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抵達津城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了,到家的時候老蒙正在廚房裏摘菜,苟東賜一看,忙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幫忙。小白菜躺在沙發上,一雙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除了嘴角偶爾冒出幾個口水泡泡,安靜得簡直不像才兩個多月大的孩子。


    坐到沙發上,楚城幕仔細的端詳了一下自家這個又是許久沒見過的小妹。


    兩個半月不到的小白菜皮膚上的紅色已經徹底消退,如同羅溪魚所說那般,白嫩白嫩的。之前如同挨了一菜板一般的扁塌五官也立體了起來,小小的鼻子很翹挺,一看就是老蒙的模板。頭上濃密的胎毛一直蔓延到了額頭,黑得發亮,眉毛淡淡的,大大的眼睛還是雙眼皮,兩扇密集的眼睫毛如同毛刷一般,活脫脫一個小美人胚子。


    小白菜看到身旁多了個人,咧著滿是口水泡泡的嘴,突然衝楚城幕“嗬”了一聲,楚城幕見狀,頓時感覺心都有些化了,忙把小丫頭抱到了懷裏,然後從桌子抽了一張嬰幼兒紙巾,幫小白菜把嘴角的口水擦了擦,臉上的笑容更是甜的膩人。


    “小白菜,小白菜,我是哥哥哦,我是哥哥……”擦掉小丫頭嘴角的口水,楚城幕把小白菜抱了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臉和小丫頭輕輕的貼了貼,很是惡心的說道。


    “和你那老子一樣惡心,平時見不到人,就你還好意思自稱哥哥?小心你臉上的胡茬紮到小白菜。咦,不對,你怎麽還不長胡子?”


    老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她是被苟東賜推出來的,哪知剛把腦袋探出廚房,就看見自家老大,滿臉惡心的笑容,正在和閨女那嬌嫩的小臉貼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道。


    楚城幕聞言,沒好氣的衝老蒙翻了個白眼,把小白菜放懷裏,一邊拍著嗬嗬嗬傻笑的小丫頭,一邊和老蒙說道:“你可真是我親媽,我長沒長胡子你都不知道?”


    老蒙聞言,半點羞愧的感覺都沒有,反而站到楚城幕身前,雙手捧住楚城幕的臉頰,上上下下的端詳了一下,突然噗嗤一下,笑道:


    “我還真沒注意過,你居然從來沒長過胡子,白淨得跟個妹兒似的。說起來別人家孩子青春期就開始長胡子了,你這是想告訴老媽,你還打算發育一次?”


    “還發育一次?那估計就得跟廚房裏那大個子似的,兩米的身高都壓不住了,現在差不多一米九,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楚城幕聞言,任由老蒙捧著自己的臉,白了她一眼,迴答道。


    “事情解決了?心情不好?”老蒙注意到自家兒子眼底幾分淡淡的黯然,鬆開了他的臉頰,從他懷裏接過小白菜,輕聲問道。


    楚城幕站起身,幾步走到廚房門口,示意苟東賜把排氣扇打開,低頭給自己點了一顆香煙,也不靠近母女倆,就在門口抽了一口,迴答道:“解決了,分了。”


    “為什麽?你倆感情之前不是很好麽?”老蒙聞言,臉上倒是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神色,輕輕的拍了拍懷裏的繈褓,難得的沒有阻止兒子抽煙,語氣溫和的問道。對於現在自家這大兒子,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似乎除了能參與一下他的感情生活,別的卻是什麽也幹涉不了了。


    往廚房門邊的垃圾桶裏撣了撣煙灰,楚城幕笑了笑,迴答道:


    “各方麵的原因都有,我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有些太過自以為是。秦怡那邊的說法,還是說和我在一起壓力太大,周邊的目光讓她有些受不了。我合計她都說和我在一起會覺得很累了,那我就還她輕鬆吧!反正我現在才21歲,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分了就分了吧!”


    老蒙聞言,托著下巴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我記得莎士比亞的歌劇《亨利四世》裏有一句台詞,叫做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按照你現在這麽發展下去,以後被放到聚光燈下品頭論足的時候還多著。現在鬆手了,未嚐不是秦怡那小丫頭對自己的保護。你也是,自己搞了這麽多事情,也得考慮一下身邊人的感受才是。”


    楚城幕聞言卻苦笑了下,道:


    “這種事情我怎麽考慮?秦怡本來就離我的事業很遠,她在校園裏遭遇的那些目光,隻是最輕微的影響。連之前我自己都想低調的享受校園生活,就更不會把她拖到聚光燈下了。難道我還能跑到渝外,跟那幫女生說,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掉?”


    老蒙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小白菜,輕聲說道:


    “也是,前段時間你搞了那個活動,也就虧得我在山上沒信號,你爸後來告訴我,他的手機都快被我那幫同學,朋友還有同事給打爆了。這幾天迴到津城,約我吃飯的人也不少,弄得我都不勝其煩,就別提秦怡那小丫頭會承受怎樣的壓力了。那德國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楚城幕聞言,知道老蒙問的是什麽,搖了搖頭道:


    “到時候把我安排過去保護她的人手撤迴來就是了,至於那百十來萬,就當是分手費,分個手還把之前答應的東西收迴來,你兒子還丟不起這個人。”


    老蒙聞言點了點頭,表示應允,難得都沒有向之前那般計較。楚城幕搞的那個嘉年華,事後她了解了一下,有些把她給嚇到了,相比網上瘋傳的花費一個億,這百十來萬對於自家兒子來說,確實不算什麽。教育兒子是重要,可那也得看自己的人生經曆是否可以給他用作參考,現在他的人生是自己完全沒有經曆過,自己又哪有資格指手畫腳。


    老蒙拍打了一下繈褓,見懷裏的小丫頭不知不覺中又睡著了,起身把她小心的放到一旁的嬰兒床裏,然後幾步走到楚城幕身旁,幫他拍了拍襯衣之前在山上沾染的灰塵,說道:


    “你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情就是了,男女在一起,好聚也好散,別弄得雞毛鴨血的,給雙方都留下一些體麵,這樣不僅是尊重她,也是尊重你自己,畢竟老媽老爸之前和她老子的關係還算不錯,知道麽?”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的,對了,老媽,我記得外公六十的時候你好像有邀請秦叔叔來著,今天老秦家辦七十大壽,秦叔叔有告訴你麽?”


    老蒙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我和秦大胡子已經很久沒聯係了,之前剛調到津城的時候,他要評職稱,還給我打了幾個電話問問怎麽準備材料,後來就算我到鎮上養胎的時候,他也很少和我來往。別說他邀請我去七十大壽,我生小白菜他也沒過來。有時候,這人與人的關係啊,走著走著就淡了,慢慢的也就散了。”


    “現在知道之前我為啥這麽大意見了吧?不僅僅是那小丫頭在禮節上麵有所欠缺,她家那老子在人情來往上也差勁。我把他當朋友看,他卻把我當工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做人沒有這樣的。本來以為今天這小丫頭是來彌補之前那些忽略的小細節的,哪知道搞成了這樣?說起來,還是老查教育孩子更有一套。”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走進廚房用水龍頭把煙頭滅掉,順手丟進了垃圾桶裏,衝老蒙說道:


    “好啦,以後這些事兒,這些人,都和咱家沒關係了,隻要你和老爸兩人把日子過好就行。別人怎麽做人,那是別人老子才操心的事兒,又不是五湖四海皆他爹!”


    言罷,楚城幕扭頭看了一眼苟東賜摘完的蔬菜,把衣袖往上挽了挽,又繼續衝老蒙說道:


    “對了,六姑這迴去了,不打算再過來了麽?那今晚就由我這當兒子的來給你下廚吧!”


    老蒙聞言,靠在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兒子,笑了笑,迴答道:


    “是我叫她迴去的,之前她就打電話說要再過來,我沒讓她來。你六姑也有自己的生活,小雪花也需要人管教,我哪能把她一直綁在這邊?等小白菜年紀大點兒了,我就去雇個保姆,這天天在家裏待著,我都快忘了粉筆該怎麽握了。”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扭頭看了老蒙一眼,拿起一塊前腿瘦肉,看了看肉上的紋理,邊切邊說道:


    “那老媽你的工作關係呢?現在還在二中麽?”


    老蒙聞言卻搖了搖頭,道:


    “小羅局長已經幫我遷到津城中學,津城中學的人事關係,需要走渝州市教委,沒有她幫忙,還真不太好調。說起來,她這突然迴了渝州,我還怪想她的,她家老子是一市之長,卻一點架子都沒有,更難得的是,還做了一手好菜。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認的這個姐姐?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楚城幕聞言,切菜的手頓了一下,迴頭看了看老蒙,又繼續說道:“之前我姐經常來咱家?”


    老蒙聞言點了點頭,道:


    “基本上天天都來,小白菜的這個嬰兒床就是她買的。一開始我和你六姑還不好意思讓她下廚,可我倆的廚藝被她鄙視了一番以後,也就由得她了。別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倆咋認識的。”


    楚城幕聞言,笑著解釋道:


    “之前羅溪魚在津城當教育局長的時候,差點被校園dp拖下水,我幫她出了個招兒,跳出了津城教育圈這個爛攤子,沒在檔案上留下汙點。那時候她就說要認我做弟弟,我就答應了。隻是那時候還不知道她的家世這麽厲害,後來接觸得越來越多,我都有點嚇到了。”


    老蒙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之前津城各所高中出現大規模的dp事件她也是有所耳聞,就連小鎮隔壁鎮上的第四中學也有人中招,為此還倒了兩個校長。隻是過了一會兒後,老蒙又突然說道:


    “對了,兒子,老媽想和你商量個事兒,你看行不行?”


    楚城幕聞言,有些詫異的扭頭看了一眼老蒙,自家這老媽啥時候會用商量的語氣了?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把切好的肉絲放到小碗裏,勾了些許芡粉,又拿起洗碗池裏的肥大的鯽魚,反手一菜刀拍到鯽魚腦門上,然後把鯽魚遞給正在淘菜的苟東賜,示意他去魚給收拾了,楚城幕這才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帶著幾分狐疑,問道:


    “老媽,你打算作什麽妖?聽你這麽好言好語的,我現在心裏虛得厲害!”


    老蒙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楚城幕一眼,笑罵道:


    “你就是賤皮子是吧?好好和你說話你還心慌了?是這麽個事兒,我看卿卿跟咱家人都挺合得來的,她身世又這麽可憐,無父無母也就罷了,連個走動的親戚都沒有。我想收她做幹女兒,你看怎麽樣?”


    趁著苟東賜收拾魚的功夫,楚城幕低頭剛把煙給點上,聞言差點被一口嗆到。正在一旁剖魚肚子的苟東賜也差點一刀懟到手指上,扭頭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借著楚城幕的遮擋,衝他笑得直咧嘴。


    沒好氣的白了幸災樂禍的狗東西一眼,楚城幕衝老蒙說道:


    “咳咳,媽,你咋想的?你今年四十三歲,仲卿卿今年二十九歲,你就比人家大十四歲,怎麽好意思讓別人管你叫幹媽?誰家女人十四歲就當媽的?”


    “早個幾十年,十四歲當媽有啥奇怪的?我不管,我就是看這丫頭投緣,你要是不去幫我和她說,我自己給她打電話。”老蒙聞言,想都沒想就迴答道。


    見老蒙堅持,楚城幕隻得無奈的說道:


    “得得得,還是我去說吧!現在卿卿在歐洲出差,等她迴來了我再告訴她。我可和你先說了啊!要是到時候人家不願意,你可不帶記仇的。畢竟父母這倆字,對於她來說,比起常人更具有特殊的含義。”


    “行,說不說是你的事兒,願不願意是她的事兒!就算她不肯認我當幹媽,我還是把她當幹女兒對待,要是咱家小白菜長大了要有卿卿一半厲害我就滿足了。說起來,你怎麽又把她安排出差,這次還跑歐洲那麽遠?”老蒙聞言,點了點頭,應道。


    楚城幕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工作上的事情,老媽你就別管了。你這是突然發現閨女比兒子香了還是咋的?自己生一個還不夠,還得去認一個?”


    “你管我?要不是小魚的身份有些特殊,不然我早就把她認下了。”老蒙聞言,白了楚城幕一眼,迴頭看了看嬰兒床裏的小白菜,迴答道。


    “嘶……”這次出聲的是苟東賜,這家夥一直側著耳朵聽八卦,聽到老蒙這異常彪悍的發言,終於把手指給割傷了。


    與此同時,斷龍山半山腰的秦家老宅,秦墨正拿著一個脹鼓鼓的紅包發呆。


    若不是秦沂這小丫頭突然大包小裹的提了一大堆東西迴來,秦墨甚至都不知道楚城幕已經來過了。隻是這小家夥既然都已經來了,為何連個招唿都不打,就又走了?想到這裏,秦墨心裏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步履匆匆的往閨女所在的臥室走去。


    農村老宅的臥室大多都是陰沉沉的,為了節約用電,老人大多都隻會在屋裏用瓦數最低的白熾燈,昏黃的燈光剛好夠照明,再加上農村的房子很少會注意防潮,難免讓屋裏帶上一股子陰冷潮濕的感覺。


    秦怡正趴在一間掛著白色蚊帳的大床上,除了露出了一雙小腳,整個身子都躲在了蚊帳裏。


    臥室裏的老舊的大屁股電視機聲音開得很大,幾個臉上還掛著清鼻涕,不知是誰家的小孩兒正守在電視機麵前,一邊吃著果盤裏的瓜子花生,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兒頻道正在播放的奧特曼。


    “小怡!你還好吧?”秦墨拿著紅包,走到大床邊上,掀開了蚊帳,坐到了床沿,推了推把頭埋在被褥裏的閨女,帶著幾分遲疑,問道。


    “爸,怎麽了?”被褥裏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問道。


    “你這是哭了?”秦墨一聽閨女的聲音不太對勁,忙加大力氣又推了推她,有些急道。


    “爸,我沒事兒,就是心裏有點難過。”被秦墨這麽一推,秦怡隻得從床上坐了起來,順勢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眼睛紅紅的看著秦墨,說道。


    “楚城幕這臭小子欺負你了?我說他怎麽來了咱老家都不過來打個招唿!閨女,別急,我這就給你蒙阿姨打個電話,問問她是怎麽教孩子的。”看到閨女那紅得跟小白兔似的雙眼,秦墨大感心疼,作勢就要從兜裏掏出手機,說道。


    秦怡見狀,忙一把拽住了秦墨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抽泣著說道:“爸,別打!”


    秦墨看了看閨女那委委屈屈的表情,迴頭看了一眼幾個正在看電視的小屁孩,一對圓眼瞪得老大,鼓了鼓腮幫子,突然破口大罵道:“秦二狗,帶著你的弟弟們滾出去,看個電視開這麽大的聲音做什麽?”


    被叫作秦二狗的小孩被秦墨嚇了一大跳,迴頭看了看秦墨,吸了吸鼻涕,怯怯的說道:“三叔公,我把聲音關小點兒還不行麽?奧特曼一會兒就沒了。”


    秦墨聞言,隻是冷冷的看了幾個小屁孩兒一眼,然後把粗短的手指指向了臥室的大門。一眾小孩兒見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得把電視機關掉,怏怏不樂的走出了臥室。


    等到剛踏出了臥室,一眾小孩兒又對視了一眼,突然衝著臥室裏大吼道:“秦瘋子,秦胡子,我就是你的親老子,你不孝順親老子,半夜起來拉肚子……”


    “我特麽……”秦墨聞言,心裏莫名的湧起一陣怒火,見狀就想追出去,卻被坐在床邊的女兒拉住了衣袖。


    “爸,你別找楚城幕,我和他分手了。”


    “什麽?是這臭小子把你甩了?”秦墨一聽先是一愣,然後就有些急了,突然從床邊站了起來,在屋裏一頓亂串亂翻,看那模樣,似乎是想挑選一根趁手的家夥,隻要閨女點點頭,他就殺到渝州找那小子的麻煩去。


    “不是,我提出來的分手。”秦怡看了看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亂串的秦墨,輕聲說道。


    “你提出來的?那你媽要是知道這事兒了可咋整?”站到牆邊,剛拿起一根扁擔的秦墨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我迴去會找機會和她說的,爸爸你先不要告訴媽媽,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秦怡抹了抹眼淚,迴答道。


    秦墨聞言,丟到了手裏的扁擔,慢慢的走迴秦怡身旁,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歎了口氣,說道:“哎,要不要和爸爸說說發生什麽了?”


    “爸,我,我,我好難受。”秦怡聞言,一把摟住了秦墨那鼓鼓的大肚子,放聲大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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