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寂靜,彎月朦朧。≧


    無風卻寒,四周的低矮小屋,錯落淩亂的院落隱約可見。


    噔噔。


    兩聲輕緩的擊門聲,驚破了孤寂的月夜。


    駱驚風遲疑著,無力地垂下了手臂。身後警惕瞭望著的楚天梅已是憂心忡忡地收迴了視線,卻沒有盯著他,而是急急地注視著門扇的開口處,滿含著焦慮的神情。


    “他們是不是已經睡了?”


    聲音低低的卻又非常的平緩,不帶任何聲調。


    “不會的,我們早就說好了,要來接他們的怎麽能睡覺呢!”


    駱驚風壓著嗓門,一臉噤若寒蟬的樣子,迴頭四望著周圍。


    突然之間,他感到了一絲心慌。


    “驚風,還是再好好地辨別一下,是不是敲錯了門。我看這裏的房屋都是一個模樣,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在駱驚風的感染下,楚天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沒那個可能,自凝站在這裏的時候,還特別交代了這個門扇上麵是少了一角的。”


    他說著話,一手抓到了那個缺口處。


    “天梅,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安,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不會的吧!他們也就是一家很普通很平常的貧苦人家,又是一家沒有大人的孤兒,你說能出什麽事。”


    “聽自凝說,他的爹娘也是被仇人所殺,而且尋仇的還不是一兩家。就在我碰到他的前一天,已經被人找上了門,也正因為這件事的觸動,才促使了小自凝要購買短刀,保護姐姐的念想。”


    那時候送自凝迴家的是駱驚風和越明月去的,對於自凝的情況,楚天梅並不知道底細,隻聽說了個大概。


    咿呀!


    “驚風,既然是這樣的背景,我感覺不太正常。”


    楚天梅第一反應就出現了踹門的動作。


    “天梅,別著急,咱們還是再等等吧!也許姊妹兩還有其他事情。”


    駱驚風攔住了楚天梅跺門扇的腿腳。


    “別等了吧,我怎麽越來越覺得很揪心,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生,而且很明顯。”


    “不會吧!你又沒見過他們,怎麽會有揪心的感覺。”


    “對呀,所以我也感覺很奇怪。”


    楚天梅說完話,乘著駱驚風不注意的一刹那。


    咚。


    一腳跺開了房門。


    一股血腥之氣,隨著房門的敞開撲鼻而來。


    昏暗的屋子裏,借著一抹淡淡的月光。


    自凝驚恐萬狀地卷縮在屋子的角落,瑟瑟抖著,懷裏抱著的短刀刀刃,已經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自凝,你怎麽了?”


    駱驚風閃身疾奔。


    “大哥哥,我姐姐死了。”


    嗚嗚,哇啊!


    放聲大哭的瞬間,自凝起身奔進了駱驚風的懷裏。


    “別哭,慢慢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駱驚風從自凝懷裏抽出短刀,迴身遞給楚天梅的時候,拉著他站到了門口處的月光下。


    自凝淚水激流中,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晶瑩的寒光。


    “姐姐為了救我,把我藏進了這裏。”


    自凝停下了哭泣,卻連聲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你知道是誰殺你姐姐的嘛?能認出人來嘛?”


    駱驚風半蹲著,雙手一直緊抓著自凝的雙肩,隨著問話,還不停地晃動著他的身子。


    “能認出來,他們是兩個人。”


    自凝抬頭望了一眼楚天梅,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大哥哥,我師傅怎麽沒來?”


    他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聲。


    楚天梅一臉的差異,從自凝臉上移開視線的時候,眼神激閃著疑惑卻又十分懷疑的光。


    她微微轉動著臉麵,眼睛圓睜中盯住了駱驚風的臉。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自凝說的是明月,明月把自凝收為徒弟了。而且是自凝自己要求的,並不是我們的安排。”


    駱驚風說著緩慢地站了起來。


    他左顧右盼著,卻又直直地盯住了自凝的眼睛。


    “那你姐姐的屍體在哪兒?我怎麽沒有看見。”


    自凝抬頭又望了一眼楚天梅愣神的樣子,踮起了腳尖,努力伸著胳膊抓住了短刀的刀把上。


    “自凝,那以後你也叫我師傅吧!”


    楚天梅被一拉中迴過了神,卻急急地冒出了一句很好笑的話。


    “天梅,你又在想什麽呀!別瞎鬧了。”


    駱驚風幫著自凝從楚天梅手裏拔出了短刀。


    “我沒鬧呀!我也很喜歡這孩子的......”


    “大姐姐,我隻要一位師傅就夠了,還有,我是個半大小夥兒,不是你說的孩子。”


    自凝打斷了楚天梅的說話,還撲閃了一下含著淚花的眼簾,提著短刀轉身向著土炕走去。


    “大哥哥,我姐姐當時被砍的時候,就是在炕上的。可是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就沒人了,連我姐姐都看不到了。”


    自凝說著,用短刀指了指土炕上的一片血跡。


    駱驚風風急電掣般閃到了土炕前,一個手指沾上血跡的瞬間,又是一個風急火燎的轉身邁步,站到了門口出向外張望著。


    “自凝,憑你的判斷,他們砍到了你姐姐的那個部位?”


    雖然說著話,但探頭在外的他,一直尋望著四處。


    “砍到哪兒我不知道,刀砍的聲響後,姐姐大叫了一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那你怎麽知道你姐姐已經死了?”


    駱驚風終於迴身走了過來。


    “大哥哥,你不會也嚇傻了吧!你看,都流了這麽多血,不死能活著嘛?”


    這一次,自凝將手中的短刀換到另一個手中,抬臂一指,臉上還浮上了肯定自若的神情。


    “自凝,你才傻呢!流了血就不一定非得死,說不上隻是個外傷而已,根本就沒有要命。”


    楚天梅看了一眼坐在炕沿上的駱驚風。


    他正在皺著眉頭,似乎在深思冥想著什麽。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我還能見到姐姐。”


    自凝說著,慢慢地挪動著腳步,很靦腆地站到了駱驚風身邊。


    “就聽我的,我敢跟你打賭,你姐姐一定活著。”


    楚天梅一邊說著,一邊走動著,對本來就不大的屋子進行了一次徹底的細查。原本就很空蕩的房間,根本就沒有疑惑的角落。


    “大姐姐,你在找什麽?”


    自凝忍了一會兒,還是很疑惑、很警惕地盯著楚天梅。


    “我在找有沒有留下一點線索,看能不能找到你姐姐呀!”


    楚天梅折身返迴,站到了駱驚風的麵前。


    “驚風,你覺得自凝的姐姐是不是還活著?”


    駱驚風瞟了一眼楚天梅,好像才從沉思中醒過來。


    他再一次看了看四周。


    “應該說是活著的,但是找到她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我們沒一點線索,甚至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他說完話的時候,偏著頭,瞅著自凝。


    “你大概能不能記得起他們說過叫什麽,或著生活在哪兒?”


    自凝被駱驚風瞅著,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他哆嗦著勾下了頭。


    “我姐姐知道,也跟我說過,但是我沒記住。”


    “你個傻孩子,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呢!現在不就成了瞎子摸象了嘛?”


    楚天梅挪動了一步,站到了駱驚風的另一邊。


    “不過,我感覺那些人應該也是在穎陽城內,也許明日我們就能見到。到時候讓自凝現場指認一下,就可以順藤摸瓜了。”


    “你也是傻子一個,自凝家的仇人不可能和畫風她們有聯係,根本就沒這個可能。但是,我想在以後的活動中,倒是有碰到的可能。而且,因為自凝的存在,他們說不上能主動送上門來。”


    駱驚風終於微笑了一下,沉重的臉色變得輕鬆了許多。


    “對了,驚風,我突然想起了,你為什麽不直接帶著他們到咱們的駐地,這樣不就避免了這樁不應該生的事嘛!”


    楚天梅看到駱驚風變得歡喜的臉色時,說出了心裏的疑惑。


    其實,這個疑惑當她一進門的時候,就想說,就想問,但是迫於駱驚風正在焦慮中。


    哎!


    “當時我沒有全部理解自凝的話,早知道這樣,我也就和自凝一起進門見她姐姐了。”


    駱驚風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姐姐從來就不讓陌生人進屋子的,如果大哥哥和師傅真的進來的話,可能挨打的就是我了。”


    自凝又抬起了那稚氣的臉,瞅著駱驚風的眼神裏含滿了真誠。


    “也不能怪你姐姐,她這樣做是對的,眼下這麽多的壞人,真還好壞難分。”


    楚天梅撫摸著自凝的腦袋。


    她們把他還真是當成了小孩。


    駱驚風再次掃視了一下簡陋的屋子,這時候,因為月光的偏移,從門口灑進來的亮光,已經變得細弱了起來。


    “咱們走吧,明日還要麵對更艱難的事情。”


    駱驚風緩緩地站了起來,伸手一推的時候,將自凝推到了自己的前麵。


    自凝強行轉身後,又是一個疑惑的眼神。


    “大哥哥,你這是帶我到哪兒去?那我姐姐怎麽辦,你不是說她還活著嘛!那萬一她迴來找不到我怎麽辦?”


    他一股腦將心裏的疑問全部倒了出來。


    駱驚風弓著腰身,將嘴湊近了自凝的耳朵。


    “以後你就天天跟著大哥哥大姐姐們,還有你師傅。你姐姐肯定是活著的,但是一時半會兒她是不會找迴來,隻有我們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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