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看起來光鮮亮麗,裏麵卻藏汙納垢,那群人自詡為上流人士,卻滿肚子男盜女娼。


    這時候淩瀟瀟覺得,魏北揚真是這個京城圈子裏的一股清流。真的,有對比才有傷害。


    “這件事你們就當它沒發生過。”導演撂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掉頭便走。


    付雨珊的助理跪到她旁邊試圖拉她起身,卻被一把推開,付雨珊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從包裏掏出紙巾,擦幹眼淚,然後穿過人群。


    淩瀟瀟迴頭望她,她的背影孤寂。


    第二天太陽一出來,陽光仿佛驅散了黑夜裏的肮髒和汙穢,付雨珊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造型師鬼斧天工,分分鍾把她的一夜未眠遮掩了去。


    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站在鏡頭下,淩瀟瀟露出盈盈淺笑,伸手從箱子裏拿到一顆紅色圓球:“三組!”


    她瞥了一眼喬晗。


    他穿著一件兜頭帽的黑色棉質衛衣,底下是線條簡單的黑色牛仔褲,腳蹬黑白兩色的運動鞋。


    麵容雖然清秀,眼神卻仿佛帶著冰渣子,看得人心裏發寒。


    淩瀟瀟走過去,探尋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你好。”


    喬晗低著頭,漫不經心的看她一眼就轉移了視線,隻從喉嚨深處嗯了一聲。


    淩瀟瀟深吸一口氣,對著鏡頭道:“模特就是酷!我鴨梨山大啊……”


    她用這種玩笑話衝淡了尷尬的氣氛,心裏有些不解。


    為什麽這年頭都喜歡冷麵冰山型的?


    他們到底哪裏好了?


    主持人登台,笑容可掬,敲響了一麵銅鼓。


    然後等所有人安靜,他開始講述節目的規則。


    很簡單,抓鬮定四條路線,然後到達終點,用時最短者為勝。


    淩瀟瀟迴望著蓊蓊鬱鬱的森林,比森林更遙遠的藍天,心裏忍不住升騰起一陣澎湃來。


    她想起七年前,程嶽白帶著她去野外探險。


    那時候他才開始教她槍法,耐心至極,一遍又一遍的敘述著原理,然後他的手搭著她扣在扳機上的食指。


    摁下。


    她的肩膀輕微的向後動。


    遠處正在喝水的黑熊便一頭栽倒。


    程嶽白對她說:“知道我為什麽隻讓你學槍嗎?”


    十五歲的她緊抿著唇,一臉不悅,鼓著腮幫子:“不知道。”


    她明明提出過要跟著老師學一些拳腳功夫,就算不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也至少有自保之力吧。


    好歹在黑道裏混,她怎麽能是個離開槍就不會打架的廢柴呢?


    “因為我想讓你明白,”程嶽白的唇鋒利如刀,他低頭凝視著她,在她耳畔說,“你永遠都不能站在離敵人太近的地方。”


    淩瀟瀟苦笑著,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


    “走。”喬晗忽然說道,眸色深沉的看著她。


    淩瀟瀟立刻迴神,若無其事的背起背包,跟在喬晗身後。


    可無論如何,她都發自內心的厭惡身不由己的感覺。


    程嶽白跪在她腳邊執拗的雙眸。


    魏北揚微笑著遞給她的荒唐契約。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讓她一邊恨著,一邊感動著。


    淩瀟瀟望著無垠的天空,恨不得自己有雙翅,離開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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