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果然是十裏八鄉的熟人,剛一下車,連七表爺也哈哈笑了起來:


    “劁豬匠,你這手藝還沒丟啊!”


    “哎喲!”張師傅也頗為驚喜:“宋老叔你怎麽在這裏?”


    七表爺裝模作樣:“哎呀,年紀大了討人嫌,迴來給孩子做個飯,指望有人養老呢。”


    說話時別得意就更像了。


    張師傅趕緊就跟宋檀講了:“姑娘,這個我不要你的錢,你留我一頓飯,讓我嚐嚐老宋叔的手藝,這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七表爺一聽,恨不得頭發都要抖起來了!這會兒矜持道:“不至於不至於,該收錢還得收,留飯那是必須的。”


    村裏嘛,留飯是基本操作。


    宋檀也笑起來:“本來就打算留您的。”


    不過,這會兒都快中午了,她說道:“張師傅,咱們是現在就弄啊,還是吃了午飯再弄啊?”


    不等張師傅說話,七表爺就先開口了:“現在現在!劁個豬嘛,能要多大功夫,中午我還打算跟他喝兩盅的。”


    宋檀:……


    小野豬碰上大王倒真是不幸了,不僅年底要獻上肉體,這會兒做絕育沒麻藥,而且人家還不把它當迴事兒!


    她記得原先上班時,霍雪瑩的貓貓做絕育,要禁食禁水八小時,唿吸麻醉上了,完了還打消炎針!還有塗抹的藥膏。


    因為是公貓,便宜些,就這還花了400呢!


    而小野豬——


    不提也罷。


    張師傅倒是點頭:“行,豬圈在哪兒?來兩個力氣大的幫忙捉住小豬。”


    他說完就看著白白胖胖的張燕平。


    張燕平精神一振:捉豬,刺激!


    麻溜的就跟上了,宋三成給人泡了茶還沒來得及端上去呢,也急忙跟了上去。


    出了門繞到後山,張師傅還有一些羨慕:“唉,把豬圈蓋在這兒真好,也不影響村裏形象,也沒有什麽味道。”


    能有什麽味道?山上的張旺家簡直勤快過了頭,每天都來拉一趟豬糞,那輛新買的電動小三輪被他使的圓潤自如,山的背陰處,肥料都不知道堆了多少了。


    而且張旺家做事真的非常細致,山上種了桃樹還種了西瓜,地方不大,他就把所有糞堆都挪到旁邊自家的地裏了。


    那地裏全是他家有意留養的野生葛根,為此還不小心埋了幾棵葛根藤。


    總之,豬圈裏豬仔們一聽人聲,立刻就哼哼唧唧的叫了起來,倒讓張師傅看的眼熱不已:“這豬長得真壯啊!”


    忍不住又問她:“啥時候殺豬啊,賣嗎?我到時候來多買點。”


    鄉裏鄉親的,宋檀也不是不願意賣,就是這個價格吧,一般人真承受不住。


    她於是便歎了口氣:“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這都是人家提前預定過的,價錢高,每天連吃什麽都要規定,我們也就留了點自己吃。”


    啥?


    張師傅又驚訝了:“這豬崽才這麽大肉就被預定了?”


    “哎呀,難怪人家說,書讀的好人就是有本事些,那賣東西也比咱們強。”


    那是。


    張燕平在後頭跟著滴咕:


    不僅賣的強,還賣的貴呢,就這豬肉,年底一斤沒有五十他都不信。


    當然了,萬一外頭的豬肉漲價,肯定也得跟著漲。


    幾個人在這裏議論紛紛,大白從灌木叢中探出頭來,小黃帽格外明顯。一雙豆豆眼謹慎的打量了眾人,看起來不僅沒有威武雄壯的感覺,反而略有些猥瑣。


    大王似乎是在前主人家裏養的有些謹慎了,這會兒見一群人過來,輕易就不出頭,免得嚇到別人。


    但沒過一會兒,草叢晃蕩幾下,它又悄無聲息的跑遠了。


    宋檀瞧了它一眼,發現他是往後山的方向去,知道是去巡邏了,也沒當迴事。


    而這邊,大家對這兩黑三白五隻家豬點評過後,終於將視線放到了小野豬身上。


    小野豬正不甘的在空掉的豬食盆裏一頭亂拱,這會看到人過來,不用催著,拚了命地隔著欄杆往人身上扒拉。


    張師傅本來想指揮宋三成和張燕平進去把豬抱起來,可還沒出聲呢,就見宋檀一下子跳了進去,而後胳膊一摟,就將小豬崽抄進了胳肢窩,整個又跳了出來。


    行雲流水無比絲滑,看起來就很有經驗的樣子……


    咳。


    總之,小豬崽帶出來了,宋檀問道:“怎麽弄?”


    宋三成和張燕平趕緊上前一人捉前蹄一人捉後蹄:“燕平,可得壓緊了!不然豬跑了就沒法子了!”


    一般人家這項工作都是在豬圈裏進行的,就是怕豬跑了。可這豬圈裏還有其他的豬,為了防止受影響,還是放外麵吧。


    張燕平鄭重點頭,而後將小野豬仰麵放到地麵上。


    小野豬似乎預感到不妙,此刻拚命的掙紮嘶叫,聲音格外淒慘。


    宋檀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張師傅從包裏掏出一枚刀片來。


    真·刀片。


    就是以前她爸她爺爺老式刮胡刀那種刀片,恍忽記得兩塊錢能買整整一盒……


    然後又掏出一個塑料瓶,從裏頭倒出一個酒精棉球,把豬的蛋蛋擦了擦。


    酒精的清涼使得小野豬叫的越發慘烈,可它真的太小了,哪怕有力氣,兩個大老爺們兒死死按住也掙紮不得!


    倒是宋三成笑了起來:“你這還講究起來了,我記得好些年前請你來家裏,那是按住豬就動了。”


    張師傅笑一笑:“以前條件簡陋,現在這東西也不貴,我早上剛去藥店買的,兩塊錢一瓶,還有一瓶碘伏棉球呢。”


    “弄完了還能拿迴家用。”


    他拿起刀片,此刻湊近了就要下手,宋檀眉頭一跳,趕緊伸手摸上了小野豬的頭。


    絲絲縷縷的靈氣滲了進去,隻見這原本還在害怕掙紮的小豬瞬間暈暈淘淘起來,兩隻眼睛眯著,整隻豬臉竟顯出一份安詳和幸福來。


    恰在此時,張師傅已經手出如電!迅速在左右兩個蛋蛋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來。


    多年的手藝沒有扔下,他扔了刀片,大拇指食指掐住蛋蛋,然後用力一擠——


    “biu。”


    裏頭的兩坨圓圓的小東西便直接被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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