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驚風立刻從畫風的臉上移開視線。??


    出神中,為王莽新政即將把自己列入剿殺的名單,而驚呆了。


    一個從未涉足政壇,又無顯赫功名利祿的混球小子,卻在短短的時日裏,震動了當今的新政朝野,受到了王莽的關注。這不僅僅是吃驚,更多的是震驚和意想不到。


    “我感覺沒這個可能。”


    他懷疑的眼神再次盯住畫風的時候,流露出的是更多的不解。


    “不是不可能,而是一定中的確定。”


    畫風準備將知道的一切告訴他,好讓他有個很好的準備。


    她心裏清楚,說出這些是大逆不道,是殺頭的結果。但是光頭佬那種無視和蠻狠,新政的混亂和昏暈,讓她失去了以前所有希望。能不能繼續堅持服務,已成為重點糾結的矛盾。


    “我隻是一個平頭百姓,能被朝野看重,還能讓大將軍們惦記,有這資格享受那樣的禮遇嘛。”


    駱驚風仔細地觀察著,想從麵前女人的臉上得到更多的解釋。


    畫風是王莽授意王尋組建的第一個針對民間組織的四雅成員。她從組建到開始行動,其影響力不僅在民間,而且在官宦中,也是名聲鵲起,令人聞風喪膽的角色。


    “四雅成員中,兩名精銳是死於你手。而光頭佬作為王尋將軍的麾下,新政朝野監控民間組織的重臣,你卻屢屢攪亂,破壞他的行動。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你的行為的確存在著與劉秀的牽連。就憑這三條罪狀,進入朝野的關注,是毫無疑問的。”


    哦!


    “你這麽一說,還真有些感覺了。”


    嗬嗬!


    “這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畫風也是一笑,卻又非常的認真,沒一點開玩笑的樣子。


    “能受到朝野的關注,我倒覺得這是好事,最起碼也證明了我還有存在的價值。”


    駱驚風自喜中,流露出了自信。


    “是,你確實很有價值,但是,一旦王尋王將軍鏟除了身邊的奸細,清理了朝野中的反叛,騰出手來的時候,就是你麵對百萬雄師剿殺的時日。”


    “那他們找到那個奸細了嗎?”


    “有線索了,肯定在這次的昆陽戰役中,會有一個了斷。”


    “那你能猜出他是誰嗎?”


    駱驚風對於王尋身邊的奸細這件事很關注,而且還是不得不關注的問題,這關係著親人相認。


    “我沒猜到,但是光頭佬他們已經掌握了蛛絲馬跡。”


    “能透露一點嘛?”


    他焦急地盯著她。


    “我倒是很想透露,關鍵是這種事情,他們隱瞞著我,一點信息都沒有。”


    畫風無助地聳了聳肩膀,仿佛給自己一個輕鬆的安慰。


    咿呀!


    “你們倆到底是友還是敵,我怎麽有些擔心呀!”


    一直安靜聽著的楚天梅卻突然嘣出了這麽一句。


    駱驚風迴頭微笑著看了一眼楚天梅。


    他覺得她的提醒很重要,也很是時候。該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如果繼續下去,有可能適得其反。


    “是敵是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糾結,也很無助。”


    陡然間,畫風的臉上一襲憂傷。


    “大名鼎鼎的四雅畫風,怎麽還有這樣的感慨。”


    駱驚風倒是一臉的詫異。


    “說多了都是眼淚。”


    畫風抬頭看了看晨星寥落的天空,釋然一笑。


    “好了,你們乘著尚未大亮的時間,繼續你們尚未做完的美事吧,我要走了。”


    駱驚風的迅紅了起來。


    “別,這事再不許提了,能告訴去哪兒嗎?”


    “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還是留點遺憾吧。”


    話音一落。


    身影閃動,畫風翻飛著,極消失在了暮色沉沉中。


    “你信她說的嗎?”


    楚天梅急不可待地站到了駱驚風的胸前,雙眼裏閃爍著熱情天真的光芒。


    “我信,根據目前的處境,她沒必要胡說八道。”


    駱驚風明亮黝黑的瞳子靜靜地注視著,滿眼裏含著溫情的笑意。


    這一刻。


    他們真的抓住了黎明前的緊張,饑渴的溫唇探索著那洶湧澎湃著的激流。


    擁抱,熱吻。


    喘息和渾濁的聲音,從喉嚨裏擠壓而出。


    羞愧的幾顆殘星,漸漸地隱退,唯有孤寂的晨曦,等待著最後的一搏,天即將破曉。


    侯子參還真不負重望。


    海天愁一行的行蹤足跡,已了然在心。


    雖然是星夜兼程,但被老大稱讚的喜悅,讓他步伐仍然矯健,精神更加的抖擻。


    遠處,朦朦朧朧。


    謝家坪村落,籠罩在銀灰色的輕紗後,誘惑十足。


    侯子參揮袖擦汗,幾步之遙就是目的地了。


    集中所有力量,全力趕赴昆陽,其深意不僅是找到光頭佬,替楚天梅報仇。更重要的是,昆陽之行,能夠解開許多謎團,包括誰是駱驚風爹和今後的何去何從。


    侯子參消耗了半生的精力,想盡了所有辦法,以百事通的聲名混跡江湖。卻到現在,就是沒有查清駱驚風爹是誰,甚至,他都懷疑還有沒有這個爹在世了。


    穿過狹窄的村莊小道。


    前麵的院落就是謝佳麗原先的家,當然現在也是,隻不過已經不長來了。


    侯子參重重地敲了幾下破舊的門扇。


    嘩啦。


    啊!


    “怎麽是你呀!”


    謝佳麗把著門扇,臉型被驚懼拉得變了形,卻仍然好看。


    “我怎麽就不能來?”


    侯子參摳了摳鼻孔,小得看不到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能來,能來,請進來。”


    她慌亂中說著,但是沒有放開把著的手,人還是站在兩扇門的中間,臉上被侯子參盯著浮上了紅暈。


    “你讓開,我才能進來呀!”


    他撥動著門扇,盯著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移開。


    喔!


    她輕唿著,迅一閃,臉更紅了。


    海天愁眼睛雖然一亮,但沒有驚奇。


    倒是把年少豐驚了起來。


    “大清早的,你從哪兒冒出來了?”


    “別這麽說,人怎麽能隨便就冒出來。我是走了一個整晚上,可是一眼未合。”


    侯子參抓起了桌上的陶碗,也不問是誰的,揚起脖子就灌進了喉嚨。


    咕嚕,一聲。


    將碗遞給了年少豐,一雙眯縫著眼睛不停地轉動著。


    “有話就說呀!”


    年少豐沒接碗,不明白地盯著他。


    “還用說嗎,趕緊地再來一碗。”


    侯子參強行將陶碗塞到了年少豐的手裏。


    “順便看看有沒有填飽肚子的,餓得前心貼著後背了。”


    海天愁默默地一笑。


    “是不是要調整部署了?”


    “我還沒說,你怎麽就知道了,看來還真是不愧蛔蟲的稱號。”


    侯子參很吃驚。


    “不過,我現你最近怎麽在駱老大麵前顯得有些謹小慎微了,根本沒有以前那麽揮灑自如,而且很少出主意,提建議了。”


    “這個你都看出來了?”


    “那是,誰看不出來,你都像變了個人一樣。”


    “隻要你們能看出來就好。”


    海天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侯子參能看出來,那就說明他做到了,也做好了。


    “經過這麽多的風風雨雨,遇到了那麽多大小事情,老大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作為他的兄弟,咱們應該慢慢改變之前的那種作風,要給驚風樹立威望,還要給他被尊重的感覺。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你說,這當老大的能舒服嘛!”


    噢!


    “你這是故意的?”


    “不能說是故意,應該是為了維護他,我隻能淡出,再不能顯擺激進,你們以後也一樣,都得這樣做。”


    海天愁的微笑慢慢地變成了歡欣的大笑了。


    “你不同呀,你是他的參謀。”


    “咱們都是相同的,參謀也要注意分寸,要有主次之分。對了,你沒現嗎,連楚天梅那樣的蠻狠不講理的大小姐,也在改變著,已經很少插嘴了。”


    “對呀,這個我也在納悶,她怎麽一下好像長大了。”


    “其實咱們都在成長,都在改變。你想想侯哥,人員一直在增加,咱們的團隊越來越壯大。如果大家都要當家做主,那你說不就大亂了嘛,沒有一個主事的,受人尊敬敬仰的,咱們還能走下去嗎!”


    海天愁臉上,始終保持著和顏悅色。


    “你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說真的,咱們目前麵臨著巨大的挑戰,不單是戰爭帶來的,更多的還是感情方麵的,如果稍有差錯,真還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侯子參不停地點著頭,臉上浮現著誠服的表情。


    “給你,連吃帶喝。”


    年少豐還未進門,就開始大喊著。


    身後跟著微笑不要的謝佳麗。


    當年少豐剛將饅頭小菜放桌的時候,海天愁虎著個臉,擋住了侯子參急切伸過來的手。


    “先別急,把老大的旨意傳達了再吃喝。”


    喂!


    “我沒力氣說,還是先吃喝後傳達吧?”


    侯子參麵露哀憐,望著謝佳麗,乞求她的幫助。


    “別看我,我做不了主。”


    謝佳麗說著,豐姿一擺,款款地走到了另一邊。


    “別想歪門邪道了,節省時間吧!”


    海天愁不依不饒。


    “駱老大要求全體人員,立即趕往昆陽,暫時不找嫣紅了,而且是越快越好,最好是立即、馬上。”


    侯子參咽著口水,急不可待地抓住了冒著熱氣的饅頭,狠狠地塞進了嘴裏。


    “難道是為了......”


    海天愁低聲輕音,仿佛在喃喃自語。但急遽變化著的臉色,還是讓年少豐和謝佳麗不約而同的對視。


    一瞬間,屋子裏彌漫著驚懼,安靜得隻剩侯子參咀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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