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他卻沒開燈,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她還沒迴來。


    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楓哥,舒小姐在醉不歸出了點狀況……”


    江亦楓眉心一皺:“你說什麽?”


    聽著電話另一頭的匯報,江亦楓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我馬上到。”


    江亦楓走進房間的時候,房間裏的幾個人連忙站了起來:“楓哥好。”


    江亦楓問:“她人呢?”


    其中一人指了指閉路電視。


    江亦楓看了一眼,眼眸一沉,半晌才開口,嗓音有些低啞:“你們都出去吧。”


    ***


    “舒離,他就是這麽對你的?”


    舒離嘴唇微微一顫,想要解釋些什麽,卻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她與江亦楓之間,本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把江亦秋給牽扯進來。


    這樣對他太不公平,況且江亦楓的威脅還深深地刻在她的腦中。


    她不能連累他了。


    舒離沉默半晌,才微微垂了垂眼眸道:“沒事,他,我,我們挺好的。”


    說著她像是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一樣,又抬起了頭,擠出一絲笑容:“讓你笑話了,我們沒事,真的。”


    江亦秋看著舒離,眉心微微一緊,眼眸中是難以言喻的痛心,他伸出一隻手,想要摸一摸舒離的臉,舒離卻臉微微一側,躲了開。


    江亦秋的手撲了個空,嗓喉就微微一哽,過了半晌,手才從半空中垂了下來,輕輕地按在了舒離的肩上。


    沉默片刻,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低啞。


    “如果他真的愛你,敬你,我會祝福你們。”


    他微微一頓,再次開口時,聲音低啞地更加厲害了,聽在舒離的耳中,胸口都壓抑地發疼。


    “但是如果,他就是這麽對你的,舒離我……”


    “我不會允許。”


    “舒離,我會把你從他身邊搶迴來。”


    舒離胸口一震,猛然抬頭,一雙眼睛就對上了他深沉的目光。


    他清湛如星的雙眸中寫滿了溫柔,但是眼底中卻隱隱地壓著一絲憤怒。


    “舒離,也許我沒有資格說這句話,我知道離開的太久,我也知道你這些年受過很多委屈,我甚至還忘記了你……”


    “但是我既然迴來了,沒有人可以再讓你受到委屈,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哪怕是他也不行。”


    他字字敲在她的心頭,舒離眼眶一熱,胸口酸楚的情緒不斷地膨脹,那酸澀的感覺,從心尖一直酸到眉心,眼淚就不禁再次滾滾而落。


    他的指尖輕輕地撫摸在她的眼角,他的唇靠近,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那輕柔地觸感貼在她腦額上,渾身如同觸電了一般,整個身體都為之顫抖。


    靈魂中好似有什麽東西炸開一般,舒離仿佛突然醒悟了,向後一步,把他推開。


    “我,我不行……”她的語聲還帶著破碎的啜泣的聲音,舒離勉強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才嚐試著再次開口。


    “我,江亦秋,我們已經結束了……”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空空的無名指:“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不能對我這麽好。”


    “我不配你對我這麽好……”


    思緒飛湧,她的邏輯有些破碎,臉上殘留著條條淚痕。


    她好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再度激動了起來,嘴唇微微顫抖,她咬著牙道:“江亦秋你還不明白麽,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他的人了!


    我不能再跟你好了,我背叛了你,你知道麽?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不配你對我好,我……”


    她臉上淚水縱橫,語聲破碎,鼻尖因啜泣而變得通紅。


    江亦秋眼眸一深,隻覺得胸口的空氣有些稀薄,心中鈍痛著,他有些難以唿吸。


    他緩緩開口,眼眸中是淡淡寂寥,語聲卻是輕柔而堅定的:“grace,舒離,我不在乎。”


    舒離整個人微微一僵,連啜泣聲都似已停止。


    江亦秋走進了一步,他聲音更輕,卻也更堅定:“我不在乎。”


    “過去的許多事我不記得了,所以現在的一切都對我更加重要。”


    “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我重新愛上了你。”


    “我愛你,舒離,所以我想你幸福。”


    “如果他可以給你幸福,那麽我會祝福你們。”


    “但是如果他不能,那麽我會把你搶迴來。”


    舒離的眼眸驚亂,江亦秋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的大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杵在原地。


    一切如夢一般,他英俊的麵孔不斷地在視野中拉近,他的語聲輕柔,像是春天裏吹落了一片蒲公英的風,胸口像是無數軟綿的白色絨毛,很柔軟又有些癢。


    像是迴到了十八歲,他單膝跪下,唇落在她的手背上,他的聲音也是這麽輕柔卻堅定。


    他說:“舒離,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我愛你,我想給你一世幸福。”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湧出,舒離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才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手腕卻被他捉住了,他俯身,在她的唇邊落下一吻。


    “嘩啦——”


    閉路電視的屏幕被砸出一個裂痕,破碎的畫麵中,還看得到兩人相擁而吻。


    江亦楓的臉色白地幾乎透明,俯下身,一拳揮了出去,拳頭砸在已經碎裂的玻璃屏幕上,指關節上被割出了細小的血痕。


    他卻像是不知道疼一般,連砸幾下,直到整個屏幕完全碎裂,再也看不清兩人的身影。


    他這才站起了身,從後麵的酒架上拿了一瓶酒,用手擰了開。


    沒有杯子,他也沒有去找杯子,直接對著嘴灌了幾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他的咽喉,在腹中燃起一團火焰,濃烈的酒精味嗆得他連連咳嗽。


    他一邊咳,一邊喝,一瓶的伏特加被他幾口喝了一半。


    他咳嗽地更厲害了,嘴角又有鮮血湧出,眼前有些模糊。


    他倒了下去,酒瓶在他的身旁摔成了碎片。


    門外幾人聞聲趕了過來:“楓哥你沒事吧?”


    “艸,快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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