,她們怎麽能比呢?”三爺還有些戀戀不舍地挽著他的腰。


    “老爺可知道這叫個什麽詞?”苓兒穿好衣裳坐在床邊收拾著抱進來的衣服問,然後又不待迴話自己羞答答地說:“我們戲班子裏管這個叫不想前頭恨,隻采後庭花。”說完在三爺的嘴上親了一口,徑直往外走。“我知道你渴了,去給你倒杯水來。”


    三爺瞅著苓兒柔美孱弱的背影心中自語:“嗯,好,後庭花。”待苓兒捧著水碗如嫩柳扶風似地走進來,三爺就說:“以後他們打他們的牌,咱們享咱們的樂。我個親不夠的,你快給我唱個曲吧。”


    “我倒是這麽想,隻怕老爺您過了這幾天的新鮮,就把奴家拋閃了。我一枝殘花,離了你就沒有春了。”苓兒念著韻白,已經入到戲裏去了。“我唱段《四夢》吧。”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妙,妙。快接著唱。”三爺兩隻手拍著板眼,似在品著其中的韻味。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縻外煙絲醉軟。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得先?閑凝眄,生生燕語明如剪,嚦嚦鶯聲溜的圓。


    “我疼不夠的。”三爺早把他摟進懷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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