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三成一起床,當先就愣了一下。


    空氣……好清新啊!


    隻見遠處山脈雲霧繚繞,一層淡薄的金光淺淺暈染,看著跟那風景區一樣好看。


    門口池塘更是一層白色霧氣,厚厚的,濃稠的,幾乎蓋住了整個水麵。那霧氣壓的極低,正在緩慢的遊動。


    而院子周邊的一棵梅花樹,宋三成明明記得上個月就謝了,怎麽今兒還又開出來幾朵?黃黃的小骨朵,半開不開的,不僅分外可愛,老遠就是一股幽香。


    此刻老農民難得有了點欣賞美的感覺,但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好像自己也被欣賞著……


    他扭頭一看!


    隻見七八隻本地灰毛鬆鼠扒拉著院牆,正狗仔一樣朝著院子看。再看看後山,明明也是一片剛過寒冬的蕭瑟景象,可偏偏又透著股新亮的感覺。


    就跟……就跟拋了光似的!


    宋三成愣愣看了半天,自己給自己的想法整樂了:“阿嚏!”


    早晨太冷了。


    他趕緊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抱著一堆柴火就去燒爐子了。


    唉,上了年紀的男人就是辛苦,大家都怕冷,偏偏他得起來燒火。


    ……


    房間裏。


    宋檀慢慢收迴神識,身周被吸引來的靈氣經過她水木靈法的修煉轉化,如今化作更濃鬱的生機又悄悄四散。


    房屋內外,空氣一片清新。


    而她感受著身體裏豐沛的靈氣,也長舒一口氣——可算身體修複的差不多了。


    宋檀出了房間,稍作洗漱後,就從柴火垛上抽了兩根野草莖杆,此刻隨意的綁成一個“十”字,而後蹲在空曠的菜園子裏,雙手將十字攏在掌心,末端微觸地麵——


    接著微合雙眼,輕聲道:


    “救命恩人如今可好?”


    這是扶乩。


    能夠如易經八卦一般測算的古老方式,對靈氣要求低,許多稍有靈法的普通人也能做到,也是如今還在練氣期的宋檀唯一能做到的。


    當然了,入門門檻低,測算結果就也……也潦草些。


    ……


    那個在車禍中救了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哪怕穿越迴來靈氣修複了身體,在那樣的爆炸中,也很難保全。


    記憶太過雜亂,靈氣與身體的傷勢衝突,宋檀隻記得對方黑褐色的眼眸,還有濃密的睫毛……


    她在醫院沒有問出來,如今靈氣稍微恢複,自然就想第一時間查探。


    修真者重因果,而她宋檀,重恩德。


    別的不說,送點土特產總是可以的。


    醫院裏張元醫生含糊其辭,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靈氣湧動,手底下的簡易乩筆也在清晨微潤的泥土中慢慢滑動,宋檀睜開眼睛,隻見地上一行散亂的迴答:


    “沒死”


    宋檀:……


    她裂開了。


    這是個什麽迴答?難怪蒼玄界都沒人用這種方式了!


    她不甘心,再次閉眼靜思發問:“救命恩人在什麽地方?”


    靈氣再次湧動,最終劃拉出來一行更散亂的文字:


    “家裏”


    宋檀更氣了!


    她把手裏的十字草一扔,第一次覺得玄學沒啥用。此刻想了想,幹脆再次給那位寧省人民醫院的醫生發了條消息:


    “張醫生,麻煩問一下,救我的那位先生如今怎麽樣了?轉院是不是身體原因?如果可以,能不能給出聯係方式?”


    “救命之恩,哪怕對方不需要我報答,我也要親自致謝才是。”


    消息過了好久才迴複:“那我再幫你問問吧。”


    ……


    冬天的早晨,廚房洗菜也凍手,烏蘭幹脆煮了一大鍋餃子。再看喬喬陀螺一樣,一會兒給他姐盛餃子,一會兒給他姐端餃子湯……


    他們夫妻倆一個燒火一個做飯,就自己盛自己吃,自力更生唄!


    宋檀呢?


    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就拿嘴哄人:“喬喬真好!”


    “喬喬好乖!”


    “喬喬端來的餃子湯,姐姐一口喝完啦!”


    烏蘭和宋三成都沉默了。


    傻兒子,咋辦呢?


    眼不見為淨,宋三成“嗯哼”一聲轉移話題:


    “那個,今天早上耕地的就來了,家裏中午多做點飯。”


    宋檀好奇:“用拖拉機運過來嗎?”


    現在哪兒有拖拉機?


    “用小三輪。”


    宋檀:!!!


    耕地機是小,可用三輪運輸是不是有點瞧不起它了?再說了,三輪車翻山越嶺能行嗎?


    可她還沒琢磨好這個問題,就聽見外頭馬路上一陣車響,出去一看,謔!


    果然是一輛老舊的棗紅色三輪車,像極了寧省路邊給人搬家送貨的私人小三輪。


    不大又好像非常大的後鬥裏,帶著同樣不新的棗紅色耕地機,顯然已經打算上崗了。


    “老哥,地在哪兒呢?我這就去!”


    “來這麽早啊?吃飯沒?”


    兩個大老爺們寒暄著,又在三輪車的轟鳴中朝田邊走去了。


    這頭,烏蘭盤算著中午的菜,這邊還不忘給女兒交待:


    “後山砍樹的也找了不少人,剛好把那些太密的碗口大的麻櫟樹鋸了,一方麵騰個豬圈的地方。另一方麵,你不是要種黑木耳和銀耳嗎?這樹幹剛好用得上。”


    錢都花出去了,烏蘭也隻能默認這些規劃,此刻說起來倒是心情平靜:


    “我再問問,找人把塘邊山坡那個板栗林的雜草扯了。不然到時候影響種銀耳。”


    一邊嘀咕著:“請人扯草比打藥還貴呢……”


    宋檀假裝自己是隻鵪鶉,反正打藥是不可能打藥的。


    然而裝鵪鶉也沒逃過去,烏蘭又盯著她:“你自己要種地,那就不能閑著。給我處理種子去。”


    宋檀趕緊點頭。


    喬喬捧著自己的碗,剛拿筷子戳住一個大餃子,什麽也沒聽明白就趕緊又說道:“姐姐!我幫你!”


    ——烏蘭看起來更氣了。


    ……


    紫雲英的種子處理起來挺簡單的。


    宋檀帶著喬喬從外頭鏟了兩鏟沙子,來跟紫雲英種子混合在一起,用力揉搓摩擦——這樣能把厚重的外殼磨薄一點,發芽更快。


    這種隔著袋子的揉搓除了需要用點力氣外,還有一種特殊的好玩兒,宋喬一邊揉一邊笑,顯然很有做農活的天賦。


    揉差不多了,就是曬。


    曬個幾個小時,再接著玩水——啊不,就是把種子泡上半天。


    等到中午,攪拌幾次,再把那些上浮的劣質種子扔了不要。


    種子就算是處理好了。


    畢竟是綠肥嘛,這麽多年大家都是這麽粗糙的種植方法。唯一不同的是,泡的時候,宋檀在水裏融了一些靈氣進去。


    喬喬看著半邊院子的種子,這會兒得意極了:“姐姐,種地真好玩兒!”


    就是胳膊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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