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驚風心裏明白,任何事情不能做到極致,物極必反,這是恆久不變的定律。


    鐵騎六員並非浪蕩之輩,也不是徒有虛名的鼠族。


    他們在漠北一帶,尤其是在沿祁連山峽穀,到沙漠腹地,有著龐大的組織和威震四方的名聲。曾經的黑中黑總教被一夜之間剿滅,上千口橫死荒郊。


    時至今日,依靠王尋這個靠山,那就更是肆無忌彈了。


    但是,駱驚風卻沒有料想到,鐵騎六員雖然加入了王莽集團,成為了王尋手下光頭佬的麾下,但並沒有真正揮作用。光頭佬給他們的事務都是些打著擦邊球的外圍苦差。


    如此一想。


    駱驚風退後一步。


    “任何事,都好商量,況且一個小女孩能威脅什麽!”


    “可以考慮,隻是需要她說出一個人。”


    東歪指著謝佳麗。


    駱驚風望著謝佳麗一臉的迷茫,轉身走了過去。


    “他們到底要你說出誰?”


    “我給你說過了呀,就是王尋身邊的奸細。”


    “那你說了呀,這人對你很重要嗎?”


    “對我一般,但對另一個人非常重要。”


    “那能重要過孩子嗎?”


    駱驚風加重了語氣。


    他為謝佳麗不必要的堅守,而感到厭惡。


    即是那個人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自己的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孩子是最無辜,最不幸的。


    駱驚風想起了自己,雖然不知道爹娘離棄自己真正的原因,但是不聞不問終歸讓他想不通。師傅曾經說過,有些事,都是大人之間的恩怨,也是萬不得已的選擇。可是,萬不得已之下,總不能用孩子作為籌碼,而展開較量吧!


    他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問題是這個人就是你爹。”


    啊!


    “我爹。”


    駱驚風幾乎是狂了。


    他抓住了謝佳麗的雙肩,狠狠地搖晃著。


    “這是真的嗎?你見過他嘛?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能不能小聲點,萬一他們聽到了怎麽辦。”


    謝佳麗瞪著眼睛,打落了肩上的雙手。


    “我騙你幹嘛,而且這個事情所牽扯的人,遠遠不止你爹一個人,一旦敗露,被滿門抄斬的將會成千上萬。”


    駱驚風聽完,僵直地站著,臉上除了驚異,就是大出所望。


    謝佳麗拉著駱驚風的胳膊,退到了大門處的台階上,小聲地將整個事情的前後緣由,盡說一遍。


    原來駱驚風的爹爹是劉秀的拜把兄弟,為了成就複漢大業,化名後,一直是王尋手下副將。但王莽的所有行動和戰略布置,都是他通過王尋傳遞給劉秀。


    不幾日前,王尋卻現很多機密泄露,這就讓外援力量光頭佬,通過民間組織,徹查奸細。在光頭佬精心布置的龐大外援組織調查中,卻查到了謝佳麗。


    “這麽嚴密的事件,你是怎麽知道的。”


    駱驚風有很多疑惑。


    “我爹與你爹同為前朝俸祿官,而且都是化名隱身的,但我爹已經出事被殺了。”


    謝佳麗臉上出現了憂傷。


    哎!


    “我不該提及你傷心的事。”


    他慚愧的低下了頭。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我早都習慣了。”


    她焦急地搓著雙手。


    “那你怎麽知道那個人一定就是我爹?”


    這個問題沒弄清楚之前,讓駱驚風既驚喜,又害怕。


    驚喜的是終於知道了爹爹的下落,雖然尚未見到,但已經靠近了希望。而害怕的卻是見麵後,萬一不是,那將如何麵對,如何等待。


    “你不用疑惑,這個我也是通過調查後才這麽確認。”


    她認真地解釋道。


    “十幾年前,我爹出事後,你爹才將你秘密送走,並一直沒有和你取得聯係,讓世人都以為你爹沒有你這個兒子,所以,外界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這件事,你爹曾經委托我娘找過你。”


    “那我爹知道現在的我嘛?”


    “不知道,當我娘打聽到你以後,想告訴你爹時,你爹已經被調換了鎮守關口。”


    “這樣說來,我爹也不認識我。”


    “是的,到現在,除了我和我娘兩人。”


    哎!


    “現在也就我一個人知道和認識你,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你娘又是怎麽迴事?”


    “幾天前,我娘已經被光頭佬他們殺害了。”


    啊!


    “你也認識光頭佬?”


    駱驚風竄了起來,仇恨添滿了胸膛。


    對於卷入劉秀和王莽的爭奪戰爭來說,駱驚風一直處於思索和遲疑中,始終沒有做出明確的表態,其真正的心願是中立。海天愁的拉攏,曾經讓他極為惱火,但現在看來,不僅僅是不自覺中的卷入了,而是名正言順的參與。


    站起來的謝佳麗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但認識,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當年出賣我爹爹的人是他,而今,殺我娘的人又是他,你說我能不認識嗎!”


    “看來我們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你會比喻麽,我們怎麽就成了螞蚱了!”


    “反正就是捆一起的那種,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駱驚風掙脫了謝佳麗的手,迴頭一瞟。


    “從現在開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知道,但是他們人多,而我們……”


    “人多頂屁用。”


    駱驚風沒迴頭,但急急地打斷了她的話,憤恨地向後擺著手。


    “你盯著孩子,剩下的事交給我。”


    嗯!


    “你一定要小心。”


    謝佳麗很聽話地退後了一步。


    對於駱驚風的能力,雖然道聽途說過一些,但畢竟沒有親眼所見。


    眼前的他,其實很小的時候,有過見麵。但隻是那時候,他很小,僅僅是剛會走路,所以他對自己沒一點映像。但自己對於他,還是有著一絲清楚的迴憶。


    “東歪老家夥,想好了嘛?”


    此時的駱驚風,沒有一點禮貌可言。


    在他的心裏,與爹爹背道而馳的人,都是自己的敵人,而且屬於最最可惡的敵人和必死無疑的敵人。


    “大膽的愣頭青,竟敢狂妄之極。”


    北道露出了兇相,擺了擺手中的青銅拐杖。


    身邊站著的漢子們搖頭晃腦,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


    “我要的是就事論事,放了小女孩,今日之事暫且放置。”


    駱驚風很平靜,很清晰地表達著他的想法。


    “你連個毛都不算,還敢在這裏撒野。”


    北道滿臉藐視,不肖一顧毫無遮攔。


    在他看來,駱驚風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


    “我確實不算是毛,但你也是毛的不算。”


    駱驚風揚眉一笑。


    他料定鐵騎六員不敢輕易動手,除非是自己主動宣戰。有一句話師傅經常說道,能獨立深入虎穴的,即是廢物,其精神也足以讓老虎繞著圈走動幾下,方才下口吞食。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讓他把事論完。”


    東歪的話是廳堂前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還是做老大的不一般,懂得輕重。”


    駱驚風一手抓住了腰間纏繞著的掩日吞天須。


    “那你說,怎麽個就事論事。”


    東歪狠狠地白了一眼北道,很厭煩地搖了搖頭。


    北道的放肆是因為和駱驚風有過一麵之交,也就是追擊嫣紅時,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放了小女孩,所有的事情由我來承擔。”


    駱驚風一字一頓,卻又帶著輕蔑的口吻。


    “這好像不是就事論事的說法,而是一種脅迫。”


    東歪輕微皺了一下眉頭,一直未動的左臂卻試著抬了起來。


    “不管是脅迫,還是我的懇求,這事隻能這麽做,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駱驚風看到了東歪的舉動,抬起來的胳膊就是自己打傷的肩膀,他活動胳膊,運氣療傷,是在暗自準備著對戰。


    東歪雖然不經意之間,被駱驚風掌傷了肩膀,但是根據之前北道的敘述,他在慢慢改變著看法。或許,駱驚風就是一個不知深淺的二青,在整個江湖中,並沒有聽到一點傳言。


    “小子,你也太把自己當一迴事了吧。”


    東歪思想後,改變了語氣。


    駱驚風看出了門道,也聽清了對方的態度。


    他迴身,望著靜靜站著的謝佳麗。


    “沒辦法和平了,隻有武力解決了。”


    “可是,這樣做可能是以卵擊石。”


    “沒得選擇,你又辦法嗎?”


    駱驚風大搖大擺地站到了地黃身邊,親昵地撫摸著它的殼體。


    “這周圍住了多少人?”


    “不少,整個謝家的人有二百多口吧!你問這個?”


    “沒什麽,這樣吧,交給你倆任務,一是瞅好孩子不要被傷害,二是看好地黃不要走失。”


    駱驚風想揮地黃的優勢,但沒想到四周還住了那麽多人,他隻能放棄讓地黃參戰,隻有孤力奮戰了。


    “我怕看不住它。”


    謝佳麗指著地黃,終於露出了笑意。


    那厚厚的嘴唇啟開的瞬間,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


    駱驚風移步擋在了正麵,卻伸手在地黃的腦門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突然,原本如牛的地黃,卻變成了小狗一樣的可愛寵物。


    “這樣行不,如果它不聽話,你可以抱著它。”


    嗬嗬!


    “太可愛了。”


    謝佳麗真的抱了起來,親昵地撫摸著它黃黃的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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