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和李忠講的故事自是有目的的瞎編,為的是抹去挖走二龍山人手的痕跡,迴去有理由應對晁蓋吳用,內心卻把劉唐的義氣看得更清,更喜歡這位驍勇魯莽卻有情有義的惡漢子。


    好不容易才勸住了劉唐。


    鄭天壽在二龍山混的不如意,和周通、杜千、宋萬也沒多少交情,又麵白而心黑心硬,麵上跟著大夥兒悲傷,其實內心世界並不真為三人折損而難過。


    他道:“三當家、李忠兄弟,事已至此,你們也不要太自責。弟兄們折損得可惜,但總算付出有迴報。咱們二龍山這不也弄到了三千多匹戰馬?


    弟兄們沒白死。二位哥哥的心血沒白費。相信天王哥哥、軍師和山寨其他兄弟也會理解。”


    這安慰話說得很妙。


    李忠緩緩點頭。


    公孫勝打個唉聲,有氣沒力道:“先別說這些了。還有要緊事趕緊辦。


    咱們這次給清州軍帶來了大麻煩。就怕朝廷怪罪文成侯,事情有變。此地不可久留。


    咱們的大筆貨款還在這。二百多輛貨車太多,不方便帶迴,我讓小弟賣了大半,隻留下了五十輛好以後有機會再走遼國賣貨,你們趕緊用這些車裝了貨款,先把銀子送迴山寨。


    這些馬都有傷,需要客棧的相關人員及時治療將養,此時騎不得,也受不得長途急行的折騰,就不要這次帶迴了。


    我二人有病有傷,需要將養,就留在這順便看著馬匹。等你們迴來,再把馬匹帶迴去。”


    劉唐唉一聲,強忍悲痛,陪著李忠去客棧存銀處取了銀子,果然手續嚴密,除了扣除的這段時間的人馬消耗和留給公孫勝等以及馬匹預留的花銷,一個大子都不少地付了。


    粗心大意的劉唐見此。也不禁讚歎一聲文成侯治下的客棧辦事就是講究。


    客棧管銀子的人自豪地應了聲:“那是。


    小店雖然簡陋,對貴客難免招待不周,卻也不能對明知的事輕易違了俺們侯爺規矩,丟了侯爺的臉麵。咱們平民百姓若不知珍惜恩德。再上哪去找這麽好的父母官啊!”


    沒有文成侯,二龍山就不會順利賣那麽多貨,賺這麽多錢,山寨的人全死光了,也不可能一次北上就弄到這麽多馬。沒有文成侯手下邊軍的勇猛接應。公孫勝、李忠也沒命迴來。


    劉唐想到這些,也感念文成侯的好處,再有趙嶽當初幫助落腳二龍山的情義在前,還不收數十萬貫大禮,也不禁讚同客棧一聲,趙侯爺確實難得。【ㄨ】滄趙家的人辦事就是這麽讓人佩服。


    當天,劉唐、鄭天壽叮囑兩留守的小弟照顧好二位哥哥,押著貨車急急迴了二龍山。


    晁蓋得報這次沒馬,隻有銀子,就知道出大事了。


    當親耳聽到劉唐哭著和鄭天壽說明白了弄馬隊伍的遭遇。軍師吳用駭然變色,常年不離手的羽毛扇失手落地,大歎一聲可惜。


    晁蓋狂熱的頭腦和勃勃野心則如三伏天被澆上一頭冰水,並洗了個冰水浴,全身涼了半截,呆了半晌才在劉唐等弟兄的焦急唿喚下迴過神,虎目瞬間紅了,淚水滾湧,仰天大叫一聲:“周通、杜千、宋萬,俺的三位好兄弟。是為兄害了你們啊!”


    一口氣沒上來,竟然昏倒了。


    吳用、劉唐、鄭天壽、殷泰、任森等二龍山頭領大驚失色,紛紛擁上前一番召喚搖晃,掐人中急救。總算把晁天王救醒。


    鐵打的漢子晁蓋淚如雨下,捶胸頓足悲聲自責道:“是俺燒昏了頭,妄想趁機一口吃成個胖子,卻給一清先生李忠兄弟他們壓力過大,逼得他們為完成任務在契丹兵威下冒險。


    損失這麽多兄弟,連累三位好兄弟陣亡異國。屍骨不得還,一清先生和李忠兄弟也差點兒死在外邊,這都是俺這個一寨之主的錯啊!”


    山寨眾頭領看到晁天王對如此大的損失,並不把過錯歸到別人身上,他自己一力當眾承擔了,根本不顧慮自己的威信可能因此而掃地,而且首先考慮的是人,是兄弟,不是馬,重人輕利益得失,盡顯了重情重義義薄雲天的本質,和傳聞江湖的仗義綠林大哥形象更有過之,他們這些人的情緒都受到強烈感染,無論以前內心裏有什麽小九九,此刻也不禁深受感動。


    如此寬厚有擔當的大哥,自己能跟著,是種多大的榮幸!


    眾頭領心中感慨萬端,一時間心前所未有的齊,連惡鬼王一樣沒心的殷春在內,紛紛真心擁戴安慰晁天王。


    晁蓋好不容易抑製了悲痛,向眾人揮手說自己沒事了,需要靜一靜,讓劉唐、鄭天壽和送貨款的弟兄們先好生休息一番,吩咐下去山寨上下給陣亡弟兄設靈棚戴孝祭奠。


    眾人退下後,吳用對晁天王道:“文成侯果然沒收咱們的心意。”


    晁蓋這才想起貨款的事,感歎一聲道:“滄趙家為人做事,那大氣勁,非常人可比。【ㄨ】我事先預料過會如此。”


    “也罷,以後他們有用得著咱們弟兄的,咱們舍命也想法還了這份恩義就是。”


    這次打擊讓晁蓋剛萌生的政治野心化為虛無,發熱的腦子清醒了,心又恢複成綠林好漢帶頭大哥的模式,而不是政客心態,行事邏輯又成了綠林好漢有恩必還有仇發報,不多計較利害得失。


    吳用點頭,卻皺眉道:“滄趙好說,總有機會報答。眼下我憂心的是一清先生和李忠兄弟。”


    晁蓋愣了一下道:“一清先生操勞過度,心火如焚才病了。


    以他的身體底子和開闊心胸和智謀,應無大問題。


    李忠兄弟隻是腿部皮肉小傷,也無大礙。


    劉唐很快就會返迴清州接迴二位兄弟。軍師不必擔心。”


    吳用搖頭道:“哥哥,照劉唐鄭天壽說的,公孫先生他們是身體不大緊。我擔心的是兩位兄弟把損失歸罪自己,心中愧疚自責,隻怕是覺得沒臉迴來見哥哥與山寨眾弟兄,不想迴來了。”


    “會是如此?”


    晁蓋嘴上問著,一想,感覺是有可能。不禁露出焦急之色。


    公孫勝和吳用是生辰綱起家的老弟兄,更是他立寨的左膀右臂,信任和依重都非同一般,彼此之間感情深厚。李忠也是起家的骨幹老弟兄。依重的大將。這二人都是山寨缺離不得的。


    吳用道:“依我看,兩位兄弟留下養病養傷順便照顧馬匹是真,不想迴來了也是原因。”


    晁蓋坐不住了,起身道:“不行,我要親自去接二位兄弟迴來。”


    吳用連忙攔住道:“山寨兵力大損。白勝兄弟混入青州城探得青州軍蠢蠢欲動意對我二龍山不利,在這個時候,山寨如何離得哥哥坐鎮?”


    勸說了一番,總算安撫住衝動的晁蓋。


    晁蓋依吳用建議,趕緊修書一封,在信中言辭懇切自己承擔責任,損失與公孫勝李忠無關。兩位兄弟在北方出生入死辛苦一場,為山寨走貨賺了大筆錢財,更弄迴了三千匹馬,隻有功。過都是他晁蓋頭腦發熱。決策不明。要公孫勝和李忠萬萬別想不開,萬萬珍重情義迴來。


    這次,因為二龍山受到青州軍威脅,精幹兵力又大損,雖有馬卻一時用不上,為加強防禦,有實力打敗圍剿,劉唐這員步戰猛將也留在了山寨,由馬軍頭領鄭天壽帶那五百人返迴清州。


    鄭天壽也走了多趟了,情況熟悉。這次也沒有太多馬要運,能擔起擔子。


    另外,減少頭領,晁蓋和吳用商議著是想要公孫勝李忠考慮到護衛馬匹的力量不足。為完成最後一趟任務也得加入保衛工作,由此不能輕易脫身離去。


    鄭天壽返迴後,李忠的傷已經沒問題了。但公孫勝的病好了些,卻未大好。


    那二三百匹馬,在客棧的專業精心照料下也恢複得不錯。


    公孫勝閱罷晁蓋的信,心中感動。輕歎一聲,心說:“晁天王啊,晁天王,你是如此的好大哥。要我這做兄弟的如何忍心背叛?


    欺騙你,是真的不忍心啊。


    隻是不得不為。


    但願你能早些丟棄老大心態,咱們兄弟一起齊心協力謀得適合咱們兄弟的事業。”


    和李忠暗暗發誓一定保護好晁蓋,二人和鄭天壽收拾了一番,南下迴家。


    因馬還未大好,大家舍不得騎乘,加上李忠又弄到的上百匹,數量也不夠騎的,從清州到乾寧軍地盤就牽馬步行。


    到得滄州北邊,馬匹都養得大好了,公孫勝卻病未好,需要繼續坐馬車慢慢趕路,就由李忠帶著沒馬的幾十個部下陪著保護。


    其他人在鄭天壽帶領下上馬,一口氣快速通過官府查截馬而不安全的滄州。


    過了滄州軍追查區,馬匹需要休息喂養,人也需要歇息,鄭天壽帶隊去了運馬多趟都住過的偏僻歇腳老店——永興客棧,不想這處已證實很安全很正規的老店這次卻把他們一把坑了。


    包括鄭天壽在內,因快馬過滄州而疲憊不堪的二龍山好漢們喝酒吃飯時全無防範,輕易全被蒙倒。


    店主姓阮,因在家族中排行老八,當地人習慣稱他為阮八,有武藝,人義氣,在當地有威望,在如今的混亂世道能守住店,接手家中這座老客棧本分經營有幾年了,這次害人卻是有苦衷。


    他的好友胡六出事了。


    這胡六本是濱州府的一屠夫,學過武藝,強壯有力,人有膽,腦子活泛,聚得二三百窮苦漢子收豬殺豬,在濱州府城東十裏設店,既做鹵食,向城中販肉和鹵菜,也招待過客,慢慢形成一個似村不是村的單獨群落,人不敢惹,他本名,外人卻忘了,都習慣地稱他胡屠。


    胡六帶這群苦漢憑手藝和辛勤勞動,每天賺得辛苦錢,卻有肉吃有酒喝,日子倒也快活。


    不想,過年後,濱州新來了位張知府,是蔡京的門生,升官外放走的是相府的路子。


    此人仗著老蔡的勢力,並不象以前的知府那樣忌憚臨邊的滄趙勢力威懾,來這當官就是為了發財的,帶了家族一群兄弟,到任後安插在軍、衙充當軍頭吏頭。


    等得理清濱州府事務和關係,站穩腳跟,他這些兄弟就開始橫行霸道禍害起來。


    當地軍痞刁吏以前因上官懼滄趙而不敢堅定支持他們行惡,一直不得肆虐百姓,新官有膽有勢力改變了風氣,他們頓時看到機會,盛情擁戴張家弟兄,猖狂彌補這些年沒能得逞的罪惡。


    濱州府很快變得群魔亂舞,烏煙瘴氣。


    張知府一個叫張新槐的本家弟弟為人尤其兇惡貪婪,行事張狂,成為張家斂財搜刮地皮的先鋒與骨幹,表現搶眼,很是得張知府喜愛和信重,濱州府人恨其稱之為長心壞。


    這家夥在府城禍害得不過癮,突然盯上了胡六的這處產業,派人去威脅,要胡六老實歸符。


    胡六是殺豬的兇悍草莽,手下也是兇野的漢子,大怒,把來威脅的暴打趕走。


    張新槐大怒。


    區區草民居然敢對爺爺放刁?


    聯絡眾兄弟,帶著無賴軍漢衙役地痞共二百多人,帶著刀槍、拿人的鐵鏈,氣勢洶洶殺來。


    胡六到底是多年生意人,心眼活,一看形勢不妙,立即服軟。


    張新槐逞了兇威,達到霸占的目的,和弟兄和手下喝酒吃鹵菜,盡情享受盛情款待,卻很快一個個眼花倒下。


    胡六對手下說:“這些鳥人逼得咱們弟兄沒活路了,那就落草去。


    宰了這些人形豬狗出口鳥氣,也算是鏟除禍害,代受夠禍害的鄉親們報仇吧。”


    手下漢子本就憤恨交加,老大發話,立即熱烈響應,都是殺慣豬見慣血的,把張新槐等扒成光豬,一人心口賞一尖刀,屍體丟進平常處理豬骨頭而特意挖的大坑中,合上封口的石板蓋上泥土,收拾了這處產業,卷了扒下的官兵衙役服飾和武器錢財等收獲,架上收豬的大車迅速逃走了。


    他們逃去的正是阮八這家客棧。


    阮八和胡六也是因豬肉和胡係製做的當地赫赫有名的鹵菜產生交易而結識的。


    兩條漢子都是有本事講義氣的,投緣分,雖人分在兩地,交情卻是極深。


    胡六來找阮八,就想約好兄弟一齊跑到幾十裏外的黃蜂嶺落草,從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快活當大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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