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醫生帶著一懵懂一緊張的兄弟倆迴到了診所。
不知不覺她在雲橋村也待了有大半年了，原本隻是簡單的診所經過她幾番改造和家具填補，如今看起來竟像模像樣。
隻是陳溪卻沒心情多研究，反而眉頭緊鎖：“他這個真的可以調理好嗎？”
“放心吧。”
小郭醫生篤定道：“頂多是時間拖的久一些，可能要兩年三年的調整才可以。”
“想要跟那些先天身體就養護好的人比差上一些，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他還年輕。這邊兒吃的好睡得好，最重要的是……他的想法簡單嘛。你也知道，人的情緒是很影響身體的，他每天開開心心的，身體恢複起來就會很快。”
中醫五髒六腑各自對應著情誌，是因為老祖宗在幾千年前就發現人的情緒跟身體息息相關。
饒是陳溪不懂中醫，也是信這個理論的。
此刻看著陳遲好奇打量著屋子的模樣，也默默鬆了口氣。
小郭醫生把脈枕拿出來，一邊招唿兩人坐下，一邊又補充道：
“其實宋檀是有打算給員工集體安排體檢的，不過你們剛入職，不確定安不安排，你可以再等兩天。”
“來，陳遲，把你的手腕兒搭在這個小枕頭上，讓你的手掌休息一下。”
陳遲乖乖將兩隻手都並排放了上去。
郭醫生笑起來：“要排隊的。”
他也傻乎乎一笑，然後又收迴去一隻手。
郭醫生熟練的搭起了他的腕脈，順帶還仔細端詳著他的身形模樣，同時柔聲問道：
“要是等一下給你身上紮針，你怕不怕呀？”
陳遲想了想，好奇地問道：“是要給我治病嗎？”
他眼睛閃閃亮：“我不怕！我喜歡治病！村裏其他小孩都治過病，就我沒有！媽說過兩天就好了！”
郭冬欷歔一聲，不過她自己的媽也不是個省心的，要不是過年張燕平左青龍右白虎地過去一趟，她這會兒也不得安寧呢。
因此反而很能體諒陳遲：“是吧？你放心，別的小朋友有的你現在都在有，別的小朋友還要喝藥呢。”
“我也想喝！”陳遲瘋狂點頭。
陳溪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再看著這屋子左右兩側大大的中西藥櫃，此刻竟生出了一種恍惚感。
好像自從來了雲橋村，他的生活跟以前就截然不同，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好像不真實似的。
尤其是陳遲……
小時候他跟自己的弟弟相處也很久，成年後更是每年都迴家看他。可這麽多年相處，竟然沒發現，原來陳遲也並不算笨甚至學東西接受的也很快。
包括說話。
他不再畏畏縮縮地講話時，好像沒有人會厭煩的破口大罵……
而經過長久的診脈，郭冬已經收迴了手。
正常醫患對話是需要溝通一些平時的情況的，但陳遲情況特殊且過幾天還要去做全麵檢查，因此就沒有多問。
隻是對陳溪說道：“氣血雙虧脾胃失調，腎水虧虛——問題挺多的，但沒事！慢慢來吧！”
“總結起來就是整個成長期都沒有得到足夠的營養發育，偏偏遺傳基因又意外叫他有了這樣的大個子，整個人內裏是呈一種透支狀態的。”
小郭醫生收迴手，順手又摸了瓶葡萄糖酸鈣插管遞給陳遲：
“表現不錯，來，獎勵你一瓶好喝的！”
這一小隻才10ml，是她自己偶爾閑著沒事兒會摸出來喝一支的，酸酸甜甜，味道其實不錯。
但陳遲沒喝過，聽說是“獎勵”就接過來，才剛一進嘴眼睛就亮了。
而小郭醫生趁勢翻箱倒櫃去給他配藥：
“維生素……歸脾丸……十全大補……八珍顆粒……我這藥不太夠，不過沒關係，過兩天去市區再配吧。”
她說著擺出來一大堆藥來：“一瓶綜合維生素一瓶b族，3.6塊錢一瓶，葡萄糖酸鋅酸鈣也加上……其他藥不太夠，我給你寫名字你可以網上買，也不著急一口氣全部都吃上。”
“中藥你那裏估計不方便熬，你去買個煎藥的壺吧，買到了我再給你們配藥。”
“要不然就隻能讓他每天吃了飯到我這裏來喝——除了藥材，熬藥費要收的啊，一天五塊。”
她說完，見陳溪有點愣愣的，也頓了頓：“要是不放心，市區人民醫院有位醫生也挺出名的，你每周四上午在公眾號搶號……”
“不。”陳溪有點恍惚：“我就是覺得這個藥還挺便宜的……”
他剛來那天，陳源就跟他講過村兒裏的詳細人物了，尤其是小郭醫生。
別看對方在鄉村開診所好像不起眼，可據說隨便一粒藥丸子都能賣大幾百塊，還供不應求，在村裏治病根本瞧不上那點兒小錢。
能這麽掙錢，證明人家肯定也是有本事的，總比他無頭蒼蠅要好。
隻是沒想到開的藥這麽便宜。
“不便宜吧？”小郭醫生反而驚訝了：“這維生素不一直都這個價嗎？”
“葡萄糖酸鋅酸鈣其實挺貴的，一個月也要一兩百塊錢了，當然也可以直接吃藥丸子，但他不是小孩兒麽……”
“還有剩下的這些，加上還沒開的中藥，每個月怎麽也得四百塊錢吧。天長日久喝還是一筆挺大開銷的。”
陳溪要怎麽解釋呢？
在他的概念裏補藥應該一直都很貴，可如今……
他狠狠鬆了口氣：“我有錢，該配的都配上吧，如果沒有體檢我就請假帶他去看看。”
郭冬看了他一眼，突然也笑了起來：“那也挺好的。”
她說完看看時間，又“哎喲”一聲：“來，藥給你，我要去山上約會了……錢迴頭你轉給我就行了——等一下出門兒把大門帶上啊。”
說著就急匆匆往院子裏走。
五彩斑斕格外燦爛的裙擺蓋到腳麵上，走起來有些還有些絆住，她直接一把掀起摟在懷裏，露出裏頭黑乎乎的長款運動褲和運動鞋。
陳溪不小心看到，不由沉默了。
……
而宋檀正盯著直播間發愁：“燕平哥，你幹啥要辭職啊？工資低了嗎？”
張燕平一愣，隨後精神一振，昂首挺胸，得意一笑：“我要說低了你給漲多少？”
宋檀算了一下：“你本來的3000工資，加夜班收菜的1500，管理網店的2000，再加喬喬直播間和收作業的管理800……”
她下定決心：“那好吧，你非要辭職的話，我就招人了！”
張燕平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我就是想著咱們是親戚，客氣一下，你再挽留挽留我呢……你怎麽就直接招人了？”
“那古代大臣乞骸骨皇上還得三推四請呢，你就一點不留啊？！”
宋檀好無辜：“可我覺得這工資也不少了……你看，都不是力氣活兒，應該也好招人的。”
這可把張燕平氣炸了。
是，他是一點兒活兒不幹，可腦力勞動一點兒沒少啊！
“盯著網店是我，盯著直播間也是我，給喬喬收作業發獎品也是我……我現在還負責訂工裝，還要統計安排體檢……一個月六七千多嗎？！”
宋檀憋住笑：“可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感覺民宿開起來了肯定有很多雜活兒，不然辭職好了】……”
張燕平氣哼哼道：“我那是客套話！客套話懂不懂？！”
“我辭職去盯著民宿幹嘛？我現在每天去工地上轉兩圈兒，那老徐還得一遍兩遍的跟新來的工人解釋咱們不是鄉村一霸……”
“那民宿有我發揮的空間嗎？”
他說這話真的好委屈——自己當老板守著店打遊戲，聽起來也很爽，但為啥……
e=(o｀*)))唉！
張燕平心酸極了。
宋檀終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開玩笑開玩笑，你不還給我寫了個幾十萬的欠條嗎？你要辭職了，迴頭怎麽還錢呀？”
“來來來，咱再統計一下這個體檢的人——今年新來的也都安排上吧，總共就這麽幾個員工，沒必要摳摳搜搜的。”
張燕平恨恨接過了表格。
順手又把手機塞給她：“盯著點，喬喬直播呢，你別讓他又畫餅——上迴畫餅賣蜂蜜，你知道桃桃寶後台多少人直接轉賬嗎？差點兒把店都封了。”
“還有啊，簽約公司那邊兒跟我商量，讓我們直接在平台也開店，底下直通車也加上平台本地的店鋪……”
“我研究了一下，挺好的，平台人不多但多個渠道更穩妥。這周我把店裏的東西排一下，有貨了就可以兩邊同時上架。”
宋檀一邊聽一邊“嗯嗯”點頭，仿佛萬事都沒往心裏去，張燕平越看越生氣，忍不住又問她：
“你再說說，我一個月六七千的工資高嗎？”
宋檀迅速拿出了手機拔腿往外走：“我去山上盯著直播。”
……
山上如今格外熱鬧。
正三月呢，經過去年秋冬的養分儲藏，年底種下的高大蘋果樹開花開的洋洋灑灑，肆無忌憚。
尤其當樹足夠高，而花又足夠多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底下就是一片浪漫的花瓣飄灑。
之所以沒有生出浪漫的花雨，純粹是因為現在時間還早，花期會持續到五月呢。
離得不遠是已經長大不少的桃樹。
他們是特殊選育的矮生品種，長不到蘋果樹那麽高大，可枝蔓橫斜，上頭粉白的花苞一簇簇一團團，擠擠挨挨，好不熱鬧！
再遠一些是一些高大的藥木瓜樹。
這是今年年初剛種下的，但因為有靈氣在，種下沒多久就緩過苗來，而後迅速的生出枝葉和花苞。
但並不是那種成熟後肉質綿軟的橙紅色木瓜，而是《爾雅》裏提到的，香氣撲鼻的藥木瓜。
也叫光皮木瓜，聽名字就知道有藥用價值。如果食用的話，口感相對粗糙，渣比較多。
可卻是宋檀最喜歡的香味之一。
在她記憶裏，小時候每到秋天，他們就會在樹下撿出沒蟲的木瓜來放在枕邊，夜裏聞著那清新好聞的香氣緩緩入睡，不知道有多幸福。
不過後來她就不這麽幹了，因為有一次挑選木瓜的時候沒選好，夜裏發現有一隻肉蟲子從裏頭爬了出來……
但！
這次她堅信，自家選的木瓜裏絕不會再有這種東西！
因此哪怕這種木瓜賣果賣樹的風頭已經過去，在現如今市場上根本沒有什麽經濟價值，她仍是力排眾議（主要是燕然等人的勸說），占用寶貴的土地來種上那麽一片。
直到這短暫的花期開始。
所有人經過都會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真的太美了。
那葉子嫩綠得尤其清新柔軟，木瓜花的粉紅也格外的端正又柔弱，隻輕輕一碰就會紛紛揚揚掉落下來，根本不會給人成功采擷的機會。
可越是這樣難得，越會叫人忍不住駐足驚歎她質樸的美。
再遠一些是梨樹，開花同樣也是一片寧靜淡然，風吹著紛紛揚揚的雪白花瓣，像極了詩人傷感的心，連走過都會忍不住生出一絲憂鬱的詩意來。
再遠處是鬱鬱蔥蔥的冬棗和石榴，因為還沒到開花季節，他們正在拚命的生長，想在接下的五六七月掙出一片淡青或火紅的天。
整片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美，但無奈來來往往的除了工人就是村裏的人，他們最多生疏的發個顫音，配上一首中年人專屬音樂，真正喜歡靜靜來欣賞的，就隻有老宋家人了。
隻看宋檀，她現在每天都要往山上跑個兩三趟，為的就是這一片不容錯過的美景。
除了樹之外，剩下就是大片的菜地了。
斜坡上滿滿一大片的燦燦黃色油菜花，再往前方拐去，還能看到燕然準備的另一片彩色油菜花。
如今七表爺還每天過來揪上那麽一籃子迴去做菜，但剩下的大多是要等著打菜籽油，所以家裏的豬們暫時是吃不到了。
而在大片的斜坡下方，整個山的“碗底”，麥子還沒到抽穗期，但莖杆已經長得足夠旺盛。
綠油油的一片波浪被風拂過，搭配著更遠處山腳下的大片藺草，簡直就像所有旅遊宣傳片裏被風吹過的自由。
一旁大片空置的稻田也沒完全閑著，深深淺淺的紫雲英搭配在綠葉裏，遠遠看去簡直就像一副油畫。
今年麥子規劃了十畝地，稻穀卻有十二畝，糯米小米都是要種的，此刻圍繞在池塘邊，這紫色看起來有多壯觀就可見一斑了。
不過考慮到家裏還有那麽多牛羊，這紫雲英並不是同一時間播灑進去的。
如今有些已經盛開，有些才剛長出嫩苗，幾大塊田是以過渡方式呈現著花色。
如今喬喬站在山坡上拿著手機往下拍，整個直播間裏的人都隻剩滿屏的【臥槽】了。
別說直播間的大家夥兒，如今這整片的花遠遠近近看過來，宋檀都不由屏住了唿吸。
直播間大夥兒被震撼住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田園風光可是能喚醒所有人的基因的。
而在一片【臥槽】中，還有人正聲嘶力竭地發著不同的彈幕，企圖被看到——
【花！花！我們要的花！我們要的場景啊啊啊怎麽沒人說啊！】
【除了河灘居然還有這樣的怎麽不說啊！啊！啊——】
【花期還有多久啊——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去——】
可彈幕太多了，零星幾個看到的也沒當迴事，反而哈哈笑起來——
【說啥？你讓主播說啥？他家裏一直都很好看呀，隻有更好看和越來越好看。】
【老實說，我就是被去年的紫雲英花田吸引進來了，那草就不是長地裏，而是長我心坎兒上。】
【？？隻有我是被大熊的屁股吸引進來的嗎？】
【我……嘿嘿嘿嘿實不相瞞，當初一進來就看到主播喬喬那張臉，瞬間封他為我第十八個老公……】
【前麵的你在犯法。】
【就你彈幕長，就你想要地址，我們誰不想嗎？我現在就可以打飛的去！】
【啥場景？該不會又是網紅要來拍照吧？可別了，去年桃林都差點兒讓人家霍霍了。】
【前麵那叫著要來的我勸你冷靜。桃花全國各地都有，隨便你拍，但我的桃子不能碰】
【胡說，桃花也不能碰好嗎？這幹桃花泡花茶也很美的！假如再加上一點桃花蜜……】
【說起來，主播身邊放著的是不是蜂箱啊？】
【不是你們家幹農活兒都有強迫症嗎？這蜂箱放的位置都彈過墨鬥線吧？】
【啥叫墨鬥線？】
【就是以前木工一個畫直線的工具——但我怎麽瞧著不光擺的位置是一條直線，連間距都好像一樣呢？】
【嘶——擺蜂箱那次主播沒把鏡頭給這邊兒，不知道人家咋放的呀？】
【你這油菜地不是不平嗎？怎麽還放這麽精準？】
宋檀剛到山上就看到這彈幕，這會兒也好奇的去看了一眼放在油菜地邊兒上的一排蜂箱——
好麽，果然像直播間說的那樣，真真是一條直線。
她肉眼看都看不到歪斜的角度。
再看看每兩個蜂箱之間的距離——嘶！陳源他們幹活兒有一手啊！她當時隻說了大約間隔3m，怎麽著？他們還拿尺子量過了嗎？
這會兒再挨個兒打開看了看，隻見裏頭還有許許多多的小蜂蛹，花蜜已經釀了不少了。
畢竟這可是攢了一個冬天的勁兒啊！
而接下來漫山遍野還有那麽多的花！
宋檀想了想源源不斷的蜂蜜，也忍不住開心起來。
……
倒是陸川那頭兒又接到了導演的電話。
“山川啊……咱們的劇開拍，你真是一丁點兒沒放在心上嗎？”
“作家不都把書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嗎？這都開拍那麽久了，劇本兒你也跟著改過幾遍……怎麽就一點兒進不了心上呢？”
“要啥場景？你這個作者本人不是心裏最有想法嗎？”
“怎麽明明有那麽好的場景，你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啊？”
“光甩個直播間過來，我們是搶貨的時候才有空蹲著，要不是今天意外看到——這場景你要瞞到什麽時候啊？”
對方絮絮叨叨的話講了一籮筐，陸川看著已經逐漸收拾的空蕩的屋子，也安安靜靜的聽著。
直到那頭兒終於把怨氣發散完，他這才輕輕笑出聲來：
“自然是放在心上了，不然我也不會幫忙去問河灘的場景拍攝——你要知道，這家人根本不差錢的。”
“胡說！那是錢給的不夠多！”
導演才不信呢，就拍個場景，什麽資源也不浪費就能拿一筆錢，換誰誰不幹啊？
陸川微笑一聲，沒有反駁——反正真要開拍了就會知道的。
“我寫書確實耗費很多心力，但每寫完一本，就是這本書的旅程結束。人生總有告別的，不至於真拿它當自己的孩子。不然我賣它做什麽呢？”
導演：……你怎麽不按文化人的套路走啊？！
“至於場景倒不是我瞞著，而是就算你去談了，她也不會同意的。”
“河灘是因為沒有種什麽東西，稍微砍兩片牧草不影響什麽……”
準確來說牧草本來生長的就快，砍砍直接喂了牛羊唄，下一茬再長。
“可如果山上你要架設備，要走工作人員……隨便踩到哪棵樹哪棵菜，她都要發脾氣的。”
“導演，我勸你也不要想。去看看別的場景吧，不是有很多攝影基地嗎？”
那影視基地能跟這大片大片的純天然場景比嗎？
不然弄個綠幕扣個5毛特效不也能湊合嗎？
導演掛了電話，此刻又忍不住鑽進喬喬的直播間左看右看，哪怕從夾縫裏摳出一個角度來，也都能跟他想要的夢幻仙境套上。
大山，無人，繽紛色彩，夢幻的花瓣飄灑，假如清晨去拍攝，應該還有漫山繚繞的雲霧，還有璀璨升起的太陽……
嘶——
就這！就這！這就是天選場景啊！
當然了，他們小心一些，其實也不會損壞很多的，他也知道宋檀家的東西好，賣的貴……
但真的算下來，搞不好比那些專門的桃花源之類的基地還要更便宜呢！
他翻翻記錄，看看之前河灘拍攝簽訂的協議，找到上頭的地址，這會兒二話不說又打了電話：
“走走走。咱們先去看一組場景，行的話就叫演員們都準備上……”
(本章完)
不知不覺她在雲橋村也待了有大半年了，原本隻是簡單的診所經過她幾番改造和家具填補，如今看起來竟像模像樣。
隻是陳溪卻沒心情多研究，反而眉頭緊鎖：“他這個真的可以調理好嗎？”
“放心吧。”
小郭醫生篤定道：“頂多是時間拖的久一些，可能要兩年三年的調整才可以。”
“想要跟那些先天身體就養護好的人比差上一些，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他還年輕。這邊兒吃的好睡得好，最重要的是……他的想法簡單嘛。你也知道，人的情緒是很影響身體的，他每天開開心心的，身體恢複起來就會很快。”
中醫五髒六腑各自對應著情誌，是因為老祖宗在幾千年前就發現人的情緒跟身體息息相關。
饒是陳溪不懂中醫，也是信這個理論的。
此刻看著陳遲好奇打量著屋子的模樣，也默默鬆了口氣。
小郭醫生把脈枕拿出來，一邊招唿兩人坐下，一邊又補充道：
“其實宋檀是有打算給員工集體安排體檢的，不過你們剛入職，不確定安不安排，你可以再等兩天。”
“來，陳遲，把你的手腕兒搭在這個小枕頭上，讓你的手掌休息一下。”
陳遲乖乖將兩隻手都並排放了上去。
郭醫生笑起來：“要排隊的。”
他也傻乎乎一笑，然後又收迴去一隻手。
郭醫生熟練的搭起了他的腕脈，順帶還仔細端詳著他的身形模樣，同時柔聲問道：
“要是等一下給你身上紮針，你怕不怕呀？”
陳遲想了想，好奇地問道：“是要給我治病嗎？”
他眼睛閃閃亮：“我不怕！我喜歡治病！村裏其他小孩都治過病，就我沒有！媽說過兩天就好了！”
郭冬欷歔一聲，不過她自己的媽也不是個省心的，要不是過年張燕平左青龍右白虎地過去一趟，她這會兒也不得安寧呢。
因此反而很能體諒陳遲：“是吧？你放心，別的小朋友有的你現在都在有，別的小朋友還要喝藥呢。”
“我也想喝！”陳遲瘋狂點頭。
陳溪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再看著這屋子左右兩側大大的中西藥櫃，此刻竟生出了一種恍惚感。
好像自從來了雲橋村，他的生活跟以前就截然不同，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好像不真實似的。
尤其是陳遲……
小時候他跟自己的弟弟相處也很久，成年後更是每年都迴家看他。可這麽多年相處，竟然沒發現，原來陳遲也並不算笨甚至學東西接受的也很快。
包括說話。
他不再畏畏縮縮地講話時，好像沒有人會厭煩的破口大罵……
而經過長久的診脈，郭冬已經收迴了手。
正常醫患對話是需要溝通一些平時的情況的，但陳遲情況特殊且過幾天還要去做全麵檢查，因此就沒有多問。
隻是對陳溪說道：“氣血雙虧脾胃失調，腎水虧虛——問題挺多的，但沒事！慢慢來吧！”
“總結起來就是整個成長期都沒有得到足夠的營養發育，偏偏遺傳基因又意外叫他有了這樣的大個子，整個人內裏是呈一種透支狀態的。”
小郭醫生收迴手，順手又摸了瓶葡萄糖酸鈣插管遞給陳遲：
“表現不錯，來，獎勵你一瓶好喝的！”
這一小隻才10ml，是她自己偶爾閑著沒事兒會摸出來喝一支的，酸酸甜甜，味道其實不錯。
但陳遲沒喝過，聽說是“獎勵”就接過來，才剛一進嘴眼睛就亮了。
而小郭醫生趁勢翻箱倒櫃去給他配藥：
“維生素……歸脾丸……十全大補……八珍顆粒……我這藥不太夠，不過沒關係，過兩天去市區再配吧。”
她說著擺出來一大堆藥來：“一瓶綜合維生素一瓶b族，3.6塊錢一瓶，葡萄糖酸鋅酸鈣也加上……其他藥不太夠，我給你寫名字你可以網上買，也不著急一口氣全部都吃上。”
“中藥你那裏估計不方便熬，你去買個煎藥的壺吧，買到了我再給你們配藥。”
“要不然就隻能讓他每天吃了飯到我這裏來喝——除了藥材，熬藥費要收的啊，一天五塊。”
她說完，見陳溪有點愣愣的，也頓了頓：“要是不放心，市區人民醫院有位醫生也挺出名的，你每周四上午在公眾號搶號……”
“不。”陳溪有點恍惚：“我就是覺得這個藥還挺便宜的……”
他剛來那天，陳源就跟他講過村兒裏的詳細人物了，尤其是小郭醫生。
別看對方在鄉村開診所好像不起眼，可據說隨便一粒藥丸子都能賣大幾百塊，還供不應求，在村裏治病根本瞧不上那點兒小錢。
能這麽掙錢，證明人家肯定也是有本事的，總比他無頭蒼蠅要好。
隻是沒想到開的藥這麽便宜。
“不便宜吧？”小郭醫生反而驚訝了：“這維生素不一直都這個價嗎？”
“葡萄糖酸鋅酸鈣其實挺貴的，一個月也要一兩百塊錢了，當然也可以直接吃藥丸子，但他不是小孩兒麽……”
“還有剩下的這些，加上還沒開的中藥，每個月怎麽也得四百塊錢吧。天長日久喝還是一筆挺大開銷的。”
陳溪要怎麽解釋呢？
在他的概念裏補藥應該一直都很貴，可如今……
他狠狠鬆了口氣：“我有錢，該配的都配上吧，如果沒有體檢我就請假帶他去看看。”
郭冬看了他一眼，突然也笑了起來：“那也挺好的。”
她說完看看時間，又“哎喲”一聲：“來，藥給你，我要去山上約會了……錢迴頭你轉給我就行了——等一下出門兒把大門帶上啊。”
說著就急匆匆往院子裏走。
五彩斑斕格外燦爛的裙擺蓋到腳麵上，走起來有些還有些絆住，她直接一把掀起摟在懷裏，露出裏頭黑乎乎的長款運動褲和運動鞋。
陳溪不小心看到，不由沉默了。
……
而宋檀正盯著直播間發愁：“燕平哥，你幹啥要辭職啊？工資低了嗎？”
張燕平一愣，隨後精神一振，昂首挺胸，得意一笑：“我要說低了你給漲多少？”
宋檀算了一下：“你本來的3000工資，加夜班收菜的1500，管理網店的2000，再加喬喬直播間和收作業的管理800……”
她下定決心：“那好吧，你非要辭職的話，我就招人了！”
張燕平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我就是想著咱們是親戚，客氣一下，你再挽留挽留我呢……你怎麽就直接招人了？”
“那古代大臣乞骸骨皇上還得三推四請呢，你就一點不留啊？！”
宋檀好無辜：“可我覺得這工資也不少了……你看，都不是力氣活兒，應該也好招人的。”
這可把張燕平氣炸了。
是，他是一點兒活兒不幹，可腦力勞動一點兒沒少啊！
“盯著網店是我，盯著直播間也是我，給喬喬收作業發獎品也是我……我現在還負責訂工裝，還要統計安排體檢……一個月六七千多嗎？！”
宋檀憋住笑：“可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感覺民宿開起來了肯定有很多雜活兒，不然辭職好了】……”
張燕平氣哼哼道：“我那是客套話！客套話懂不懂？！”
“我辭職去盯著民宿幹嘛？我現在每天去工地上轉兩圈兒，那老徐還得一遍兩遍的跟新來的工人解釋咱們不是鄉村一霸……”
“那民宿有我發揮的空間嗎？”
他說這話真的好委屈——自己當老板守著店打遊戲，聽起來也很爽，但為啥……
e=(o｀*)))唉！
張燕平心酸極了。
宋檀終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開玩笑開玩笑，你不還給我寫了個幾十萬的欠條嗎？你要辭職了，迴頭怎麽還錢呀？”
“來來來，咱再統計一下這個體檢的人——今年新來的也都安排上吧，總共就這麽幾個員工，沒必要摳摳搜搜的。”
張燕平恨恨接過了表格。
順手又把手機塞給她：“盯著點，喬喬直播呢，你別讓他又畫餅——上迴畫餅賣蜂蜜，你知道桃桃寶後台多少人直接轉賬嗎？差點兒把店都封了。”
“還有啊，簽約公司那邊兒跟我商量，讓我們直接在平台也開店，底下直通車也加上平台本地的店鋪……”
“我研究了一下，挺好的，平台人不多但多個渠道更穩妥。這周我把店裏的東西排一下，有貨了就可以兩邊同時上架。”
宋檀一邊聽一邊“嗯嗯”點頭，仿佛萬事都沒往心裏去，張燕平越看越生氣，忍不住又問她：
“你再說說，我一個月六七千的工資高嗎？”
宋檀迅速拿出了手機拔腿往外走：“我去山上盯著直播。”
……
山上如今格外熱鬧。
正三月呢，經過去年秋冬的養分儲藏，年底種下的高大蘋果樹開花開的洋洋灑灑，肆無忌憚。
尤其當樹足夠高，而花又足夠多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底下就是一片浪漫的花瓣飄灑。
之所以沒有生出浪漫的花雨，純粹是因為現在時間還早，花期會持續到五月呢。
離得不遠是已經長大不少的桃樹。
他們是特殊選育的矮生品種，長不到蘋果樹那麽高大，可枝蔓橫斜，上頭粉白的花苞一簇簇一團團，擠擠挨挨，好不熱鬧！
再遠一些是一些高大的藥木瓜樹。
這是今年年初剛種下的，但因為有靈氣在，種下沒多久就緩過苗來，而後迅速的生出枝葉和花苞。
但並不是那種成熟後肉質綿軟的橙紅色木瓜，而是《爾雅》裏提到的，香氣撲鼻的藥木瓜。
也叫光皮木瓜，聽名字就知道有藥用價值。如果食用的話，口感相對粗糙，渣比較多。
可卻是宋檀最喜歡的香味之一。
在她記憶裏，小時候每到秋天，他們就會在樹下撿出沒蟲的木瓜來放在枕邊，夜裏聞著那清新好聞的香氣緩緩入睡，不知道有多幸福。
不過後來她就不這麽幹了，因為有一次挑選木瓜的時候沒選好，夜裏發現有一隻肉蟲子從裏頭爬了出來……
但！
這次她堅信，自家選的木瓜裏絕不會再有這種東西！
因此哪怕這種木瓜賣果賣樹的風頭已經過去，在現如今市場上根本沒有什麽經濟價值，她仍是力排眾議（主要是燕然等人的勸說），占用寶貴的土地來種上那麽一片。
直到這短暫的花期開始。
所有人經過都會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真的太美了。
那葉子嫩綠得尤其清新柔軟，木瓜花的粉紅也格外的端正又柔弱，隻輕輕一碰就會紛紛揚揚掉落下來，根本不會給人成功采擷的機會。
可越是這樣難得，越會叫人忍不住駐足驚歎她質樸的美。
再遠一些是梨樹，開花同樣也是一片寧靜淡然，風吹著紛紛揚揚的雪白花瓣，像極了詩人傷感的心，連走過都會忍不住生出一絲憂鬱的詩意來。
再遠處是鬱鬱蔥蔥的冬棗和石榴，因為還沒到開花季節，他們正在拚命的生長，想在接下的五六七月掙出一片淡青或火紅的天。
整片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美，但無奈來來往往的除了工人就是村裏的人，他們最多生疏的發個顫音，配上一首中年人專屬音樂，真正喜歡靜靜來欣賞的，就隻有老宋家人了。
隻看宋檀，她現在每天都要往山上跑個兩三趟，為的就是這一片不容錯過的美景。
除了樹之外，剩下就是大片的菜地了。
斜坡上滿滿一大片的燦燦黃色油菜花，再往前方拐去，還能看到燕然準備的另一片彩色油菜花。
如今七表爺還每天過來揪上那麽一籃子迴去做菜，但剩下的大多是要等著打菜籽油，所以家裏的豬們暫時是吃不到了。
而在大片的斜坡下方，整個山的“碗底”，麥子還沒到抽穗期，但莖杆已經長得足夠旺盛。
綠油油的一片波浪被風拂過，搭配著更遠處山腳下的大片藺草，簡直就像所有旅遊宣傳片裏被風吹過的自由。
一旁大片空置的稻田也沒完全閑著，深深淺淺的紫雲英搭配在綠葉裏，遠遠看去簡直就像一副油畫。
今年麥子規劃了十畝地，稻穀卻有十二畝，糯米小米都是要種的，此刻圍繞在池塘邊，這紫色看起來有多壯觀就可見一斑了。
不過考慮到家裏還有那麽多牛羊，這紫雲英並不是同一時間播灑進去的。
如今有些已經盛開，有些才剛長出嫩苗，幾大塊田是以過渡方式呈現著花色。
如今喬喬站在山坡上拿著手機往下拍，整個直播間裏的人都隻剩滿屏的【臥槽】了。
別說直播間的大家夥兒，如今這整片的花遠遠近近看過來，宋檀都不由屏住了唿吸。
直播間大夥兒被震撼住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田園風光可是能喚醒所有人的基因的。
而在一片【臥槽】中，還有人正聲嘶力竭地發著不同的彈幕，企圖被看到——
【花！花！我們要的花！我們要的場景啊啊啊怎麽沒人說啊！】
【除了河灘居然還有這樣的怎麽不說啊！啊！啊——】
【花期還有多久啊——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去——】
可彈幕太多了，零星幾個看到的也沒當迴事，反而哈哈笑起來——
【說啥？你讓主播說啥？他家裏一直都很好看呀，隻有更好看和越來越好看。】
【老實說，我就是被去年的紫雲英花田吸引進來了，那草就不是長地裏，而是長我心坎兒上。】
【？？隻有我是被大熊的屁股吸引進來的嗎？】
【我……嘿嘿嘿嘿實不相瞞，當初一進來就看到主播喬喬那張臉，瞬間封他為我第十八個老公……】
【前麵的你在犯法。】
【就你彈幕長，就你想要地址，我們誰不想嗎？我現在就可以打飛的去！】
【啥場景？該不會又是網紅要來拍照吧？可別了，去年桃林都差點兒讓人家霍霍了。】
【前麵那叫著要來的我勸你冷靜。桃花全國各地都有，隨便你拍，但我的桃子不能碰】
【胡說，桃花也不能碰好嗎？這幹桃花泡花茶也很美的！假如再加上一點桃花蜜……】
【說起來，主播身邊放著的是不是蜂箱啊？】
【不是你們家幹農活兒都有強迫症嗎？這蜂箱放的位置都彈過墨鬥線吧？】
【啥叫墨鬥線？】
【就是以前木工一個畫直線的工具——但我怎麽瞧著不光擺的位置是一條直線，連間距都好像一樣呢？】
【嘶——擺蜂箱那次主播沒把鏡頭給這邊兒，不知道人家咋放的呀？】
【你這油菜地不是不平嗎？怎麽還放這麽精準？】
宋檀剛到山上就看到這彈幕，這會兒也好奇的去看了一眼放在油菜地邊兒上的一排蜂箱——
好麽，果然像直播間說的那樣，真真是一條直線。
她肉眼看都看不到歪斜的角度。
再看看每兩個蜂箱之間的距離——嘶！陳源他們幹活兒有一手啊！她當時隻說了大約間隔3m，怎麽著？他們還拿尺子量過了嗎？
這會兒再挨個兒打開看了看，隻見裏頭還有許許多多的小蜂蛹，花蜜已經釀了不少了。
畢竟這可是攢了一個冬天的勁兒啊！
而接下來漫山遍野還有那麽多的花！
宋檀想了想源源不斷的蜂蜜，也忍不住開心起來。
……
倒是陸川那頭兒又接到了導演的電話。
“山川啊……咱們的劇開拍，你真是一丁點兒沒放在心上嗎？”
“作家不都把書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嗎？這都開拍那麽久了，劇本兒你也跟著改過幾遍……怎麽就一點兒進不了心上呢？”
“要啥場景？你這個作者本人不是心裏最有想法嗎？”
“怎麽明明有那麽好的場景，你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啊？”
“光甩個直播間過來，我們是搶貨的時候才有空蹲著，要不是今天意外看到——這場景你要瞞到什麽時候啊？”
對方絮絮叨叨的話講了一籮筐，陸川看著已經逐漸收拾的空蕩的屋子，也安安靜靜的聽著。
直到那頭兒終於把怨氣發散完，他這才輕輕笑出聲來：
“自然是放在心上了，不然我也不會幫忙去問河灘的場景拍攝——你要知道，這家人根本不差錢的。”
“胡說！那是錢給的不夠多！”
導演才不信呢，就拍個場景，什麽資源也不浪費就能拿一筆錢，換誰誰不幹啊？
陸川微笑一聲，沒有反駁——反正真要開拍了就會知道的。
“我寫書確實耗費很多心力，但每寫完一本，就是這本書的旅程結束。人生總有告別的，不至於真拿它當自己的孩子。不然我賣它做什麽呢？”
導演：……你怎麽不按文化人的套路走啊？！
“至於場景倒不是我瞞著，而是就算你去談了，她也不會同意的。”
“河灘是因為沒有種什麽東西，稍微砍兩片牧草不影響什麽……”
準確來說牧草本來生長的就快，砍砍直接喂了牛羊唄，下一茬再長。
“可如果山上你要架設備，要走工作人員……隨便踩到哪棵樹哪棵菜，她都要發脾氣的。”
“導演，我勸你也不要想。去看看別的場景吧，不是有很多攝影基地嗎？”
那影視基地能跟這大片大片的純天然場景比嗎？
不然弄個綠幕扣個5毛特效不也能湊合嗎？
導演掛了電話，此刻又忍不住鑽進喬喬的直播間左看右看，哪怕從夾縫裏摳出一個角度來，也都能跟他想要的夢幻仙境套上。
大山，無人，繽紛色彩，夢幻的花瓣飄灑，假如清晨去拍攝，應該還有漫山繚繞的雲霧，還有璀璨升起的太陽……
嘶——
就這！就這！這就是天選場景啊！
當然了，他們小心一些，其實也不會損壞很多的，他也知道宋檀家的東西好，賣的貴……
但真的算下來，搞不好比那些專門的桃花源之類的基地還要更便宜呢！
他翻翻記錄，看看之前河灘拍攝簽訂的協議，找到上頭的地址，這會兒二話不說又打了電話：
“走走走。咱們先去看一組場景，行的話就叫演員們都準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