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蘇旭說,成長就是遭罪,折磨的我們死去活來,而我們卻樂此不疲!


    蘇旭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臉上那種平靜讓我汗顏,那一支支被他點燃的香煙所騰發出的煙霧象懂得他的心事一般,纏繞在他周圍,久久不散!


    他為別人演出的目的就像他本人一樣。是那麽簡單而純粹!


    (2)蘇旭本不姓蘇,蘇旭八歲時,他那感情破裂的父母最終分道揚鑣;小蘇旭在他們眼中被視為脫油瓶,他們準備把小蘇旭送到孤兒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發酵爛泥的臭味,好象是在譴責蘇旭父母的所作所為!


    隔壁的蘇奶奶毫不猶豫的阻止了他們自私的做法。大義凜然的決定把可憐的小蘇旭養大成人;就在那天,在那個幹枯的河道,破舊的房屋下,小蘇旭迎來了自己第二個天堂。


    我隻有一個親人,隻有一條命,它們僅屬於我奶奶!


    _____蘇旭


    (3)他說奶奶年齡大了,自己要陪在她身邊,所以托董陽租了一套房子。前段時間剛把善良慈祥的蘇奶奶從江蘇老家接到了商丘。


    和多數老人一樣,隨著年齡的日益衰老和日益操勞,蘇奶奶本以疲憊的身體終於經受不了病魔的侵襲。被幾種病同時纏身,需要住院治療。


    蘇奶奶出院後需要長期服食一種昂貴的藥才能維持與病魔的抗爭,這種藥吃一個療程足夠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所以蘇奶奶就偷偷的把藥給中斷了。。蘇旭知道樸素一輩子的奶奶不是不舍得花錢,而是她僅有的積蓄要為蘇旭以後成家立業做準備。不管蘇旭怎樣苦口婆心的勸她,蘇奶奶隻是敷衍了事。


    蘇旭不止一次的看到奶奶犯病疼的肝腸寸斷,用嘴咬著毛巾痛不欲生的在床上打滾,蘇旭心就像在滴血,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又一滴滴的抽掉了他心中所有執著的一切。


    林文曾偷偷塞給了蘇旭兩千元錢,卻被蘇旭退迴。我知道就算蘇旭賣血也不會收下林文的錢,這不是清高,這隻是一種贍養老人的責任和一種對生命的尊嚴。


    蘇旭發自肺腑的告訴我,如果我拿了林文的錢,告訴奶奶是我自己掙的,她也一定相信。但,,我不能!,我要自己掙錢給奶奶買藥,這樣我能對得起自己,也能對得起奶奶。一瞬間,我感覺蘇旭是一個矗立在天地間的巨人,令人震撼及欽佩!


    就這樣,在2005年,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兩個留著淩亂長發的大男孩,穿著不倫不類的衣服帶著沉重的表情坐在廣場的梯台下,一瓶又一瓶的把金黃色的液體灌進身體,一句又一句訴說著一個個悲傷既無奈的隱喻。


    (4)蘇旭講完後默默的點燃一支煙,臉上的表情像北極的雪,冷的讓人窒息。他無神的看了我一眼,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藏著無法言語的疼痛。


    他的聲音已嘶啞“這個世界披著一層華麗的外衣,把所有的虛偽通通偽裝起來,當你在街上看見一個陌生女孩,就算她打扮的再淑女再清純,你也不會知道她的真正麵目。


    她有可能是個妓女,也有可能是個瘋子。隻有她自己清楚!


    我也是一樣,我想自己承擔我所該承擔的一切,不願讓別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為了隻是把虛偽和恐慌偽裝。


    蘇旭的這些話語像一把刀,在我心髒裏深深淺淺地捅著,赤裸裸的解刨著


    周圍的一切!


    我越聽越壓抑,我不想讓局麵向絕望的邊緣曼延下去;我接過他的話柄輕聲問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和梁木飛在一起。?”


    他歪著頭注視著我,然後站起身,雙手插在兜裏,望著前方說道“她的真實身份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個深不可測的”骨肉皮“!


    什麽?什麽是“骨肉皮”我奇怪的問


    蘇旭猛的轉過頭,表情比我還詫異“你不知道什麽是”骨肉皮“?


    不知道啊?我天真的迴答。。


    “哈,你竟然連骨肉皮都不知道”蘇旭笑著說到。陪了他兩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他的笑容,雖然他的笑容不懷好意。


    “骨肉皮”是專業陪搖滾歌手睡覺的人。他一針見血的迴答。


    靠,不會吧,這麽猛啊,不良少女啊,我皺者眉頭問。


    “這些女孩同樣是熱衷於搖滾或搖滾歌手的人。但和妓女區別在於,妓女有錢你就能上,她們不是……她們隻要對你有興趣就會投懷送抱,如果沒興趣,你丫給她再多錢她們也全當大糞。而且一臉鄙視。


    但她不一樣,蘇旭又款款說到,好象他對這些有著很大的興趣。


    據說她在酒吧迪廳出入一年之久,可沒幾個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更沒有人能從她身上占過便宜。她有個雅號叫“紫狐”蘇旭象背課文似的流利的打消掉我的困惑。


    我怎麽聽的跟“古惑仔”似的。。那個女人為什麽對我們的事這麽清楚呢?我狐疑地問。


    這是一個困惑我很久的問題。


    蘇旭的嘴角狡黠的抽動一下“她說,她對你感興趣”。


    靠,扯淡吧去……我想再詳細問問蘇旭,可他卻插開了話題。


    他說,你沒來之前蜘蛛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轉告你今天上午的事他是無心的。


    操!他怎麽不自己給我打電話。我問


    不好意思吧,你也知道這比娃娃就是嘴上逞能罷了。他也不是故意針對你。


    恩,我知道,就算以後真發生什麽事,我想我也不會怪你們,因為我們是同類。我不假思索的迴答。


    其實你知道嗎,蘇旭,我總以為真正能肝膽相照的朋友隻有在小時侯才能交到。我看著蘇旭,風吹在蘇旭棱角分明的臉上,光澤依稀可見。


    (5)因為小時侯天真無邪,沒這麽多心計。但……直到認識你們,……真的。我在這所虛偽的大學最幸運的兩件事,一我認識了王瑾。二,就是你們4個。我相信,就算有一天我們會各奔東西,這些鮮明的記憶會活生生的刻在我腦海裏。不會因歲月的蹉跎而沉澱!


    剛才一直沉浸在傷感的氣氛中,而現在,我必須要把我該說的話通通倒出。


    這段時間,我們的演出量會加大,裏邊的事你不要管,你繼續跟梁木飛去跑別的場子,和我們的演出時間岔開就行了;這件事先不告訴蜘蛛他們,你看行嗎?。……兄弟,我現在能幫你的隻有這些。


    惆悵無奈的語言從我口中蹦出後隨著風飄散夜空,像是去找尋今晚失蹤的星光。


    謝謝,兄弟。他很平淡的說出這四個字,但我能領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也能讀懂他臉上漸漸盛開的笑容!


    廣場上空的日光燈隨著子夜的鍾聲也恍恍熄滅。我和蘇旭整理好剛才淩亂的心情,又重新自信的踏上迴歸學校的路程。


    (6)我充滿希望的幻想著明天太陽依然照常升起,所以我們不能自暴自棄。可後來發生的一個小插曲像打印機突然卡住了紙,讓我無法釋懷!在我腦中深深定格!


    在迴學校的路上碰到了一個乞丐,眼前這個乞丐年輕精神,充滿了朝氣,他本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幹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象現在這樣低聲下氣的乞討。我們很不恥這種行為,所以拒絕給予施舍,而毫無尊嚴的他卻纏著我們不放,一副不給錢誓不罷休的的架勢。蘇旭這時候卻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說,伸出手,我給你錢。


    這個所謂的乞丐驚喜的伸出了寬大渾厚的手掌。表情充滿了貪婪和低下;蘇旭微笑著抓著他的手腕。右手把燃燒的煙頭狠很的摁向乞丐的手心。一陣殺豬似的嚎叫響徹夜空。乞丐按著被燙傷的雙手,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大聲叫喊著“魔鬼,你們他媽的是魔鬼”。痛苦的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匪夷所思的注視著蘇旭,他的表情依然是招牌式的空洞和鋒利。我漠然的向天空望去,夜空中有幾顆模糊的


    星光微微探出了頭,它們終於找到了來時的路。


    而我們呢?蘇旭呢?


    我光著膀子我迎著風雪


    跑在那逃出醫院的道路上


    別攔著我我也不要衣裳


    因為我的病就是沒有感覺


    給我點兒肉給我點兒血


    換掉我的誌如鋼和毅如鐵


    快讓我哭快讓我笑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yiye yiye


    因為我的病就是沒有感覺


    yiye yiye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我沒穿著衣裳也沒穿著鞋


    卻感覺不到西北風的強和烈


    我不知道我是走著還是跑著


    因為我的病就是沒有感覺


    給我點兒刺激大夫老爺


    給我點兒愛情我的護士小姐


    快讓我哭要麽快讓我笑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崔健《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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