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上頭收拾清了,三個丫頭迴到小屋來。躺在床上芸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就把白天的話和蘭兒、蕙兒說了。“咱們仨隻怕是在一塊呆不長了,大太太今兒說把咱們分了用呢。”


    “倒底說沒說怎麽個分法?”一聽到芸兒說的話,蘭兒和蕙兒都從枕頭上爬起來,豎起耳朵來聽著。


    “我哪裏知道怎麽分,大太太也隻不過說了這麽一句。她還說把我留下她用呢。我跟你們說一聲,省得分開的時候咱又哭天抹淚的。”芸兒的心中有了一絲的惆悵。


    “那我們要分給誰啊!”蕙兒先為自己擔心起來。


    蘭兒心裏有些不高興。芸兒來得最晚,倒掙到我的前邊,巴結到大太太屋裏去,以後那還不得星星爺爺的,就象當初葦兒那樣,連福大爺他們說話還要客氣呢,錯過了這個村,我去投哪個店啊。她有些沒好氣地說:“累了一天了,快睡覺吧,別吵了。”


    第二天,芸兒閑下來說去為大太太掃掃院子。剛一進門就聽見屋裏有人“嚶嚶”地哭著與大太太說話。嚇得芸兒一抽頭就迴來了。她見蕙兒一個人又悶在屋裏,手上搗騰著紙牌就問:“蘭兒呢?”


    “她上花園玩去啦。”蕙兒頭也不抬地說。


    “你咋不一塊去?自己愁自己,你這算什麽本事?反正都是伺侯人,誰不一樣?走,咱倆到花園找蘭兒玩去。”芸兒不由分說拽起蕙兒來就走。


    倆人在花園裏轉了幾處,也沒能找著蘭兒,就坐在銀亭裏等她。亭子的四周開滿了大朵大朵的月季花,深紅的、淺粉的、乳白的,一叢叢,一簇簇,在四月的陽光裏綻放著笑臉。


    “你倒是高興一點啊。這麽點小事你就愁成這樣,那怎麽行呢?你被後娘賣了,又被別人買來,打小是屈從慣了的,我是自賣自身,我不怕,我帶你去和大太太說去,讓她留下你吧。”


    “你別,我不去。我隻想能跟上二太太就好了,她脾氣雖說古怪些,可她模樣、說話都有些象我娘,跟著她我更願意。”蕙兒接著將那迴替芸兒送水遇到的事說了。


    “那你就和二太太說去,看她喜歡不喜歡你。若是你心裏也就蹋實了,若不是,你幹脆也甭當這剃頭的挑子。”


    “我哪能說出口呀。”蕙兒實在想去,可她有些為難。


    “你就直說唄,她象你娘,你願跟著她,不行嗎?”什麽事到了芸兒這裏也會因為直爽變得簡單。


    日頭偏南了,倆人收起話頭趕緊迴來了。蘭兒一個人在屋裏洗臉,見她倆進屋來,就說:“你倆上哪兒野跑去了,放著活兒不幹。”


    “我們倆到花園找你去了,找不著就等你一會子。”芸兒說。


    “你說到花園去,我們又找不著。你上哪兒瘋去了,這會子正不正晌不晌的洗什麽臉蛋子?”蕙兒譏笑她說。


    “你們這得了便宜的,我一進園子,正好被福大爺叫住,說喊上你們給太太們掃掃院子,可屋裏哪有你們的影?我可不一個人就掃唄,弄得我灰頭灰臉的。蕙兒還不給我潑了洗臉水。”蘭兒說著站起來朝蕙兒抓去,嚇得蕙兒端著水盆跑了。


    午後芸兒送水的時候看到太太們的院子確實都掃幹淨了。大太太告訴說把太太們都叫來說點事。芸兒提著水走到若玉院子前,看見蕙兒在門口站著,低著頭沒有勇氣進去。


    “你快進去呀。大太太讓叫她們呢,說不定就要分了。”芸兒說完把水送進去了。待她剛出來,蕙兒就跑進去,撩開門簾“撲通”跪在地上,衝著若玉說:“二太太,大太太說分丫頭呢,你象我的娘,我願伺侯你。”說完她就沒有勇氣再呆下去,趁著淚珠還沒滾落下來,爬起來快步走了。


    一會兒,若玉、嚴氏、金香帶著苓兒都過來了。福來在靠近屋門邊的椅子上坐著。大太太說:“正好家剛分開,今兒就把丫頭們分了用去吧。別的我不管,我屋裏針線活兒多,我眼又不好使喚,就讓芸兒跟著我吧。那兩個丫頭你們願留誰留誰。福大爺記住,跟丫頭們說去。”


    嚴氏就對若玉說:“二太太,你挑吧,丫頭們都不錯,我有一個用就行。”


    二太太安穩地坐著說:“那就讓蕙兒跟著我吧。”


    金香見正事說完了,正欲說走。二太太若玉說道:“妹妹的戲唱得那麽好,我可還沒聽過呢。這會兒咱們都剛好養足了精神,怎麽不唱一段嗎?”


    金香剛在李家混了個模樣,知道這是若玉在有意羞她,心裏本不願唱,可大太太坐在上麵,她又迴絕不得,隻好說:“姐姐們愛聽哪一出啊?”


    “那你就唱一段‘遊園’如何?那裏邊句句都是好詞。”苓兒在一旁聽著,見沒有他的事,就悄悄地出來尋丫頭們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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