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別帶人出京,相繼打探到消息,迴來都挑挑揀揀地跟宋祁匯報了。


    兩下打探到的確實大差不差,宋祁便信了。


    杜嵇送上來的人,有一個是京中某官家的子弟,有一個同涼州知府有親戚關係。


    喬成歡是個白身,先前被編入錦衣衛,一直在錦衣衛當差。


    一日正在巡邏之時,救下了驚馬的杜嵇,兩人這才有了來往。


    杜嵇找到喬成歡的上封,將他討要到南城兵馬司,做了南城兵馬司副指揮使。


    宋祁對喬成歡這個白身很滿意,更滿意他家中已有妻兒,立刻圈了他的名字。


    有妻兒的人容易被拿捏。


    批複送到吏部,吏部立刻下了任命文書,將陳家的院子給了喬成歡,讓他將妻兒帶到城中安置。


    喬成歡便將家眷給接入城中。


    雖然他一直很想把皇上給打趴下,讓他跟小姐認錯,可他也知道容不得他放肆。


    他更知道淩玉錦讓他來,絕對不會是隻做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的位置。


    各司副指揮使和總指揮使副使並非同等概念。


    總指揮使副使可以指揮各司的正使,在這個衙門中,他的地位僅次杜嵇。


    不過,他早晚都要頂替了杜嵇。


    京中關於采花大盜正陽的輿論越發厲害了。


    這日剛上朝,劉禦史就站出來道:“啟奏皇上,近日坊間有許多不好的傳聞。”


    “什麽傳聞?”


    “臣不敢說。”


    “朕赦你無罪。”


    劉禦史立刻下跪道:“坊間百姓都說朝廷無能,抓不住采花大盜,隨意殺一個人來糊弄百姓。”


    群臣頓時噤若寒蟬。


    藍相看向劉禦史,心道這位劉大人還真頭鐵。


    宋祁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問:“還說了什麽?”


    “說前幾日斬的那個又是朝廷推出來糊弄百姓的,又將新朝和前朝放在一起比較,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劉禦史說著哆嗦了起來,腦袋擱在地上,瑟瑟發抖。


    淩玉錦立刻怒道:“豈有此理!”


    他說完之後立刻轉身對著皇上拱手道:“臣鬥膽毛遂自薦,替皇上分憂,前去鎮壓流言。”


    宋祁道:“準。”


    淩玉錦謝恩。


    宋祁又道:“眾卿家應當向淩愛卿多多學習,為朕排憂解難。


    若是遇到事情都怕做錯,因此相互推脫,你們可對得起頭上的烏紗帽?


    可對得起朕的信任?可對得起天下黎民百姓?”


    “皇上聖明。”藍相帶頭,百官都紛紛下跪。


    早朝之後,淩玉錦立刻點齊西廠的人,發現西廠一共隻有七八十人,便主動到東廠借人。


    萬右舵並非不知深淺,自然不會在這事上給他使絆子。


    何況立功之事,自然不能全便宜了西廠。


    若是西廠壯大了,定會威脅到他東廠的地位。


    因此,他讓尉遲元榮帶人協助淩玉錦。


    淩玉錦本來隻是借人,如今卻變成了東西兩廠合作。


    他假裝不悅,看尉遲元榮麵色不善。


    越是這樣,萬右舵越高興,越會扶持尉遲元榮。


    尉遲元榮同淩玉錦心有靈犀,不過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要做甚。


    於是兩人合作,竟派出兩千人在京中各處鎮壓流言。


    若是聽到有人談論朝廷之事,立刻將人下入大牢。


    不僅如此,他們還設立了舉報機製,若是舉報查實之後,舉報者獎勵一百文,並不會對外公布舉報者是何人。


    雙管齊下,不過半日光景,京中所有的流言都戛然而止。


    當然,被抓的人甚多,京中各處大牢都人滿為患。


    這些事周凝自然也知道了。


    喜鵲擅長從順公公那裏獲取信息,而白鷺卻有專門的信息通道。


    周凝心道淩玉錦一準是故意的,麵對流言自然是“堵不如疏”。


    若是換成她,定會選擇混淆視聽,讓人引導輿論,放出采花賊是前朝餘孽,故意挑釁皇權。


    然後推出幾個死囚犯,將他們遊街示眾後斬首。


    屆時百姓定會更加憎恨前朝餘孽,新皇則是受害者。


    這叫矛盾轉移,也是古人所言禍水東引。


    她不信淩玉錦不懂,他就是故意的。


    秋闈在即,已經有不少學子來到京中,等到八月秋闈。


    如今來這麽一出,可算將這些學子給得罪透了。


    先前她如何提倡輿論自由,如今反倒強勢鎮壓,定會讓人無法承受。


    文人向來講究風骨,難以馴服。


    一些硬骨頭怕是已經被下入大牢了,其他會審時度勢的,眼下不說。


    等到秋闈失利,定會對朝廷口誅筆伐。


    宋祁這迴是跳入淩玉錦的坑裏了。


    隻是周凝也有些想不通,宋祁的腦子呢?


    全都用來對付她了麽?


    自從淩玉錦受傷以來,一次都沒來過正陽宮。


    周凝很關心他的傷勢,起先不見他來,想著是因萬右舵的密切監視。


    但漸漸地她發現他是故意躲著她。


    不過,他每天都能堅持上朝,想必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可終究還是想親眼看看方能安心。


    等不到淩玉錦,她忍不住對白鷺說:“告訴你主子,讓他抽空來見我。”


    白鷺張了張嘴,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跪了下來說:奴“婢先前的主子已經將奴婢給了娘娘,奴婢便是娘娘的人,隻有娘娘一個主子。


    前主子還特意交代過奴婢,既然跟了新主子,哪怕是新主子下令讓奴婢劍指前主子,奴婢也必須要聽命順服。”


    周凝愣了一下,眼眶微微發熱。


    宋祁也曾經對她好,但是那些好看似天衣無縫,卻包含了算計。


    淩玉錦卻無端地對她好,這又是為何?


    她看向白鷺問:“你主子培養你花了不少功夫吧?”


    白鷺道:“準確來說,奴婢和奴婢的同伴是師父培養給前主子的。”


    周凝了然。


    想必是先太子和太子妃的舊人培養的人才。


    “你設法給他傳話,讓他來見我。”


    白鷺立刻應了下來。


    淩玉錦聽說周凝要見他,伸手摸了摸前胸。


    那日去刺殺萬右舵,他穿了金絲軟甲,金絲軟甲外放了血袋。


    萬右舵確實刺到了他的前胸,然而他並未受傷。


    如今周凝要見他,定是猜到那夜刺殺之事與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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