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相信六年前的事並不是江亦楓所為,但是如果江亦秋知道了那兩頁的口供中有江亦楓的名字,他會相信江亦楓和這件事無關麽?


    舒氏最近並不太平,舒離無力分神關心江氏的事,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一些關於江亦楓的消息。


    江亦楓的‘雲中城’發展並不順利,江亦秋的‘輕假日’卻蒸蒸日上,江氏此時隻怕已經重新分了派係。


    兄弟兩人的關係本已緊張,如果被江亦秋知道江亦楓可能和六年前的綁架案有關,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都免不了又是一場手足相殘。


    舒離後腦如同被一柄重錘不斷地敲擊一般,疼得她整個頭都幾乎炸裂,她心中亂成一團麻。


    “其實可疑的事也不僅僅是這份口供。”


    江亦秋又緩緩開口,舒離聽得心裏又是一緊。


    “你還記得麽,當年約定一起去南川的,還有亦楓。”


    他說著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舒離,目光反而有些飄遠。


    他忽然又道:“其實我剛迴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喝酒,他跟我說,對不起。”


    他頓了頓,語聲似乎帶著一絲苦澀:“我當然不知道他說得是什麽,也沒放在心上,隻以為他喝多了。”


    “可是後來,莘姨……她跟我說了一番話,我到現在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指的是什麽。


    她說,你弟弟年少不經事,做事沒有分寸,這些年委屈你了。”


    舒離眼角狂跳,胸口像是被一隻利爪攥緊了一般。


    難道江亦秋已經在懷疑他了麽……


    江亦秋沒注意到舒離臉色變了,目光依舊有些飄渺,他忽然又低聲苦笑了一聲:“如果六年前的事真的有疑點,以江氏的勢力,又怎麽可能會不徹查清楚?”


    “又或者,老爺子他們,根本就不想追究下去,因為那個人……”


    他忽然雙手抱頭,手指深陷在滿頭的短發之中,他的唿吸有些沉重:“舒離,我真的不想去懷疑他……”


    “我寧願懷疑任何人,也不想要懷疑他。”


    “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相信什麽,相信誰。”


    他的嗓音帶著令人心痛的低啞,語氣中充滿了掙紮和矛盾,這樣的江亦秋,舒離從未見過。


    她認識的江亦秋,是爽朗而溫和的,是沒有陰影,沒有包袱,隻有一腔熱情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個可以溫暖一切的發光體,他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痛苦和傷害。


    所以哪怕是經曆了幾近癱瘓,又失憶的打擊之下,他依舊陽光而開朗,幹淨而純粹。


    可是她沒有想到,竟也會看到他如此痛苦,如此掙紮。


    他的手還深深地紮入在發根裏,頭皮都被他扯地有些發紅,舒離看得心裏一陣酸楚,她忍不住伸出了手,牽過了他的手。


    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畢竟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做到完全坦誠。


    半晌她隻是輕聲道:“不要多想,一切終究會有答案。”


    “而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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