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替我照顧她吧。”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陽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他直直地看著我,最後隻是歎息。


    “攸,既然你早有決定,為何不堅持下去?說不定會有……”


    我搖了搖頭,示意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奇跡,在我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


    失魂症,從來都是一命換一命。我現在所要關心的,隻不過是自己什麽時候才真正的解脫了罷了。


    死,也許也是種解脫吧。


    “攸,你可以活下來的。以你的能力,你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陽重複了幾次,還是沒有說出。


    “我怎麽可能等死?”微微一笑,我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因此也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命是自己的,一個人如果無法活著,那麽就真的是什麽都不剩了。


    學著漠視一切生死,在我認為自己已經偽裝到很好的時候,卻偏偏遇見了她。


    秋家繼承人,秋涵如。


    出於對暖緣身世的同情,我對於這個天之驕女幾乎是蔑視的。秋涵如在三大家族裏的名聲可是不小的,任性,刁蠻,暖緣每次在提到秋涵如的時候,總是笑得淒涼。


    “她是一個失去了一個沙子,就認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的人。”


    的確如此。


    因為她患有百年難遇的失魂症,因為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因為她未來要嫁的人是光溢皇子,所以……無論她怎麽做,都是對的。


    出於這份反感,秋家寄來的邀請卡,我連著拒絕了三次。


    理智似乎在提醒我,不必去救這個女孩,但是……最終還是去了。


    因為,暖緣竟然來求我。


    一直以為她對於秋涵如是懷有仇恨的,但是她竟然來求我去治她。


    於是,我去了。


    “大門在那邊,後門在這邊,房子太小,偏門沒有,好走不送。”這竟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像是充滿敵意,滿是警惕的鬆鼠,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於是,出於這份好奇,我醫治了她整整三年。


    治療失魂症的方法隻有一個,在見她之前我就知道,但是……還是拖延了這麽久。


    也許是……不舍吧。


    “攸?”陽喚著我。“你最近出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他的眉眼之間一片焦急。


    “放心,我還沒這麽早死。”我笑道。“陽,替我好好照顧她吧。”


    陽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沉默。


    當時我就已察覺出了不對勁,在寧析苑找到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出了一些端倪。


    他很愛她。


    和苑認識了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因為誰而焦急過。


    從來沒有。


    但是,秋涵如……又是一個例外。


    “秋涵如,她和你……”苑的眼眸中閃著迷離的光芒。


    是焦急嗎?


    我笑了,我這又算什麽,妒忌嗎。“什麽時候知道的。”


    “炫夏之梯那次。”苑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說。“她要找的銀鈴……是三色禁令的飾物吧。”


    這就是命運啊,多麽的可笑。


    三色禁令的飾物,是為三色擁有者的新娘所準備的啊。


    現在想來,竟也是可笑至極。


    “攸,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苑,你這是在質問嗎?”我淡淡地笑著,盡量顯得雲淡風輕。


    “她失蹤了。攸,你為什麽要故意在她麵前那樣?”


    在秋涵如麵前死去,為什麽要把一切都做得那麽決絕?寧析苑強忍著這句話沒有問出。


    “應該在光溢王國才對。”我皺眉思考著。“她除了那裏,無處可去。”


    “攸……”他欲言又止。


    我心中卻已十分了然。


    果然——


    “你真的要放棄她?”


    “你很愛她。”我淡淡地陳述著,垂下眼簾。“既然愛,就去爭取吧。”


    “你也很愛她。”苑的眼眸清澈,“為什麽要假死?你當初離開光溢王國不就是為了去找忘川草嗎?既然你已經可以活著了,為什麽不和她在一起?”


    我不說話。


    苑似乎想把心中的疑問全部揮發出來,猶豫地看了我一眼,繼續道。


    “我去查了,追殺丘比特這個計劃不是你策劃的嗎?如果你當時隻是想把秋涵如從光溢王國引到映星市來,從而逃離與……光溢的婚約。為什麽最後會突然改變三色禁令的選項?為什麽要臨時改變所有的決定,你本來……”苑唇邊露出苦澀的微笑,低低地說道。“你本來是想和她一起生活在映星市的吧?為什麽最後突然把她推開?”


    “你真的想知道?”我淡淡道。


    淡然,永遠是麵對傷痛最好的方法。


    何況,痛覺,早已沒有。


    苑點頭,手指緊緊的握緊。


    我微笑,把視線落在遠方湛藍的海洋上。


    “忘川草隻有一株。她如果沒有忘川草,失魂症會繼續複發,你認為,是我們倆一起死好呢?還是活一個下來比較劃算?”


    失魂症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存在於後樂園的忘川草,但是……忘川草,隻有一株。


    一命換一命,命該如此。


    苑的身形猛地一震,震驚地看著我,仿佛陌生人。


    “如果陽不行……”我的語氣一頓,但還是說道。“你就讓她幸福吧。反正都不重要了……”


    很自私的想著,隻要讓她幸福的不是我,是誰都都不重要了。


    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我。


    “攸,你不會後悔嗎?”苑的聲音低沉。


    “我會死的很安心,”我笑了。如空穀鈴蘭一般的微笑嗎?她那天睡覺時,唇邊總是喃喃著這句話。


    空穀鈴蘭。


    一生與寂寞香隨的清美啊。


    身體愈發地沉重,就連視線都在不停地晃動著。


    想要推開門,卻連手指都在不停地顫抖,渾身地血液喧囂著,馬上就要噴湧而出。


    在生命走到終點時,卻等不到她的一聲挽留。


    並不悲哀,僅是遺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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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電腦出了一點問題,所以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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