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喬家被管製的嚴密的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小院中,喬平山正滿麵紅光,在花園裏拿著剪刀,修建夏季越來越旺盛的薔薇花枝。


    他的腳邊,站著一個矮墩墩的小姑娘,才七八歲年紀,滿臉的不高興,道:“爺爺,為什麽不叫園丁把這花換了,滿院子的花,就它最醜,每年就開十幾天的花兒,便謝了,而且全都是刺,上迴都炸到叮叮了。”


    這小女孩兒,就是喬平山的小孫女喬叮叮。


    喬平山笑的越發和藹:“叮叮,這是爺爺從老家專門移過來的花兒,當年爺爺還很小的時候,這花兒就長在咱們喬家老家的院子裏,這是咱們喬家的根啊。”


    “算了,爺爺不管幹什麽都是有理由的。”喬叮叮剁了剁小腳,抬頭看向喬平山:“爺爺,那你能不能答應叮叮一件事呀,最近叮叮班裏的好朋友,說她上次吃了特別好吃的一道菜,裏麵都是大大小小的果凍,爺爺你也帶我吃嘛。”


    喬平山摸了摸喬叮叮的臉蛋:“行啊,爺爺現在身體好了,陪叮叮幹什麽都行。”


    喬叮叮一下子笑起來:“爺爺身體好了,叮叮最開心。”


    洗過手,喬平山讓喬叮叮去做作業,進屋摁鈴叫來了家裏的生活助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精明,很恭敬。


    “叮叮說要吃一道都是果凍的菜,你出去買。”喬平山輕描淡寫說道。


    “喬老,那道菜我問過叮叮,是一家私房菜館賣的,他們家沒有菜單,當天上什麽菜,全看廚師心情,沒那麽容易買得到。”生活助理淡淡說道。


    助理在喬家工作多年,他的言下之意,喬平山當然明白。這些年來,喬平山韜光養晦,不管暗地裏如何,表麵上的功夫做的非常到家,從來都不允許家裏人在外麵打著喬家的名聲胡鬧,甚至至今喬叮叮在學校,都沒人知道她是自己的孫女。


    如果說喬叮叮非要吃那道菜,而且吃到了,小孩子家不知道輕重,在學校亂說,對喬平山低調的名聲會有所損傷。


    喬平山卻是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今非昔比,叮叮以後想幹什麽,就讓她幹點什麽。女孩子家,不能總像男孩子一樣養著,不用提太多要求。”


    他的話聽起來很平淡,但卻讓生活助理的心中掀起一陣波瀾。這是喬家又要有大的變動了。


    生活助理慢慢的退了門去,準備去辦喬平山交代的事兒。


    此時的蘇氏酒樓京城分店,趙發凱和薑明明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他們的麵前,擺著一張淡藍色的請柬。這張請柬,是全球新秀廚師選拔賽華夏站的參賽邀請函。


    “凱哥,我不是做夢吧!”薑明明捏了一把自己圓潤的腮幫子,說道。


    “當然不是做夢!快,打電話給師父和蘇老板。”趙發凱笑的停不下來,嘴角快裂到腦門後去了。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夠收到全球新秀廚師選拔賽的邀請函,雖然是華夏站的,但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每隔三年,全球廚藝協會都會舉辦廚藝大賽,一般來說,分外三個部分,分別是新秀賽,中青年賽,以及正式賽。


    想要參加中青年賽和正式賽,必須先參加一次新秀賽,並且獲得名次,才能參加後麵的比賽。至於中青年賽跟正式賽,區別則非常微妙,隻有受到協會認可的廚師,才能夠參加正式賽,有的人剛剛通過新秀賽,第二次比賽就能進入正式賽,有的人則前半生都在中青年賽蹉跎,過了四十五歲,連參加中青年賽的資格都沒了。


    但不管怎麽說,能夠參加全球廚藝大賽,哪怕拿不到什麽好名次,都是非常驕傲的,因為世界上的餐館那麽多,廚師那麽多,每年可以接到邀請函的,不到萬分之一。


    就在趙發凱拿著手機激動的打電話的時候,店裏麵的座機響了。


    薑明明走過去接起,裏麵是一個沉穩的男聲,說道:“您好,請問是蘇氏酒樓麽?我要訂一下下禮拜的位子。”


    薑明明看看牆上的掛鍾,今天是周三,接受定位不假,但是現在還不到中午十二點半呢,便迴絕道:“不好意思,我們每周三中午十二點半才開始接受下禮拜的訂位,請您到時間再打來。”


    電話那頭的人道:“現在替我先預約一下,我們訂下周一的位子。一會兒十二點半,我會準時打來,我姓劉,過幾天來吃飯的人名字登記為喬平山、喬修民、周玉雪,喬叮叮。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們清場。”


    聽著電話中那男人禮貌的聲音,薑明明的身上有些發冷,現在他要是還不知道喬平山是誰,那他可就太傻了。前些時候,蘇小姐不是還專門打聽過喬平山麽麽?好像就是喬平山要對付他們,這仇家現在怎麽又要上門來吃飯了啊。


    掛斷電話,那邊趙發凱還在不停的說著,薑明明臉色陰晴不定,等了半天,終於,趙發凱撂下電話,薑明明道:“凱哥,你過來一下。”


    趙發凱方才在電話裏被包汝文快誇上天了,正在得意,問道:“怎麽啦,小明子。”


    “凱哥,我們停業吧。”薑明明語氣沉重的說道。


    趙發凱一愣,轉瞬笑起來:“你這小子,想什麽呐!我問過師父了,請柬是送給蘇氏酒樓的,新海蘇家那邊沒收到請柬,所以這次比賽,應該是師父他們拿著請柬參加比賽,沒咱倆什麽事兒,到時候咱們該幹嘛幹嘛。你還別說,這飯館開到了京城,就是不一樣,在新海市咱們做飯再好吃,也就是當地一霸,在這京城啊,做得好些,很快就能進入旁人眼睛。”


    眼看趙發凱還在喋喋不休,薑明明道:“凱哥!我不是要代替師父們參加比賽的意思。”他自己也知道,新海市的蘇氏酒樓臥虎藏龍,憑他們兩個,還真的排不上位子,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比賽啊!


    趙發凱看看薑明明,道:“那你什麽意思!”


    “剛才我接了電話,喬平山一家人要訂下周一的位子,而且要求清場。”薑明明說道。


    這一下趙發凱也跟著愣住了。


    趙發凱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看看新聞,抨擊時事,是個標準的鍵盤政治黨。最近他看了不少小道消息,據說喬平山貌似來勢洶洶,最近風頭健的很,最關鍵的是,蘇家似乎和喬平山有什麽過節的樣子呀。


    “我再打電話問問蘇老板吧。”趙發凱有些蔫了。


    另一頭,蘇長青才掛斷趙發凱電話沒多久,看見他又打過來,笑著搖搖頭。這個趙發凱,不就是接了個邀請函麽,至於這麽興奮麽,接二連三的打電話。


    接通電話,聽了趙發凱講的東西,蘇長青的麵色微微沉下來。


    他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其實也沒那麽清楚,一切都是蘇若彤和朱曉奇他們兩個在操辦,便道:“你打電話問問彤彤,看她說怎麽處理。”


    趙發凱嗯了一聲,又給蘇若彤撥過去。


    這邊兒,蘇若彤正在高玉梅家裏,和高玉梅看著電腦人事檔案。


    因為紐約那邊的捐款特別多,而且來自北美的捐款數額直到今天還在陸續到賬,所以說,在北美那邊開設一個事務所,是勢在必行的。現在他們要選的,就是數個比較精通英文,而且還會辦事兒的負責人。


    蘇若彤電話一響,高玉梅順勢道:“你接電話吧,我歇會兒,到底身體不如年輕的時候,看上個把小時,眼睛就酸。”


    拿著電話到了旁邊,蘇若彤聽趙發凱講了情況,她的麵色漸漸嚴峻起來。


    “你們兩個先把店門關了,迴新海吧。”蘇若彤說道:“至於廚師新秀大賽的事情,既然是你們兩個接的請柬,就你們兩個參加,剛好迴來讓你們師父給培訓一段時間。”


    趙發凱怎麽都沒想到,最後竟然能從蘇若彤嘴裏聽到這樣的意外收獲,大喜之下,還是婉拒:“蘇小姐,這可不行,蘇氏酒樓誰參賽,都輪不到我們兩個啊。”


    “我說輪得到就輪得到。”蘇若彤淡淡道:“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功勞,你們也不要妄自菲薄,我覺得你們行。”


    聽到蘇若彤的嘉獎,趙發凱覺得比聽到自己師父誇還要開心,心裏甜滋滋的。


    他掛了電話,和薑明明說了情況,薑明明也樂的呲牙咧嘴的,心下更是安定不少。


    不一會兒,到了中午十二點半,這邊的客人們都已經上好菜了,甚至有一桌吃得快的,已經吃完走人,前台放著的座機電話,也開始持續不斷的響起鈴聲。


    薑明明接起電話,果然是上午喬平山家的那人打來的。


    “您好,對不起,從下周開始,我們餐館將停止營業,具體開店時間未定,所以本周起不再接受任何訂餐。”薑明明禮貌的迴複,心裏暢快極了。


    在京城這麽久,他們不是第一迴遇到類似的破事兒了,那些達官貴人們,動不動就要清場,包桌,或者要求他們上門服務。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挺激動的,畢竟是小地方出來的人物,沒見過那麽大世麵。但是時間長了,他和趙發凱冷眼旁觀,也看出些門道,人家這些人啊,就是單純的把他們當廚子使,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來來迴迴,從來都記不住他們這些無名小卒的名字呢。


    說到根本,他們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廚藝,而獲得任何的尊敬。這種感覺,讓他們挺不好受的,甚至還不如在新海的時候,遇到熟人,人家知道他們是蘇氏酒樓的,還會眼睛一亮,尊稱一聲大師傅呢!


    迴複過喬家那邊,薑明明放下電話,頭一次心裏非常寧靜。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大概就是這個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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