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注意到,提到麗的時候,老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p>


    隻聽老人說道:“利茲馬特在旭死之後現身,本以為能以摧枯拉朽之勢,對人族趕盡殺絕,將水係魔法師們殺戮吞噬殆盡,就像它曾經對泰坦和龍族所做的那樣。</p>


    但它沒想到,麗展現出了遠遠超出它預期的戰鬥力。雖然麗的那份戰力,沒辦法將敗勢轉為勝勢,但她確實將本應發生的‘潰逃’,變成了一場‘撤退’。</p>


    麗帶著幸存下來的水係魔法師們,硬是從必死之局中,拚出了一條生路。</p>


    那時候的火焰世界已經沒辦法繼續呆了,麗能做的隻有為人族保留一支火種,她在大逃亡的最後,開啟了一扇傳送門,將族人們從火焰世界,帶到了這裏來。”</p>


    安德魯心說老人口中的“傳送門”,應該就是自己此次來到這水神世界,穿過的那扇傳送門了。</p>


    老人沒有細說那場大逃亡到底有多慘烈,但安德魯感覺自己似乎能看到那畫麵。</p>


    傳送門位於王庭北方的雪山深處,而在同一片雪山山脈的地下深處,可是沉睡著那應該是水神麗和火神旭的女兒的冰霜女巫。</p>


    女巫胸口的那道恐怖的龍爪印,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應該就是利茲馬特留下的爪印!</p>


    “所以您本人也跟著逃亡撤退的大部分,一起通過傳送門,來到這水神世界了?”安德魯問。</p>


    老人卻是搖頭:“不,我沒有跟著一起過來。或者說,麗沒有帶上我。”</p>


    老人頓了頓,解釋道,“第一次輪迴重生之後的我,並不是從嬰兒時期開始長大的,而是類似於‘附身’在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我的肉身換了,但靈魂氣息沒有變,所以麗立刻就認出了我。老實說,我從未見過麗那麽憤怒的一麵。她大聲質問我,旭是不是真的是我殺的。我能說什麽?我隻能說是的。她當時,真的有殺了我的心思吧,但最終她沒有動手殺我,但也沒有帶上我。</p>


    直到今天,我都還記得她最後看我的那個眼神。那眼神裏有憤怒、有痛恨,但這些都不是最讓我心痛的。她眼裏最後剩下的,是冷漠,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我。那種冷漠,逼瘋了我。</p>


    那一刻我真的後悔了。比殺死旭的時候,更加後悔一萬倍。陷入瘋狂的我,直接跑去找到了利茲馬特,結果當然,還是打不過,我又一次被它殺死了。那是我第二次死亡。</p>


    我一點不奇怪我又一次被殺掉了。我跑去找利茲馬特的行為本身,就是在送死。太痛苦了,那種傷害了最親近的人,事後反應過來的愧疚感,真的太痛苦、太難熬了。</p>


    我又死了。但,有一點很奇怪,就是:這一次我被殺,是被利茲馬特的本尊殺死的,但我被殺死的速度,反而比我第一次被利茲馬特用‘貪欲之種’隔空殺死,要慢。”</p>


    安德魯一怔,心說這是為什麽?</p>


    要知道實力達到那種魔導之境之上的程度,殺一個魔導之境之下的人,就是一個念頭的事。</p>


    老人能說第二次死得更慢,那一定是慢了很多,慢得非常明顯。</p>


    就聽到老人說道:“我左思右想,反複迴憶兩次死於利茲馬特之手的感覺,仔細迴憶每一個細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它受傷了。它利用我,暗算殺死了旭,之後真身露麵,對人族趕盡殺絕的過程中,反而因為麗的頑強抵抗,受傷了!三年前它屠滅泰坦和龍族,毫發無傷。利用我殺死旭,也是兵不血刃。但它對上麗的過程中,絕對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這才會導致它以本尊之力殺我,反而沒有之前它隔空殺我的時候幹淨利落。”</p>


    說到這,老人看著安德魯的眼睛,微笑問道,“看你的表情,你不相信?”</p>


    安德魯老實說道:“是有懷疑。”</p>


    老人說麗比旭更強這一點,安德魯還能勉強接受。水神印記之中,雖然找不到任何一式能和心火輪迴媲美的水魔法,但那扇聯通火焰世界和水神世界的傳送門,如果正是水神麗的手筆的話,那麽麗的實力,或許真的在旭之上。</p>


    隻是在安德魯看來,水神麗再怎麽厲害,也達不到重創利茲馬特的地步吧。</p>


    真能重創的話,還有必要逃亡到這水神世界來?</p>


    老人對安德魯的懷疑並不在意,隻是澹澹說道:“所以我說你根本不了解麗的傳承的本質。不過這也不能怪你,我也是來到這水神世界之後,才越來越意識到,麗當時在大逃亡的過程中,將自身實力提升到了什麽樣的境界……</p>


    嗯,我還是按照順序來說吧,先說迴到我刺殺利茲馬特失敗,第二次死於那頭魔龍爪下。</p>


    那次死後,我的意識在旭的魔法力量的包裹之下,又一次飄蕩多年之後,附身重生。那次重生,距離上一次,又過去很多年了。戰爭已經結束,但整個火焰世界都已經陷入絕望的恐怖。唯一的好消息是利茲馬特在當年那場和人族的戰爭結束之後,便隱退了。它麾下的墮落者們組建的魔法公會,成了世界明麵上的主宰者。</p>


    而我,這一次重生,我還是一名戰職者,一名獵荒者。這一次我倒是沒有自暴自棄,嚴格來說,我的贖罪,就是從那個時候真正開始的。我努力地修行,修行到了九階,然後……我用盡一切辦法,衝破了那道枷鎖。”</p>


    安德魯睜大眼睛,吃驚道:“等等,您什麽意思?您別告訴我火焰世界曆史上,那唯一一個依靠自身力量突破了地火詛咒的‘戰鬥之鬼’,是您?!”</p>


    獵荒者飽受地火詛咒的折磨,是被封印的戰職者。</p>


    尹凡是在安德魯的幫助下才破除詛咒,恢複了深藍守衛的身份。</p>


    單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衝破詛咒達到九階之上。</p>


    除了曆史上的那個戰鬥之鬼。</p>


    那戰鬥之鬼,居然是眼前的老人輪迴重生中的一世麽?</p>


    安德魯下意識地覺得這也太扯了。</p>


    但仔細一想,又很合理。</p>


    老人曾經是遠古時代最強大的深藍守衛,否則也不會有資格成為水神麗的職業搭檔。如果說,有誰最有可能憑借一己之力衝破枷鎖,那他的確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人!</p>


    曆史上那戰鬥之鬼不止獵殺荒獸,更獵殺魔法公會的地火職業者,現在看來,是眼前的老人輪迴重生之後,在向魔法公會、向魔法公會背後的利茲馬特進行的血腥複仇吧!</p>


    隻見老人點點頭,說道:“沒錯,那個世人口中的戰鬥之鬼,就是我。我那時也沒有什麽明確的想法,就是想要做點什麽,好讓自己內心的愧疚感消弱一點。</p>


    我想過想辦法去找麗,但我實在沒臉見她,更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所以我當時隻是想著,盡力做些贖罪的事情,消除了內心的愧疚感,就能擺脫那無盡的輪迴和愧疚之苦了。”</p>


    安德魯說:“傳聞那戰鬥之鬼被魔法公會的高手群起圍攻,某一天忽然銷聲匿跡了……”</p>


    老人笑道:“什麽銷聲匿跡,無非就是在一個無人的山區,被圍攻而死罷了。那是我的第三次死亡。那一次我連利茲馬特的影子都沒見到,就死在它麾下的爪牙的手下了。</p>


    那次死後,又過了許多年,我第三次重生了。那是我在火焰世界的最後一次重生,那次重生又死去之後,我的第四次重生,就來到這水神世界,靈魂附著在一頭鯨魚身上了。”</p>


    安德魯試探著問:“您第三次重生——在火焰世界的最後那一次重生——該不會,也是什麽曆史上的有名的人物吧?”</p>


    安德魯本以為老人所講述的故事,主要會以遠古時代的那場大戰為主。</p>


    結果卻是一世世的輪迴重生,時間跨越極大。</p>


    老人說:“有名不有名,我是不知道的,畢竟那次重生又死去之後,我就離開火焰世界了。</p>


    那次重生之後,很倒黴的,我失去了修行的天賦,附身在了一個標準的廢柴身上。我努力過,嚐試過一切辦法,看能不能變強,但都失敗了。原來並不是每個廢柴都能走上逆襲之路的。相反那一世的我,體弱多病,生活在幹旱的沙漠之中,每天都在咳嗽著。</p>


    不過最終我還是盡我所能,做了些事。沒辦法,旭那家夥的‘心火輪迴’其實是很霸道的魔法,一旦陷入輪迴,每天受到那愧疚感的催促,想不努力做事都不行。</p>


    我在沙漠之中,建立了一個組織,收容那些和我一樣被火焰灼傷了肺部的病患,盡可能為他們減少痛苦,延長壽命,並在剩餘的有限的生命裏,幫助他們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p>


    </p>


    安德魯:“……”</p>


    沙漠。</p>


    組織。</p>


    被火焰灼傷肺部。</p>


    安德魯這下真的感覺有點太魔幻了。</p>


    果然就聽到老人緩緩說道:“活人公墓,你聽說過這個組織麽?遠古時代的海洋湖畔,正是我們人族的聚集地。我第三次重生的時候,整個海洋之湖卻都已經消失,變成一片荒蕪沙漠了,好像是叫內海沙漠吧。</p>


    唉,也不知道內海沙漠如今,是否還有活人公墓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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