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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移是被什麽驚醒的。


    豁的從夢中睜開眼,側耳細聽,沒有嬰兒的哭聲,也沒有腳步聲。背上都是汗,濕濕的透出涼意來。


    身旁有人。借著星光,她看清了是蕭律人。


    不知道這會是什麽時辰了。


    心跳的很急,覺得身上似乎哪不太舒服。


    蕭律人同一時間就醒了,握住星移的手。她的手是熱乎的,可是手心潮乎乎的,似乎有些焦慮和緊張。他問:“做什麽?”


    說出來也後悔,原本是想問她怎麽了,有什麽事,可是話一出口卻是這般的冷硬無情,倒像是……


    星移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這麽怕我逃走?”


    蕭律人嗤笑,掩飾著心緒道:“就憑你?”語氣很是不屑。


    星移臉漲紅了,徑自下地趿上鞋,說:“那就別跟著我。”


    蕭律人卻跟下來,瞅著星移的背影,說:“蘇星移,我們可以好好的相處。”


    星移的背僵了下,卻不是為著蕭律人這句話。她驚恐的伸手捂住了腹部,疼痛突如其來,把她疼得昏了頭了。凝眉似乎傻了般,隻是在重複的想:是不是下床太猛了,還是睡的太晚,又或者是沐浴的時間太長,,所以……


    蕭律人察覺出不對,幾步走上來拽住她的胳膊問:“你怎麽了?”


    星移踉蹌了下,抬頭看向蕭律人。她臉上的沉痛嚇了蕭律人一跳,他下意識的眼光下移,溫熱的液體已經濡濕了她的裙子,在她的腳邊,尚有滴答之勢。


    星移的腿軟了,蜷曲著身子,十指緊緊的攏在一起,再沒有了力量支撐。


    蕭律人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放到小床上,沉聲道:“你哪不舒服?我去叫人請大夫。”


    星移隻覺得身體裏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麽牽扯已經離開了一樣。血越流越多,整個人就像躺在粘稠的、溫熱的海洋之上,讓她的頭一陣陣眩暈。


    以前常聽人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也聽說過命中八尺,難求一丈。到今天,她總算明白了說這話時的寬慰和自欺。


    悲涼就在語言後麵,捂著不想被人看到的心口,說著風淡雲輕的話,隻是不想在傷害上再加一絲因為別人憐憫而帶來的傷害。


    終於還是失去了。


    一直害怕著會失去,因此無論做了什麽,都提著一顆煎熬的心等著。如今終於事實猝不及防的就摔在她臉上,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傷心和失望。


    等待的太久,她已經忘記了害怕的初衷。


    蕭律人大聲的叫著修原,吩咐去請大夫。晴柔也跑進來,不知所措的看著焦躁而慌亂的蕭律人。沒人知道應該做什麽。


    星移的淚流出來,冰涼的貼在兩頰,抹了還會再流,索性任它姿意的為所**為。


    觸到晴柔憐憫的眼光,心中猛的一陣刺痛。她在想,自己絕決的自以為是從十九層縱身躍下的時候,是不是圍觀的人們露出來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是,一定是。那眼光就是在看一個可憐的弱者。


    雖然她是受害者,可是她這般的無力和軟弱,讓人除了同情就是悲歎,就是想幫都沒有餘力和機會。


    是她的執拗,切斷了自己最後的路。


    現在呢?難道她還要重蹈覆轍?悲傷襲來,星移真想就這樣沉入到黑暗之中去。最愛的,最值得留戀的已經遠去,留她孤零零一個在這世上做什麽?為什麽每次,她都是被遺棄的那個?


    可是,還是不行。就算她被全世界遺棄,也不能自暴自棄。


    星移忍著疼,說:“晴柔,去,叫個穩婆來。”說完後她就閉上了眼。唇緊抿著,可是還是不受控製的在哆嗦。


    她毫不客氣的用牙齒緊緊的咬下去。


    別再做這種可憐的樣子來。


    她的選擇,無論後果是什麽,她自己承擔。無論這是不是天命,她都要勇敢的承受。


    晴柔看一眼蕭律人,見少爺臉色白了白,卻立即換上了堅定,朝她點頭,她便跑了出去。


    蕭律人坐在床邊,看著緊咬著唇卻仍在渾身哆嗦的星移,低沉的說:“大夫說,孩子的狀況不好,原本是建議等你稍稍恢複就幫你引產的……如今他自己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應該是天命,非人力所能扭轉。”


    話說到這,還是覺得自己的勸慰如此的空洞和貧血,便加了兩個字:“抱歉。”


    星移一直沒說話,眼睛都不睜。她滿心裏都是失望和痛楚,還有對未來的茫然。她知道大道理,也知道別人會怎麽勸。比如,她還年輕,孩子以後會有的……比如,她還有很長的未來,別因為一時的失意就一蹶不振……


    可她還是想放縱的沉溺在這種消極思想裏,享受著墮落的痛感。因為隻有這樣,她才可以在自己柔弱的心房之外,樹立起堅固的圍牆,將那些想要旁觀的,甚至或想要衝進來的人都擋在外麵。


    抱歉?很無力,她也想說這兩個字。可是這兩個字份量太輕,不足以抵償所有。所以,還是別說了。


    穩婆來的很快,叫晴柔準備熱水等一應物什,便來到床邊看星移。瞧了瞧有些礙事的蕭律人,陪笑道:“蕭少爺,這女人生孩子引產,都是汙濁的事,您還是迴避一下……”


    蕭律人不看她,隻看星移,說:“不必。”


    穩婆有點為難。可是人命關天,她不好再耽擱,伸手去探星移的下身。星移忽然睜開眼,道:“求你――”


    這兩個字是對著蕭律人說的,可她的眼卻隻瞅著房間中的某一處。這兩個字,讓蕭律人覺得周身如同結了三層寒冰。他是想留下來陪她,給她一點無足輕重的支撐和溫暖,也算彌補他對她的歉意。


    可是她說,求他――


    他知道後這兩個字背後的含意是另外兩個字:出去。


    自尊受損,蕭律人想也不想的起身,拂袖而出。


    屋子裏很安靜,隻有穩婆間或清晰而冷靜的吩咐:“用力――好,就這樣,再用力――熱水……剪刀……”


    星移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是蕭律人知道,她一定在流淚,一定又在緊咬著她的唇。多少痛楚的呻吟,多少隱忍的悲傷,都在那唇齒之間鎖定了。


    他忽然覺得疼。是哪疼,他不知道。這疼,讓他渾身也如同蘇星移一樣的顫抖。


    時間過的很慢,仿佛在某一刻就凝住不動了。


    蕭律人在屋外站著,一步都不挪。


    他最討厭那些心浮氣躁的人遇事就來迴踱步,要麽即使站著也總是做好多細碎的動作,隻會讓一起等待的人更焦急更緊張。


    可這會,餘茗和修原都是不時的跺腳、抬頭看天,要麽就是歎氣。


    歎得蕭律人發煩,冷眼瞅著,正想打發他們兩個人走,門吱呀一聲開了。


    晴柔第一個出來,端著一盆子水,紅紅的,刺人的眼。接著走出來的是穩婆,已經收拾完了,朝著蕭律人行了個禮,說:“蕭少爺,這位姑娘已經沒事了,隻是氣血有點虧,需要好生調養,老身告退。”


    蕭律人輕籲一口氣。眼前盡是鮮豔的紅,紅得妖豔,紅得邪氣。


    他邁步進房,走到床邊。盡量心平氣和,盡量輕手輕腳,就是不想打擾了星移。她卻是醒著的,睜著一雙水潤的眸子,仰頭看著房頂,怔怔的發愣。聽見聲音,她轉過頭,朝他看過來。


    心莫名的提著,他真怕星移會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讓他完全沒法接受的話來。


    可是星移隻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小臉小瘦又尖,眼睛紅腫著,頭發散亂著,唇被咬破了,卻被血塗得更豔。


    暗夜**,說不出來的風情。


    蕭律人竭力的平定心中的紛亂,這次沒有坐到床沿,而是拉了把椅子坐下,離星移隔了一尺遠的距離。


    星移仍然沒動。


    他做什麽,與她無關。她不想再費任何心神去猜測,去關注。


    他開口,喚迴星移的失神,說:“蘇星移,我們做一場交易。過了明天,我親自送你走。你想去哪,隨你,我把賣身契也一並還給你。”


    星移沒動,仿佛沒聽見。這個時候才對她說這種話,不失為一種仁慈嗬。隻是,她要自由還能做什麽?她就是一個無用的人,無用的女兒,無用的母親,還是一個無用的女人。


    蕭律人就像是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迴彈讓他覺得失落,因為這說明他再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和掌控蘇星移的了。


    他越發的來了勁。她不是不說話嗎?他偏讓她說:“蘇星移,江海潮快來了?你們的約定,他終究應該比較看重。”


    星移轉過頭看他,問:“你想讓我配合你演什麽戲?”她受夠了。


    這會,她不想見任何人,不想聽見任何話。


    夜還很長,風也很冷,她都不在乎。她隻想靜下來,心裏什麽都不想,就這麽靜靜的聆聽著、感受著虛無。


    屋子裏的血腥味還在彌漫,她卻覺得空氣裏帶了一種甘甜。手指縫間注定留不下什麽,可她可以流走一些什麽。


    蘇星移:當年母親自殺,將我遺棄,後有江海潮,為了舊愛,將我遺棄,如今連孩子都將我遺棄,悲摧的人生,悲劇的命運。


    蕭少:我才是被你遺棄的那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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