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突然問起秦劍銘這幾個彩鋼棚的用途,倒不是楚城幕看出了有什麽不對,而是投影熒幕上那些推著小推車的人影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熟悉。


    在楚城幕的記憶中,前世爺爺所在的生產隊,集資湊了1個專門用來粉碎飼料的機器。


    當時家家戶戶都把家裏的玉米和秸稈送到這個機器裏打碎,打出來的玉米麵和秸稈碎末就是用來養豬喂牛的上好飼料。那個時候公路已經修到了村村通,生產隊的那些農戶就是這麽推著小推車把飼料運迴去的。


    之前聽秦劍銘說起周翔沒有離開王天麟的3層小樓,再加上突然看到這麽個場景,楚城幕實在是忍不住把事情往壞的方向猜測。而且剛才他突然意識到1個自己之前忽略了的問題,那就是之前自己的所有猜測,都僅僅是建立在自己對周翔以及王天麟的了解上的。


    周翔也就罷了,老楚好歹和他是老同學,平時來往雖然不多,但仔細算起來也不能算少,尤其是前世老楚退休以後,幾人更是時不時的湊1起鬥鬥地主,打打麻將。楚城幕按照自己對他的了解來判斷他的每1步舉動,倒也沒有出太大的差錯。


    可問題是有關王天麟的信息,楚城幕對此人的了解大多是來自網上以及道聽途說。若非他骨子裏是個喜歡看熱鬧的樂子人,再加上文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警察係統唯11個被執行死刑的廳級官員,造成的影響實在是不小,否則連王天麟的那些基本信息,楚城幕都談不上了解。


    換句話說,楚城幕能預料到周翔的舉動,卻無從猜測王天麟在麵臨這種壓力下的應對方式。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這明明是1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小事,再加上有足夠的證據表麵周翔是以和平狀態進入王天麟的3層小樓的,王天麟實在是沒有必要把事情做絕。


    可站在王天麟的立場,尤其是他現在失去了黃國濤的隱形支持,再加上他的今普正處在高速擴張期,1旦被警察係統以綁架案來立案,若是再翻找出他之前的那些黑料,那對於他的事業乃至是個人,所造成的打擊或許會是致命的。


    而且以他對人命蔑視的態度來看,與其放任周翔離去,讓其造成自己綁架既定的事實,倒不如1勞永逸,死無對證。至於說什麽和平狀態進入了自己的別墅,人嘴兩張皮,怎麽說都可以。或許在翁虹把事情鬧大的那1瞬間,周翔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到現在,楚城幕甚至隱約開始懷疑,翁虹的所作所為,本就是周翔本人的意思。或許她不清楚周翔要去幹嘛,但肯定提前得到了周翔的授意。否則周翔這才失聯幾個小時,為何當天下午周瑩星和翁虹就會如此的篤定,周翔就是失蹤被綁架了?


    所有的思緒在腦海中如同電光火石1般轉了1圈,還沒有得到秦劍銘的答案,楚城幕就又再次把頭轉向了身後已經站起身,正癡癡看著投影屏幕的周瑩星。


    這丫頭這會臉上血色全無,就連那雙幹裂了的嘴唇也1片灰白,全身更是如同篩糠1般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如此強烈的反應,若非她此時1手抓住了楚城幕椅子的靠背,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軟倒在地了。


    聽聞楚城幕的問話,秦劍銘示意1旁的偵查員把會議室的燈打開,打算翻看1下手裏的資料。他1個大院出生的軍人子弟,雖然之前混得不如意了點兒,但光憑猜測,他還真是不知道那幾個彩鋼棚是用來幹嘛的。


    “那是飼料廠!我家的養殖場裏也有這種東西。”還不等秦劍銘翻找到資料,站到了楚城幕背後的周瑩星因為開燈的緣故,已然看不清投影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低頭看了1眼楚城幕,輕聲迴答道。


    楚城幕聞言,抬頭看了1眼周瑩星,緩緩的點了點頭。此刻的他和身後的小丫頭,心裏都隱約有了1個最不好的猜測,可誰也沒有說破的意思。


    隻是看這小丫頭1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楚城幕有心不讓她繼續待在會議室裏旁聽,可環顧了1圈,都沒看見什麽合適的人選能夠陪她出去。


    楚城幕掏出手機,準備給苟東賜發條短信,讓他進來幫個忙,可還不等他翻找到苟東賜的電話號碼,1直坐在1旁靜靜看著他的羅時突然站起身,伸手扶住了周瑩星,溫和的說道:


    “出去透透氣吧!公安機關辦案的時候,家屬理應迴避的。目前能了解到的東西,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再在這裏待著也沒什麽意義,反而影響了他們辦案。”


    周瑩星聞言,有些無助的低頭看了楚城幕1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任由這個陌生的女人扶著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待到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關上,楚城幕才迴過頭,看了看秦劍銘,又看了看坐在另1側的張萬家,從兜裏掏出了1盒香煙,朝兩人各自散了根煙,衝秦劍銘說道:


    “這裏沒外人了,說說看吧!現在是什麽個情況?我到現在依然對張隊為何會在這裏保持疑惑,退1萬步講,就算是周翔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也輪不到特警出麵才對。”


    聽聞楚城幕的問題,剛剛把煙點上的張萬家也露出了幾絲疑惑的神色。


    特警的定義趨向於反恐維穩上,現在不管怎麽看,這都隻是1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若非提前知道這個案件的當事人和楚城幕有所牽扯,自己就算得到了秦劍銘的求助也不會答應,更別說親自過來走1趟。


    秦劍銘低頭把香煙點上,抬頭環顧了1圈,朝左右揮了揮手,1幹還抱著筆記本的偵查員對視了1眼,紛紛站起身,從會議室的大門魚貫而出。


    待到會議室裏隻餘下了楚城幕,張萬家,秦劍銘3人,秦劍銘才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眼角,說道:


    “目前我們北曠分局已經和王天麟聯係過了,可王天麟對於周翔的失蹤矢口否認,並表示周翔去拜訪他,兩人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談,在事情談完以後,當天夜裏周翔就從養殖場的後門離開了。”


    “後門?後門有監控麽?”楚城幕聞言打斷道。


    秦劍銘聞言搖了搖頭,站起身,幾步走到會議室門口,再次把燈光按滅,走到投影屏幕邊上,拿起1根金屬棍,指著投影屏幕的最上方,說道:


    “這張照片是我們的偵查員站在王天麟別墅對麵的山上拍攝的,從這裏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整座養殖場的最後方,有1個金屬大門,在這個金屬大門外,就是王天麟自費修建的1條公路。”


    “他平時有生豬出籠,或是有飼料進場,都是通過這條公路運送。在這條公路上,我們的交通部門並沒有安裝攝像頭,所以對於周翔是否通過這個大門離開,無從得知。”


    楚城幕聞言,忍不住皺了皺,問道:


    “那這條公路有沒有別的岔路口?或者說,他修這麽1條公路,總得通往主幹道吧?這條公路上沒有監控,那主幹道上總該有才是,周翔有沒有離開養殖場,難道不能夠通過主幹道的監控來判斷?而且這麽大個養殖場,養殖場內不可能不安裝監控才對。”


    秦劍銘聞言,放下了手中的金屬棍,苦笑道:


    “這條公路倒是沒有別的岔路口,我們也沒有在主幹道上看到周翔的身影。但是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王周翔離開了,我們也無法僅憑因為沒有在主幹道上看到周翔而定他的罪。0口供定罪對證據鏈的要求尤為紮實。”


    言罷,秦劍銘又衝楚城幕攤了攤手,道:


    “至於說養殖場裏的監控,有倒是有,而且還不少,但是我們沒有辦法拿到。”


    “沒法拿到?刑偵破案取證,手續不都在你手裏麽?”楚城幕疑惑道。


    “可問題是,這幾天整個養殖場的監控都在維護升級,壓根就沒有工作,沒有監控錄像,我們自然是拿不到了。”秦劍銘苦笑著解釋道。


    “故意的?”楚城幕問道。


    秦劍銘聞言搖了搖頭,道:


    “應該不是,養殖場的監控早在周翔去之前就已經在維護了,如果說是王天麟早有準備,那隻能說明他1開始就動了殺心,那這就和他之後和周翔協商的舉動產生了矛盾。”


    猛的聽到秦劍銘用了“殺心”兩個字,楚城幕不由抬頭看了他1眼,看來不僅僅是自己,哪怕是在秦劍銘的判斷中,周翔也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殺心,殺心?看來老秦你也覺得周翔兇多吉少了,那為什麽不搜查養殖場?”楚城幕聞,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會議桌的桌麵,沉吟了片刻,問道。


    “手續被卡住了,搜查令檢察院沒有簽字。”秦劍銘迴答道。


    “卡住了?原因呢?”聽聞這個消息,楚城幕不由和會議桌對麵坐著的張萬家對視了1眼,這種時候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卡住秦劍銘的搜查令手續?


    秦劍銘聞言,再次打開了會議室的大燈,疲憊的揉了揉眼角,在楚城幕身旁坐下下來,說道:


    “明麵上的原因自然是之前我們沒有立案就開始了調查,程序上有問題,檢察院不是不簽字,而是讓我們把程序重新理順了再簽字。”


    楚城幕聞言,有些疑惑的看了秦劍銘1眼,他記得很清楚,當天晚上他抵達這邊的時候,市局那邊就已經要求立案了。而且檢察院此時計較程序上的問題,完全是和市局頂著幹,難道這個負責簽名的檢察長不想混了?


    “私底下的原因呢?”疑惑在心裏1閃而過,楚城幕再次問道。


    秦劍銘聞言,抬頭看了看楚城幕,又側頭看了看張萬家,有些慘然的笑道:


    “私底下的原因?私底下的原因就是,市局那邊今早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限期破案,如果不能在1周以內破案,這個案件就會轉交到市局刑偵總隊1支隊。”


    言罷,秦劍銘突然狠狠的錘了1下桌子,睜著1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楚城幕和張萬家,說道:


    “轉交給1支隊?1支隊是誰的人,就不用我說了吧?當初王天麟的弟弟那個案件,不就是他們和稀泥給和沒的麽?隨便找了兩個小弟頂罪,最後還搞了個取保候審。案件交給他們,還有可能破?所以檢察院那邊打的什麽主意,不用我多說了吧?”


    楚城幕聞言,再次意識到自己前世的記憶在這些旁枝末節的地方已經變得不再那麽可靠。


    在楚城幕的記憶中,王天麟是明年才會通過黃戴翔和文祥勾搭到1起,也是走了文祥的路子,合城那個豬販的命案才被壓了下去。可在秦劍銘口中,這件事情分明已經發生過了,那豈不是意味著,王天麟其實已經和文祥勾搭到1起了?


    “你說的這個案子是什麽時候的事兒?”迴過神,楚城幕看了1眼突然激動起來的秦劍銘,輕聲問道。


    “就是在最近。”聽聞楚城幕突然問起了另1件不相幹的案子,秦劍銘明顯愣了1下,迴答道。


    “那這個案件是什麽時候被捅出來的?”楚城幕再次問道。


    “7月初吧?這個案子最早是在我們分局的,當時我不是正閑的麽?就想接這個案子,可黃戴翔反手就把案子轉手到了1支隊,所以我才1直關注著。”秦劍銘聞言,迴憶了片刻,說道。


    7月初?楚城幕聞言在心裏梳理了1下時間線,不由暗自苦笑了下,看來這事兒或多或少又是被自己給扇亂了。


    “那你現在把張隊找過來是幾個意思?”相比起秦劍銘的激動,雖然心裏隱約覺得周翔已經兇多吉少了,可楚城幕卻並沒有太多的感觸,而是心平氣和的問道。


    秦劍銘聞言,撐著會議桌站了起來,看了看不遠處的張萬家,又看了看身側的楚城幕,突然笑了笑,道:


    “我有些受夠了這種被人掣肘的日子,如果1直這麽下去,這個分局局長還不如我之前望天河的派出所所長做得有滋味。”


    “打鐵還需自身硬,老是被楚老板你關照著,我自己永遠都站不起來。既然都在扯我的後腿,又給我限期,都不想我破案是吧?那我還偏要破給他們看看。我還不信沒了張屠夫,我秦劍銘就非得吃這活毛豬!”


    楚城幕聞言,側頭看了1眼神情激動的秦劍銘,說道:“現在連搜查令都下不來,你準備怎麽破?”


    秦劍銘聞言,卻笑著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迴答道:“搜查令不給?那我反恐突擊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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