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禦史嚴大人今天又當朝撞了柱子。”喜鵲一邊給周凝梳妝一邊說著朝堂的八卦。


    周凝的手微微一頓問:“人怎樣?可有礙?”


    “聽說被趙大將軍給攔了一下,饒是這樣還是血流成河,禦醫給包紮了,抬著迴去的。


    皇上讓他在家裏好好養傷,傷好之後再來上朝。


    你說這嚴大人怎麽這麽死心眼呢?上個月剛撞過一迴,在家休養多日,今兒個頭一天上朝,竟然又撞了柱子。


    三日前那位劉大人剛撞了柱子,聽說今兒還不能下床呢。


    聽小順子說禦醫那邊診斷的結果是劉大人撞的太狠了,腦震蕩了。


    你說這些禦史是不是都長了金疙瘩的腦袋,動不動就撞柱子……”


    周凝聽著喜鵲嘰嘰喳喳,心亂成麻。


    中宮無所出,前朝大臣都坐不住了,紛紛上折子要求皇上廣納後宮。


    作為穿越到現代接受過現代教育又穿越迴來的女子,周凝實在無法接受與人共事一夫。


    可偏生她的肚子一直沒動靜。


    前些年朝堂動蕩,子嗣的問題還沒人關注。


    這兩年皇上的龍椅做穩當之後,這件事就被提上朝堂議論了。


    起先群臣還隻是上折子懇請皇上早些為皇家開枝散葉。


    那時候雖然有人想到了皇嗣上,可也沒人如此極端。


    最近這三個月,這件事討論的愈發的激烈了起來,如今發展到了禦史撞柱子的程度。


    這個月才過半,朝堂上已經撞過兩迴了。


    上個月也劉大人撞過一迴,此事愈演愈烈。


    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人命。


    周凝揉了揉眉心,宋祁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麽?


    今日禦史可以當場撞柱子逼他讓步,明日就會在其他事上故技重施,他當真要處處讓步受製於人嗎?


    她的宮寒不是治不好,先前神醫莫離要給她治病,隻是那時候條件不允許,她就推辭了。


    哪知道天下大定之後,神醫莫離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她派人打探他的消息,可一直未果。


    找到莫離之前,她想過先穩住朝堂,動過心思從敦親王府上過繼一個。


    可那敦親王妃也是個妙人,說什麽都不願意,甚至連搶孩子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她又怎好強人所難?


    當務之急是找到神醫莫離,或者宋祁也可以跟朝臣做個約定,兩年後沒有動靜再立後妃。


    這件事並不難辦,至於喜歡撞柱子的禦史,撞一個踢走一個,那些人口口聲聲的為江山社稷著想,真的動到他自身的利益了試試?


    想當官的人和有能耐當官的人那麽多,朝堂還怕無人可用?


    這麽簡單的事,宋祁怎麽處理的如此拖拖拉拉的?


    周凝有心跟宋祁商量一番,可這日他卻宿在了養心殿。


    她想著這事雖然非常重要,卻也不是非常緊急,想著等到明日再說。


    次日,周凝拿著剪刀一邊修理院子裏的月季,一邊等著宋祁的到來。


    宋祁下朝後果然來了,小順子在正陽宮門口高聲報唱:“皇上駕到!”


    周凝的手微微一頓,身子未動,將頭轉了過去。


    那抹紫色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院門口。


    他的身側跟著一位身著白衣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女子頭上一支白玉簪,清淡嫻雅。


    兩人前後隻差半步,宋祁為了照顧孕婦,步伐小而緩慢。


    周凝拿著剪刀的手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這就是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宋祁!


    三個月前,皇嗣的事才被提上朝堂,可眼前這女子的肚子至少六個月以上。


    那個天天跟她說要換個姿勢生孩子的男人,卻也在背地裏跟別人換著姿勢生孩子。


    而這一切她竟然一點都未曾察覺。


    憤怒、傷心、惡心等等許多複雜的情緒都一起朝她衝了過來。


    她的眼神因憤怒而無法聚焦,唿吸都極其困難。


    “皇後。”宋祁的聲音淡漠而疏離,將周凝的理智拉迴來了一些。


    她看著宋祁,他向來喚她一聲阿凝。


    如今在後宮之中,他竟然喚她皇後,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


    他是皇上,是君。


    她是皇後,是臣。


    君臣相見,臣自然要向君行禮。


    她深唿吸,將理智拉迴來,對著他微微屈膝道:“臣妾見過皇上。”


    宋祁下意識的雙手托起周凝的胳膊,這才發現她渾身都在發抖。


    四目相對,宋祁像是被火灼了手一般,連忙收迴收來,緩了緩側過身去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周凝後退一步道:“禮不可廢。”


    “阿凝,我們從前從不在意這些。”


    周凝不知道他如何做到帶著第三者來見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喊她阿凝的。


    她冷聲道:“皇上從前到正陽宮,也從未讓小順子公公報唱。”


    宋祁眉頭緊緊皺起,抬步進了殿中坐下,周凝也坐在了他的旁邊,喜鵲送上茶來。


    宋祁對白衣女子說:“還不來拜見皇後娘娘?”


    白衣女子上前兩步對著周凝緩緩下跪說:“妾身薛氏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周凝盯著薛瑩瑩,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一再告誡自己,這不怪女的,要怪隻能怪身邊這個男的。


    笨女人去解決女人,聰明的女人解決男人。


    她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說:“抬起頭來,本宮瞧瞧。”


    薛瑩瑩緩緩抬起了頭,迎上了周凝的目光。


    周凝瞳孔猛然放大,一臉錯愕的看著她。


    薛姨娘?


    她猛然站了起來,上前兩步。


    宋祁卻快她兩步護在了薛瑩瑩的麵前。


    周凝認得她,就是從前王府中的姨娘。


    她曾經假裝流產誣陷她,導致她為了自證清白而撞牆。


    所以她穿越到現代,後來又穿越迴來。


    這個女人就是她殞命的罪魁禍首。


    她不是早就被宋祁給遣散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身懷六甲?


    她立刻看向宋祁。


    宋祁卻躲著她的目光。


    周凝渾身顫抖的厲害,牙齒都在打顫。


    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宋祁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


    遣散是假,另外安置是真。


    可是宋祁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


    她前身從現代穿越迴來,就給宋祁寫下了休書,自己迴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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