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離都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的景仁醫院,耳邊還迴響著季然的話。


    “如果你真想為他做點事,就去醫院看看他吧,不然我真怕你的‘情意’,他沒命消受了。”


    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沉重,好容易走到了icu特護病房門外,還未抬眼看向門上的窗戶,視線就已經模糊一片。


    他不是鋼鐵一般的人麽,怎麽會說垮就垮呢……


    模糊的光影之中,交織著他那削瘦的麵容,他喝下烈酒之後,咳出一片鮮紅。


    曾經麵對他的縱酒她無動於衷,她本可以更好的照顧他,但是她沒有。


    她本可以更早的察覺出他的苦心,可以不要傷害他,但是她沒有。


    而今……


    身旁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個人,舒離不需要迴頭,因為她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


    “四天了,他一直意識不清,抗生素也打過了,細針穿刺也做過了,還有液體複蘇……因為各種血本化驗抽了太多血,他們還給他注血……


    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控製住感染,在這樣下去,你知道會發生什麽麽?”


    “他會……死。”


    最後一個字哽在嗓子裏,段鳴軒怎麽也說不出來,這些日來,他守在病房外,眼睛裏早已是一片血絲。


    情況有多糟糕他早就知道,但是說起時,卻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紅,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勉強把嗓喉中反上來的酸意給壓了下去。


    舒離的指甲早已紮入了肉裏,聽到他的話,卻覺得渾身的力氣好像一瞬間被抽幹了一樣,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差點就站立不穩。


    感染性休克,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五十……


    他……有可能會死。


    感覺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停下了,地球都似乎停止了運轉。


    她的心跳與唿吸,也在這一瞬間停歇。


    死?他可能會死?他怎麽可能會死?


    他如果死了,這個世界還複存在麽?


    她似乎覺得這簡直荒誕可笑,他是江亦楓啊,那個打都打不到的男人,他怎麽可能會死?


    她想嘲笑這個荒唐的可能性,卻怎麽也笑不出,嘴角努力上抬,更多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護士從兩人的身邊經過,觀察了各種生命儀器上的數據,又給他注射了不知是什麽的藥物。


    病床上的手蒼白的可怕,因為供氧不足,臉上還帶著氧氣麵罩,舒離隔著一扇門,看不清他的麵容。


    “我想看看他。”


    段鳴軒臉色一變:“不行,感染源是肺炎,是會傳染的,而且你還有孕在身!”


    舒離隻是癡癡地看著病房門上的那一扇小窗,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看他。”


    說著她轉過臉來,臉上還帶著破碎的淚痕,但是她卻輕輕一笑,似乎在安慰道:“沒關係,我可以做防護措施啊,這來來往往的不也有很多醫護人員麽。”


    說到這裏她頓了段又道,笑容粲然:“如果我不去看他,如果……再也看不到他。


    就算活著,又有多少意義?”


    如果他死了,地球不會停止運轉。


    但是她的世界,卻會從此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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