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毫無工作經驗的舒離,也在入職的一個星期後察覺出了不對勁。


    在短短一個星期時間,舒離就聽到了至少五個中高層人事變動,除了被派放到東南亞的李經理之外,在其他部門裏,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若說李經理是因為得罪了她被江亦楓整治,那麽其他幾人也被分派到海外部門,或者調到子公司裏,舒離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猜得到這一切並不是巧合。


    舒離入職不久,在江氏與同事的接觸僅僅在工作內容上,再加上身份的特殊,自然沒有人跟她八卦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卻能感覺出來這樣的頻繁的人事變動,讓江氏從上到下都人心惶惶。


    若說不尋常,也不僅僅是人事變動。


    作為江亦楓的直屬秘書,舒離主要工作都是整理一些江亦楓需要處理的文件,這幾日來,接到了許多與江氏合作的公司的電話,大致內容無外乎是要重新洽談合作條約。


    連與江氏合作了近十年之久的美亞航空也表示今年年底合同到期之後,很有可能不會繼續與江氏續簽合作條約。


    江亦楓對此卻似乎非常的平靜,但是舒離卻感受得到這平靜之下,他波瀾壯闊的怒火。


    他對工作的要求更加的嚴格,這幾日來除了她之外,手下的人基本上都被他罵了個遍。


    他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或許是太過疲憊,他甚至都沒有力氣來說些輕浮的言語戲弄她,連那樁事的頻率都減少了,大部分的時候,他深夜才迴家,摟著她就疲憊的睡了。


    有那麽幾日,他甚至都連夜加班,隻是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打個盹,清早的時候迴家洗個澡,換件衣服,就又迴了辦公室。


    先前舒離一直是對他工作的能力和態度抱有質疑的,但是作為他的直屬秘書,舒離這才意識到他每日需要過目多少文件,會麵多少客戶,主持多少會議……


    就算不情願,她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在極度勞頓中,他的思維依舊敏銳,工作效率高的驚人。


    甚至比起江亦秋也不遜色……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閃過,舒離就連忙搖了搖頭,把它從腦中甩了出去。


    但是不論怎麽說,江亦楓能力並非等閑,這就令此時江氏的困境,變得更加難以解釋。


    不過或許是他這幾日的努力並沒有白費,這天早上她剛到公司就聽段鳴軒說,美亞航空的死對頭西北航空有意與江氏旗下的酒店合作,似乎分利上比之前與美亞的合作更為豐厚。


    雖然江氏的生死存亡舒離並不在乎,但是聽到這個好消息,居然也覺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因為晚上在醉不歸與西北航空的副總簽定最終的合同,段鳴軒從秘書部挑了幾個人,在加上幾個公關部的相貌拔尖,手腕老練的姑娘們一同與西北洽談。


    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江亦楓也親自出麵,作為江亦楓的秘書,舒離卻並未隨行。


    趙冉略有深意的看了江亦楓一眼。


    趙冉作為公關部的總監,酒量手腕都是一流。強將手下無弱兵,帶來的幾個姑娘也是漂亮大方,十幾輪下來,西北副總被灌的七暈八素,吹捧的也有些飄飄然,段鳴軒見此趕忙拉著他簽了合約。


    時間也不早了,之後幾人又喝了幾輪,西北副總舌頭都有些喝大了,幾個姑娘們也東倒西歪,段鳴軒便叫車把西北副總先送了迴去,自己駕車把姑娘們送了迴家


    原本喧鬧的包廂裏,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女生當中,趙冉喝得最多,隻是她酒量好,而且喝多了不上臉,看起來還算精神,其實她自己最清楚,她此時比起那些被段鳴軒送迴去的姑娘們,也好不了太多。


    但剛剛段鳴軒問用不用幫她叫車的時候她卻拒絕了。


    因為她在等他。


    江亦楓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一手握著酒杯,另一隻手拿著的是西北副總剛剛簽好的合同。


    其實今晚他喝的也不少,再加上連續幾日沒有休息好,此時酒意襲來,合同上的字已經是模糊一片,江亦楓看了半天,終於放棄,一抬頭卻見趙冉捧著一杯酒,不知何時坐到了他旁邊。


    “你還沒走?”


    趙冉把酒杯舉到他麵前:“你這個做老板的都還沒走,我哪敢先離席啊?來我們走一個,祝與西北合作鴻利滾滾。”


    江亦楓微微一笑,與她碰杯。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趙冉的一雙眼眸分外朦朧:“想起來我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這……”


    江亦楓一怔,繼而淡淡的笑說:“是啊,許多年了。”


    趙冉第一次遇見江亦楓的時候,江亦楓還不是江氏的總裁,那時候的趙冉剛剛轉場子來到醉不歸。


    那天晚上,一同來醉不歸玩的有七八個人,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和其他二十幾個姑娘都被叫了過去。


    而在這二十幾個女孩子中,江亦楓隻掃了一眼,就點了她。


    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他似乎對她非常滿意,那一整晚,無論是喝酒唱歌,玩遊戲,他都把她摟在身旁。


    可後來她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那天晚上酒席散了之後,他帶她迴房,給她留下了一筆極為可觀的小費,卻再也沒有碰過她一下。


    他的雙眸還是很溫柔,但是卻多了一分清冷疏離。


    久經風月場的她一眼就明白,這個男人對她根本就沒有欲望。


    後來的幾年,她在各種場子裏頻繁的看到江亦楓,久而久之,竟成了老朋友,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她被醉酒的客人虐打,他出手替她擺平了事端,然後對她說,他可以給她一個工作。


    趙冉就是這樣進了江氏,接下來的幾年,靠著她玲瓏的手腕,出眾的外表,和在風月場中練就的敏銳的觀察力,業績屢創新高,最終成了公關部的主管。


    她本以為進了江氏也許會離他更近一些,但是她沒想到,兩人的交際幾乎隻停留在工作上,甚至還不如之前一起喝酒時,聊天來的隨意放鬆。


    她更沒想到,拋開那些虛假的風月,他的內心裏深藏了一個人。


    趙冉垂頭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擠出了一個若無其事地笑容:“舒小姐呢,今天怎麽沒有跟你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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