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羅溪魚一起走進廚房,楚城幕看了看島台上的食材,正待從門口拿過一條圍裙,卻見羅溪魚已經把圍裙拿了過來,一如往日那般,輕輕的墊了墊腳,然後幫他把圍裙從身後係上。


    從島台上拿了一塊三文魚的中背肉看了看,楚城幕側身看了一眼羅溪魚,問道:“姐,今天吃壽司?”


    羅溪魚聞言點了點頭,道:“這是我托朋友送來的挪威三文魚,為了不讓這魚肉散掉,一路上可廢了我不少功夫。我剛才隻是把這些魚肉都分割了,你來改一下刀吧!我負責捏壽司。”


    楚城幕聞言,在羅溪魚那堪稱繁複的廚房用刀裏挑了一把類似直背唐刀的刺身刀出來,用手指試了試刀刃的鋒利程度,再取了一遝廚房用紙擦了擦刀身,拿起那段黃色的中背肉,小心的切了起來。而羅溪魚則在一旁清洗了一下雙手,接過楚城幕遞過來的魚生,再次打濕了一下雙手,捏起了壽司。


    “姐,魚尾肉要不然火烤一下吧?”把整條三文魚最精華的中背肉收拾好,楚城幕再次拿起一塊魚肉看了看,發現是靠近尾部的魚尾肉,於是衝羅溪魚問道。


    “可以啊,家裏有氣槍,不過你得先在上麵劃一下紋路才行。”羅溪魚聞言側頭看了看楚城幕,點頭應道,隨即又把捏好的壽司放進餐盤裏擺盤,餐盤裏墊著幾片蘇子葉,被放好的壽司周邊又點綴了些許細蘿卜絲和番芫荽以及薄荷葉,看起來倒也挺像那麽迴事兒。


    “姐,你是怎麽知道我去京都看了羅爺爺的?”楚城幕拿起廚房用紙擦了擦刺身刀上的油脂,小心的在淡黃色的魚尾肉上切割出一排並列的條紋,然後把這塊比起中背肉更厚也更寬的魚肉遞給了一旁的羅溪魚,問道。


    擺好盤的羅溪魚接過魚肉看了看楚城幕切割出來的紋路,把魚肉翻了個麵,在手上沾了些許水,緊貼著魚肉捏了個飯團,拿起一旁的碰火槍打著了火,對準淡黃色的魚肉烤了一會兒,直到魚肉散發出了些許焦香,才關上了火,迴答道:


    “之前自從知道羅豐在調查你後,爺爺就找上了我,和我做了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讓我把你心甘情願的帶去京都見他,作為交換條件,他就不逼我去聯姻,並且必要的時候還會支持我和你在一起。為了方便我行事,他還從京都送了不少人手過來,這就是我之前為何會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的原因。”


    楚城幕聞言,正在改刀的手微微頓了頓,一直以來的疑惑才算是有了答案。


    之前他一直以為是羅溪魚調用了羅培東的人手,可羅培東對於自己,卻分明不如羅溪魚了解。如果羅溪魚用的是羅培東的人手,那這些人不可能隻告訴羅溪魚卻不告訴羅培東。不過通過那次羅培東問自己服不服來看,羅培東應該也是知曉這些人手的才對。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楚城幕再次把切好的魚肉遞給了羅溪魚,問道:“聯姻?羅伯伯那脾氣會容忍羅爺爺安排你聯姻?”


    羅溪魚接過魚尾肉,又如法炮製了一遍,歎了口氣,迴答道:


    “爸爸的脾氣是大,可再大那也是我爺爺的親兒子,所以爸爸再怎麽忤逆爺爺,爺爺也就是氣氣,不會當真。可羅家是一個大家,有爺爺在的時候,自然能壓住所有人,我上麵的那些哥哥姐姐幾乎都是聯姻的,隻有我和你是自由戀愛。以後若是爺爺不在了,我們家裏的種種特殊,自然會招來其它人的不滿,到時候受牽連的就不僅僅是我自己,恐怕還得連累老爸!”


    “我之所以到了現在都沒被家裏拉去聯姻,自然是爸爸護著的緣故,可爸爸本就因為媽媽的事情和爺爺鬧得很不開心了,爺爺年紀又這麽大了,總不能讓他倆鬥一輩子吧?作女兒的,在這些事情上,能夠多分擔一些就多分擔一些吧!現在爺爺給我的人手突然都撤走了,我再傻也該知道你和他已經聯係上了,後來我再找老羅打聽了一下,這不就確定了麽?”


    楚城幕聞言,一邊處理這手裏黃白相間的魚腩,一邊猶豫著說道:


    “姐,羅爺爺那邊具體找我什麽事兒,我其實也說不好,而且也不好說。這其中涉及到羅爺爺非常個人的隱私,我要是說了,不僅我承擔不起他的怒火,估計連整個羅家都得生出不少動蕩。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羅爺爺對我沒有惡意。”


    羅溪魚聞言,看了一眼楚城幕正在處理的魚腩,再次清洗了一下手,從身後的冰箱裏拿出幾個檸檬,用餐刀把檸檬對半切開,然後放到了剛剛火烤過的壽司餐盤裏,說道:


    “小弟,其實我現在感覺怪怪的,爺爺花了這麽大的力氣想見你,自然是有他的原因,既然具體的原因你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問了,知道得太多,對我來說未必是好事。隻是今天你突然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涉及到爺爺的隱私,卻讓我有一種,到底誰才是他親孫女的感覺。”


    楚城幕聞言苦笑了一下,他和羅騁虎身上發生的事情,又怎麽可能對其他人說,哪怕這個人是羅溪魚也不行。羅騁虎也就罷了,畢竟到了他那份上多少事情都看開了,可楚城幕卻不行,他需要這份已經不再那麽可靠的記憶來維持住自己強大的人設。


    再次擦了擦刺身刀,楚城幕把切好的魚腩交給羅溪魚擺盤,看了看島台上剩餘的食材就站到了一邊。羅溪魚擺好了盤,又走到之前楚城幕所站的位置,那邊還有一大塊前背肉,她打算用來香煎。


    “姐,昨天我迴津城那邊,媽媽說你那段時間天天都去家裏給她做飯了?”楚城幕低頭點了一根香煙,靠在廚房門邊,問道。


    羅溪魚把平底鍋加熱,往裏放了一小塊黃油,迴頭看了一眼楚城幕,說道:


    “嗯,一開始我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和阿姨熟悉以後,我也就打著蹭飯的名號天天往那邊跑了。阿姨雖然脾氣急了點兒,其實人還是挺好的,知道我天天在外麵跑,每天變著法的給我弄什麽冰鎮酸梅湯啊綠豆湯啥的。話說,你昨天迴那邊去做什麽?”


    楚城幕聞言,衝羅溪魚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手腕,笑道:“看來羅爺爺把人手調走了,姐姐你的耳朵和眼睛一下子就被捂住了啊?”


    羅溪魚聞言,沒好氣的看了楚城幕一眼,卻發現他正衝自己搖晃著手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啥意思。


    等到看清了楚城幕手腕上隻剩下了自己給他買的綠水鬼,羅溪魚忙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一把丟開了芝士已經徹底化掉了的平底鍋,幾步走到楚城幕身旁,把他的手腕抓到身前看了看,過了好一會兒,才遲疑著問道:“怎麽這麽突然?這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原因吧?”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個原因,以後姐姐不用退避三舍了。”


    羅溪魚聞言,從見到楚城幕開始就一直有些陰沉的臉色,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由衷的笑容,眯了眯那對彎彎的月牙眼,笑道:“我可沒摻和你的那些破事兒,隻是怎麽會突然就分掉了?”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道:“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感覺在一起壓力太大,我就放手了。”


    羅溪魚聞言,突然伸手捏了捏楚城幕的臉,又轉身走到天然氣灶邊上,把魚肉丟進了煎鍋,說道:


    “原本我都做好了還要委屈兩年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把那些盤子都端出去吧!一會兒煎完這個就可以吃飯了。”


    吃過午飯,楚城幕主動接過了洗碗的活計,羅溪魚站在廚房的另一側切著水果。


    “小弟,張嘴!”把剛剝完皮的火龍果切成了小丁,羅溪魚用一根牙簽紮了一顆火龍果遞到了楚城幕麵前。


    “唔,這火龍果不咋甜。對了,姐,之前你說我有事兒不和你商量,我這裏還真有個事兒要你幫忙。”楚城幕張嘴把火龍果吃掉,一邊繼續洗碗,一邊說道。


    “嗯?說說看,好像是不怎麽甜。”羅溪魚聞言,也紮了一塊火龍果放到嘴裏,迴答道。


    “那天在你來奧體中心之前,羅伯伯給我出了個難題。”楚城幕把洗好的餐盤都放進了櫥櫃裏,把挽到胳膊肘的襯衫袖口放了些許下來,正要解掉身上的圍裙,卻見羅溪魚已經丟下了手裏的牙簽,站到了自己身後,也就由得她為自己解掉圍裙,這才開口說道。


    “什麽難題?迴客廳再說吧!廚房裏挺熱的。”羅溪魚把解下來的圍裙掛迴了門後,端起切好的水果,拉著楚城幕,往廚房外走去。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楚城幕斜躺在沙發靠墊上,翹著二郎腿,點了根煙,說道:“郭南星,姐姐知道麽?”


    羅溪魚在楚城幕身側坐下,聞言思索了片刻,迴答道:“好像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大馬那個糧油大王麽?”


    見羅溪魚知道這個名字,楚城幕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


    “嗯,就是他,是這麽迴事兒,之前羅伯伯不是一直說要調往蜀州麽?那時候李容就因為敬老院那事兒和郭南星搭上了關係……”


    花了幾分鍾的時間,楚城幕把李容和郭北音,郭南星以及郭明軒的關係以及上次羅培東對自己從未明說的要求都對羅溪魚說了一遍。


    等到羅溪魚消化完了剛得到的消息,楚城幕又繼續說道:


    “現在我想入股渝州還在籌備中的廣電集團,羅伯伯就把如何接待郭明軒這事兒交給我了。我從身份上來說,雖說是商人對商人,身份上倒也勉強對等,可這事兒畢竟涉及到了羅伯伯後續的謀劃,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的身份就多少有些欠缺,我想到時候不如姐姐陪我一起去招唿這個郭明軒?”


    羅溪魚聞言,思索了片刻,道:


    “渝州廣電集團?這確實是個好機會。估計以後這一塊的管理上會越來越嚴格,渝州在傳媒這一塊曆來謹慎,這次突然提起了改革,也是受去年視察事件的影響。要是錯過了這次,以後卻是再難遇見這樣的機會了。你是想讓我以羅培東女兒的身份去接待這個郭明軒?這樣既不會太正式,也不會顯得太過忽視對方?”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有姐姐在,也可以隱晦的向郭家人傳達一定的善意,而且你官方的身份,也和我要談及的商業計劃無關。至於李容那邊,維持住和郭家人的友誼就好。我之所以沒有讓他去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就是為了預防哪天真的因為一些事情談崩了,還有他可以在中間迴轉一下。如果他一開始就立場鮮明的站在我這頭,那反倒失去了挽迴的餘地。”


    羅溪魚聞言,再次想了想,點了點頭,道:“讓我陪你去接待這個郭明軒倒是小事,不過小弟看得出來爸爸到底是想做什麽嗎?之前他絲毫都沒和我提及這些事情。”


    楚城幕聞言,微微一笑道:“還說我有事兒不和你商量,羅伯伯不也沒和你商量麽?”


    羅溪魚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楚城幕一眼,在果盤裏紮了一顆葡萄送到了他嘴裏,順勢摟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說道:


    “去你的,做錯事情了就得承認,別老想著耍滑頭,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爸爸的,我還能跟他過一輩子不成?再說了,這些涉及到投資的事情,那都是市委市政府的事兒,以我的身份,他不和我商量也正常。”


    楚城幕微微起身,把手裏的煙頭按滅了在了煙灰缸裏,看了一眼身側的羅溪魚,歎了口氣道:


    “我猜測啊,姐你還記得那次羅伯伯帶咱倆去中梁山采紫竹的事兒麽?”


    “嗯?記得,你是說中梁山煤礦?”羅溪魚聞言,抬頭看了看楚城幕,迴答道。


    楚城幕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道:


    “我也隻是猜測,煤礦一直是渝州的支柱型產業之一,若是因為礦難或是別的原因關閉了渝州境內的煤礦,對於渝州經濟造成的損失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單說萬龍就是一個典型的資源型城市。正好郭南星在大馬擁有不少礦場,我估摸著羅伯伯打的是這方麵的主意。火力發電站,曆來是發展中國家不可或缺的神器!”


    羅溪魚聞言,短暫的思索了一下,感覺楚城幕的這番猜測說不好真的猜準自家老子的心思。


    對於楚城幕這種和自己父親突然之間就產生的默契微微有些吃醋,沉默了片刻後,這隻沉默的小小魚才鬆開了楚城幕的胳膊,站起身,衝他說道:


    “之前光顧著和你生氣,我還差點忘了,爺爺的人手撤走前,給我留了個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楚城幕聞言,抬頭看了羅溪魚一眼,問道:“什麽東西?”


    “我也說不好,看起來像個手機,我上樓去給你拿下來。”羅溪魚聞言,衝楚城幕擺了擺手,幾步走到大廳一側的樓梯,噔噔噔上了樓。


    不多時,羅溪魚又從樓上走了下來,把手裏一個形似手機的東西遞給了楚城幕,道:


    “爺爺交代我和你說一聲,讓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準開機,密碼是你倆見麵的日子,這上麵有他給你留的問題。”


    楚城幕聞言,拿起手裏的東西打量了一下,卻發現這個形似手機的東西,外形居然挺像前世自己玩過的早期智能手機,正中間是一塊幾乎占據了手機麵積百分之八十的大屏幕,整個手機呈軍綠色,充斥著一股子可以用來砸核桃的厚重。


    “你都和羅爺爺打過電話了?那之前還試我?羅爺爺還說啥了麽?”楚城幕把玩了一下這個“智能手機”,把它放迴了手包裏,衝羅溪魚再次問道。


    羅溪魚聞言,迴想了片刻,有些為難的說道:


    “試你就是看你還把不把我當姐姐!你要是矢口否認,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爺爺說,他知道你心裏現在肯定在罵他老不死的,他讓你仔細想想,讓我知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作者題外話】:明天休息一天捋一捋大綱,最近小謝狀態不太好,腦子跟漿糊似的,想寫的太多,劇情又太過緊湊,讓新的劇情推動起來有點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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