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第十層後,季樂發現站在了一條非常長的走廊盡頭。


    這裏並沒有變成油畫的畫風,牆壁地麵天花板全部都是現實的材質,但季樂知道他還在白波的箱景中。


    醫院十樓原本的樣子,季樂之前見過,不可能隻有這麽一條沒頭沒尾的走廊。


    這條走廊通體潔白,天花板上掛著造型為百合花樣式的吊燈,兩側的牆壁掛著一幅幅油畫。每一張油畫都用了很精美的畫框裱了起來,下麵還有配合畫麵色調的燈光來烘托氛圍。


    季樂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有些興奮。


    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畫展,據說以前的人會將創作的藝術品集中放在某個展廳展覽,讓所有熱愛藝術的人去觀賞。


    但現在,幾乎所有的作品都可以在烏托邦網絡找到,想看的時候直接投影出來,就能在眼前浮現。這麽做的確非常方便,但問題是缺少了在展廳賞畫的那種氛圍。


    “唉,也是,現在也不需要那種氛圍。無論是製作藝術品還是看畫展,在大眾眼中,總歸是無用的事,社會也並不提倡人們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麵。”


    季樂走向這些畫,抱著放鬆的心態,仔細的欣賞著。


    “話雖然是這樣說,確實藝術品影響不了人們衣食住行,也沒法推動科技發展,但總覺得目前所倡導的也不太對。”眼鏡李突然出現,接了一句話。


    眼鏡李站在最近的一幅畫前麵,對著那副畫頻頻點頭。


    “你覺得他畫的怎麽樣?”季樂走了過去。“適不適合當我們的主美。”


    “我就是一個程序,我懂個p的藝術。”眼鏡李迴答。“他適不適合,不應該是你製作人來判斷嗎?”


    “作為你未來的同事,我不得問問你的意見嗎?”季樂迴答。“要不然你倆意見不一樣,直接開箱景,我可頂不住,我還想活著呢。”


    “你看著辦,我不背這個鍋。”眼鏡李翻了一個白眼,消失了。


    “我挺喜歡白波這人的。”季樂看著那副畫。“他把我畫的特帥。”


    這幅畫的內容正是季樂在第五層時的樣子。


    在溫醫生的辦公室門口,季樂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眼前的人一點點被擦除。,


    順著走廊走過去,第二幅畫的內容正好是季樂在第六層時的樣子。


    畫中的季樂完美的與背景契合在一起,一點都不突兀。


    這整條走廊的畫,主角都是季樂。而內容則是季樂從五層走上十層之間的經曆,畫家很會找角度,將一幅靜態的畫作展現的很有故事性。


    每一幅畫中,季樂都帶著輕鬆的表情,就像是在逛著畫展,甚至還很享受。


    看到畫中的自己,季樂有些驚訝。


    “每幅畫表達的情感太到位了,看到這些畫就像是看到了真正的自己。”季樂越發滿意這個叫做白波的畫家。“最重要的是,每張畫,他都把我畫的特帥。”


    不知不覺間,季樂在畫前麵站了許久,當他反應過來時,卻發現周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潔白的走廊,帶著消毒水味的空氣,掛著病房號的房門,還有藥瓶相碰發出的清脆聲。沒錯,季樂迴到了醫院,他置身在忙碌的醫生和痛苦的病人之間。


    無論是環境還是人,都是現實中的樣子,並沒有變成油畫。


    “我迴到現實了嗎?”


    投影技術太真實,就連季樂都不可能在一瞬間分清現實和虛擬出來的幻象。


    但當他看到自己纖細的雙手,潔白的製服,還有手中拿著的針管時,就知道自己還在白波的人格箱景中。


    他對著旁邊的玻璃一看。


    嗬,真帶勁兒!


    玻璃中顯示出的是一個穿著護士製服,梳著短發,臉上帶著一點嬰兒肥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季樂之前才剛剛見過。


    戴安。


    他變成了戴安。


    “戴安,該去查房了,看看1003號病房的患者怎麽樣了?”


    “好嘞。”季樂覺得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或者說,這個箱景的創造者白波可真是給他個大驚喜。


    比起眼鏡李來說,季樂可真的太喜歡這個畫家了。


    季樂抬起手,扶正了自己的護士帽,提著藥瓶和針管走向1003號病房。


    “如果說眼鏡李的訴求是反對公司暴政,那麽這個白波想要做什麽呢?”季樂想要弄明白這件事,但白波箱景中的信息太多了,他很難提煉出一個重點。


    來到1003號房間,季樂敲了敲門。


    “請進。”從裏麵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


    “該打針了。”季樂走進病房,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環境。


    與其說這裏是個病房,倒不如說是個畫室。就算是在住院,白波的房間裏也擺著顏料和畫板。


    靠著窗戶邊的床上,穿著整潔的病號服的白波看向了季樂,或者說看向了戴安護士。


    “啊,對不起,我可以將畫板放在這嗎?”


    季樂盯著白波,彈出的患者信息顯示他有25歲,但實際上,白波看上去要小了許多,就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那樣。


    雖然他在生病,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錯的。


    不……季樂突然意識到,或許在世人的眼中,白波病了,但實際上,白波隻是習慣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感情而已。


    不過白波似乎很容易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他不覺得自己是正常,甚至還在積極治療。


    季樂看向畫板,畫板上畫得是一個女孩的輪廓,沒有臉,也還沒上色。


    “你畫的是我嗎?”季樂直接問。


    白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更多的是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畫的是誰。”


    “我習慣直接問。”季樂說。“所以你畫的是我嗎?你是不是喜歡這姑——我?”


    陽光,白紗窗,潔白的病房,畫了一半的畫作,還有看上去很有少年感的羞澀青年——這一切朦朧的氣氛都被季樂的單槍直入破壞了。


    季樂覺得既然讓自己變成了戴安,那就咋可能還按著原本的劇本來發展?


    “我隻是覺得你應該要比表麵上更加活潑。”白波選擇性的無視掉季樂的話。“我會畫一張畫送給你,你會見到你所不了解的自己。”


    “我喜歡你的畫,但你能不能別總是把人家的心理狀態都畫出來?”季樂發現了,白波的畫很喜歡直接將人們埋藏在心底的情緒直接暴露出來,這對於當事人來說,很不舒服。


    就像是在那個走廊,每一張畫都在暴露季樂真實的心態。


    而戴安那張畫像,也畫出了在壓抑外表之下,戴安那活潑可愛的性格。


    “……”白波沉默了。


    季樂注意到他的太陽穴似乎暴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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