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支書姐姐!”


    喬喬歡喜的跑到廚房去,沒多久就用就端了個白瓷碗,並一把勺子。


    裏頭幾點紅色的枸杞點在碎碎的銀耳上頭,大熱天的,清涼滋味一路從喉嚨滋潤到肚腸,別提有多舒坦了。


    郭冬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而小祝支書仿佛這才發覺,格外熱情的又喊道:“喬喬,你醫生姐姐可是掏了錢的,給她也盛一碗吧。”


    喬喬就有些舍不得,但還是乖巧的點頭:“好的吧。我用一次性碗哦。”


    別說,接過這碗的時候,看著喬喬臉上的不舍,郭冬心裏莫名生出了一股得意感——哼,東西再怎麽貴,她200塊錢反正是吃夠本了!


    而這時,就聽小祝支書問道:“閑著也沒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診所看看房子?”


    “哎呀呀我跟你說,紅磚小院帶圍牆欄杆,邊上花壇裏種的花開的都好著呢!”


    “你要是住進去,真是白撿的便宜!”


    郭冬:……


    她看了看手裏的碗,隻好也默默的接過了喬喬遞過來的草帽,而後學著小祝支書,跟著她啪嗒著的拖鞋節奏,就就走上了滾燙的路麵。


    …


    頂著熱辣辣的太陽,小祝支書的心也如火焰一般,此刻走在大路上,灼熱的溫度使得鞋底都有些發軟發熱,她卻絲毫不覺,依舊激情昂揚的跟郭冬描述著當村醫的美好前景。


    但是郭冬可是正經上過學拿過證,在醫院實習輪崗,自己還開過診所的。


    什麽前景未來,她一概不聽,隻問出關鍵問題:


    “原來這位李醫生,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工資?”


    小祝支書沉吟半響:“也不少,去年一年不到10萬塊。”


    “多少?”郭冬又問。


    “不到5萬塊。”


    “具體?”


    “33000。”


    郭冬都快氣笑了:


    “33000塊錢?難怪人家要跑!不然指著這錢能幹嘛?”


    “你別小瞧啊!”


    小祝支書卻是半點不覺得羞愧,反而認真的說道:“你要知道,再往前幾年,有沒有錢還是兩碼事呢!”


    “現在國家先是給蓋了診所,緊接著又開始給補貼,像咱們村少於1000人以下,村醫一個月可以補貼400呢!”


    “所以……”


    郭冬算了算:“李醫生是有著每月補貼的400,年收入才33000的?”


    小祝支書臉皮厚起來,那是宋檀都比不上的,隻見她麵不改色:


    “哎呀,你還年輕,不要隻看錢嘛!隨著咱們政策的進一步完善,還有你在咱們村紮根的時間越久,這編製遲早是有的。”


    “再說了,你不是中醫嗎?巧了,咱們村醫有一個政策——中醫診療,中藥飲片之類的費用,全都由醫生自己收。”


    “當然了,這個藥物也需要你自己備。可你看,這麽一來,跟你開診所不是一樣嗎?”


    “再說了,你不是自己還囤了一批客戶?迴頭人家有需要,車子往咱這邊來開一開,也不費什麽勁。”


    要知道,當代中青老年們對中醫的信任,那是寧肯到另一個城市去,也要想法子約個號的。


    就像小祝支書的媽,以前還偷偷摸摸跑到鄉下地方去找人家算——


    咳。


    這就不能說了。


    總之,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國家有許多傳承也是這樣嘛。


    郭冬沒吭聲了。


    因為她意識到,小祝支書雖然說得很坑,可真的要說起來,住在這裏還確實是挺有好處的。


    不說別的,就這顛簸崎區難找的山路,她媽就算叫來親戚把她往迴帶,這一通折騰也不是誰都樂意的。


    當然了,同樣顛簸崎區的山路,肯定也會勸退許多病號——這就是有利有弊了。


    兩人瞬間安靜下來。


    不過小祝支書的嘴也沒閑著,此刻捧著碗,正舀起一勺甜滋滋的銀耳湯喝著呢。


    郭冬:……


    她也跟著喝了一勺——唉,為什麽不肯包飯呢?


    兩個人拐過一個小山包,出現在道路邊上的,果然是像小祝支書說的那樣,紅磚小院子,牆邊還有碼的整整齊齊的柴垛。


    大片的金銀花自圍牆邊攀援向上,在這個季節開出了金銀二色的濃香花朵。


    一側的牆根下,零星種著幾叢太陽花,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長勢還挺旺盛。


    就在這時,一隻小狗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初初一見,郭冬就大為震撼:


    “這是什麽狗?”


    “什麽?”


    小祝支書愣了,扭頭一看,而後理所當然的迴答:“泰迪啊,你沒見過嗎?”


    郭冬:……


    她見過泰迪,有白的、灰的、紅棕色的,有的毛卷,有的長得潦草,還有的被送去寵物店精心造型拉直吹毛,蓬鬆鬆像個毛球……


    但眼前這隻,身上的卷毛有多邋遢暫且不提,就頭頂把眼睛都蓋住的泡麵中分長劉海,跟之前見過穿著馬甲的小泰迪們,哪有一點相似之處?!


    小祝支書卻是習以為常:“不知道哪裏跑過來的串串狗,李醫生家裏就隨手喂著,這不就潦草些——你喜歡狗嗎?喜歡的話我問問這狗能不能留給你?”


    “不了不了。”郭冬敬謝不敏。


    “這狗還是叫李醫生帶走吧。”


    “我就說嘛!”小祝支書看起來很澹定:“你見過宋檀家的狗了,不是我說,那7個寶的品相世間難尋,曾經滄海難為水,你再挑小狗,除非是一見鍾情,否則輕易都入不得眼的。”


    話音剛落,就見院子裏走出來一個人一個瘦瘦的老頭,見到她便眉毛一揚:


    “他老宋家的狗再好,也不是我的呀,我不稀罕!我就愛我這小卷毛——哎喲乖乖,等咱們去鎮上給你剪毛哈,可憐的,眼睛都蓋沒有了。”


    而後又看著祝君:“祝支書,我這邊病號都迴去了,明兒個也不用來了。”


    “等明兒一大早,我就搬走了。”


    他看著眼前的紅磚小房子,神情惆悵:“唉,我是真不樂意去鎮上,在老家住著多自在啊!”


    “那可不。”小祝支書仍在積極挽留,畢竟郭冬也沒板上釘釘是不是?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你看咱們村的空氣水土,吃飯也不要錢,日子還清閑,打牌睡覺都由著你……這肯定比在鎮上舒服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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