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轉變（一）
十八線女配穿進後宮演頂流 作者：望滄笙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穆晏清陪著秦佩英去了一趟景仁宮。秦佩英熱心腸，覺著永壽宮個個能打，自然不必擔心，而溫映池那邊有易桂華，延禧宮也是重中之重，那餘下就是皇後那邊需要多留心著。</p>
誰知剛去到就被告知皇後不在宮中，已經陪著三殿下往勤政殿去了。</p>
秦佩英沒想這麽多，在裏麵到處走了走，以便看看巡防的安排如何。而穆晏清和迴話的嬤嬤聊起來，這嬤嬤有眼力見，知道皇後素來喜歡這位年輕伶俐的穆常在，便沒有介意什麽。</p>
穆晏清心底一驚，原來李璟恆是因被查到事發之時恰好不在宴席中，才被皇帝叫過去問話的。</p>
李煜玄連自己兒子都要叫過去問話，可見在此事的處理上，目前看來是沒有徇私可言。</p>
嬤嬤恨鐵不成鋼似的，說：“常在有所不知，三殿下若是尋常般和伺候的人在一塊兒，此事倒也好辦，可偏偏是……是和燕王殿下走開了，皇後也是到了皇上那邊傳了三殿下，才知此事，這才急急忙忙和殿下一起過去了。”</p>
穆晏清疑惑著，怎麽一和這位燕王扯上關係，太子和皇後都緊張起來了？關鍵是，她記得昨夜太子過去摻和了，李璟恆怎麽事後又和燕王鬼鬼祟祟地走開了？</p>
“采蓮，我們不等了，先走吧。”穆晏清說。她本想過來見了皇後，也許能探到什麽口風，結果皇後自己都顧著自己了。</p>
“可是主子，皇上已經要找人問話了，不論小川是給被帶到刑部還是皇上那兒，咱們也是什麽都做不了啊。”采蓮又無助又擔心，怕穆晏清為了顧甯川會衝動，沒了往日的冷靜。</p>
穆晏清何嚐不知道這些，“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可是不能讓他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等著被帶走。皇上的動作太快了。”</p>
結果才走出了景仁宮的門口，險些就迎麵撞上了李璟辭。</p>
“穆娘娘安好。”李璟辭見到穆晏清，又驚喜又疑惑，說：“娘娘怎會在這裏？我也正要給母後請安呢。”</p>
穆晏清詫異道：“二殿下又怎會在這裏？”</p>
這問題問一個皇子屬實奇怪，可李璟辭什麽身份，大家心中有數，這個時候本是已經離宮了才對。</p>
李璟辭說：“昨日的宮宴出了事，想必娘娘也知道了。宮中如今守衛森嚴，母後讓我先留在宮中更好。”</p>
“殿下來得不巧，皇後和三殿下去了皇上那兒，”穆晏清告訴他，接著道：“我宮裏還有些急事，改日再與殿下說話。”穆晏清前腳剛走，李璟辭就立刻問：“娘娘是急著迴去找顧公公嗎？”</p>
穆晏清腳步一頓，猛迴頭看著李璟辭，說：“殿下怎麽知道我急著尋他？”</p>
李璟辭說：“今日宮中各處都緊張，穆娘娘行色匆匆，身邊卻隻帶了宮女，我想定是顧公公又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沒跟隨出來。娘娘，昨夜的事情，他會被帶走嗎？”</p>
穆晏清竟一時語塞，李璟辭好像什麽都猜到，又直言不諱，全說出來了，“殿下是不是聽說了什麽事情？”</p>
“沒有，我隻是想，父皇肯定會按大致的時辰去逐一篩查，我就想起，公公昨日……”</p>
“殿下，”穆晏清趕緊過來一把捂住了李璟辭的嘴，說：“如今流言紛紛，還望殿下……少提及此事。”</p>
李璟辭不明所以地看著穆晏清，小聲說：“娘娘，昨夜我不是一直和顧公公在一起麽？若是父皇問起，我自然可以作證。”</p>
“什麽？”穆晏清難以置信，立即放下手，說：“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p>
李璟辭點點頭，說：“此事一定和公公無關，可我也知道，一旦被帶走問話，一定會吃盡了苦頭。既如此，我可以盡力幫顧公公一把，也是幫穆娘娘一把。”</p>
“可是殿下，你知道……這是在做什麽嗎？”穆晏清過往都教過不同的人去撒謊，去騙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不知為何，此刻聽到李璟辭這樣主動說起，心裏就是不踏實了。這是他要去皇帝麵前瞎扯一通，然後救下一個明知是皇上不喜歡的人。</p>
李璟辭卻更堅定地點點頭，說：“穆娘娘其實也不必擔心我，我不受父皇的喜愛，我知道顧家哥哥也不受父皇的待見，可我覺得越是如此，我們兩個才更容易從此事脫身。娘娘放心，在我和顧家哥哥之前，不是還有三弟和皇叔在麽？”</p>
等不了這麽多了，再耽誤下去，顧甯川要是又被帶走可就麻煩了。穆晏清急忙和李璟辭趕迴去永壽宮。</p>
誰知還是晚了一步。</p>
勤政殿外，侍衛比往日都要多，站在門口候著的人也多。遠遠路過的宮女又想湊熱鬧，又不敢多看。</p>
一人說：“看這陣勢，殿前都快站不下了，皇上是鐵了心要嚴辦啊，連自己兒子和手足兄弟都要親自問話。”</p>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皇後緊張得不得了，聽聞也進不得裏麵，隻能在偏殿候著。”</p>
“這皇上也真是，自己親兒子和弟弟，怎麽會做出殺使臣的事情啊，這也太無情了些。”</p>
“誰知道天子的心思呢？那燕王說到底也不是太後親生的。”</p>
外頭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殿中卻死寂一般安靜。李煜綦算是唯一冷靜的人，甚至冷靜得過了頭，反而輕鬆得好像事不關己。</p>
他站在那兒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李璟恆，又瞄了一眼李煜玄，搖了搖頭，說：“皇兄，既然事情已經分明了，我和璟恆不過是出去透個氣，也有人可以證明此事，皇兄何必還對孩子這麽嚴格呢？讓他先起來吧。”</p>
李煜玄瞪了燕王一眼，說：“你這個做長輩也帶著胡鬧，都是皇家子弟，這點分寸都沒有嗎？”</p>
李煜綦撇著嘴聳聳肩，仍是無所謂地說：“皇家子弟也是尋常人啊，總不能離席透個氣，都成了罪過吧？”</p>
榮禎帝恨鐵不成鋼，揮手道：“你先迴去吧，朕再和璟恆說說。”</p>
“皇嫂可還在著急呢，我先去給她報個信啊。”李煜綦轉身才邁了沒幾步，迴頭心疼了看了看跪著不敢吱聲的李璟恆，說：“璟恆，你父皇近來事多煩心，你也多體諒體諒。”</p>
李璟恆不敢迴頭，隻低低地哼了一聲，“謝皇叔開導。”</p>
門一關上，殿裏連方才僅存的一絲溫度都沒有了。李璟恆討厭這個昏昏暗暗的地方，每次隻要一進來，不管春夏秋冬，都覺得打心底裏寒冷。</p>
“使臣遇刺的事情雖和你無關，但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燕王一走，李煜玄連任何的虛假笑意都不願意給到李璟恆。</p>
“錯在……錯在身為皇家子弟，不應該……不應該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私下離席，”李璟恆深深低著頭，看著暗沉又幹淨得發亮的地板，“隻顧一己之身，不考慮父皇和母後，不考慮天家顏麵。”</p>
李煜玄重重哼了一口氣，說：“朕看你是根本還不覺得自己錯了。”</p>
既然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李璟恆幹脆連認錯的句子都省了，隻說：“還請父皇明示。”</p>
“朕都問過，你和你皇叔走在一起說話的時候，你長兄曾特意上前一同敘話，並把你支開了，你不聽勸阻，罔顧父母教導，執意逆而行之，這才是最大的錯！”李煜玄聲色俱厲，說：“越是這樣重要的時候，你身為嫡皇子，不替兄長和父母分憂也就罷了，還要在這裏添堵。你且看看你皇兄，日日在你眼前勤勉恭謹，事事三思而行，怎麽到了你就如此天差地別呢！”</p>
李璟恆沒想到，李煜玄好像把今日所有的氣全宣泄在自己身上，顫顫巍巍抬起頭，說：“父皇，兒臣與皇叔敘話，隻是尋的節日祝禱和寒暄罷了。父皇才說要替兄長和父母分憂，那兒臣為何要為這區區寒暄而受到如此責罰？難不成，往後見到自己的親皇叔，要形同陌路才對麽？”</p>
燕王縱然是個閑散的親王，到底是個風流成性的貴公子，最關鍵的是，憑李煜玄的敏銳，他知道越是如此事不關己隻管吃喝玩樂的人，心事藏得最深。為何不讓他們和李煜綦走得近，太子都早就不需要明說就懂了，就李璟恆還在這裏拿魯莽無知當尋常。</p>
李煜玄氣不打一處，忽然有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冷笑著說：“狡辯的功夫你倒是學得好，這就是你的師傅平日所教的禮儀規矩？還是你無師自通，自己悟來的如此冥頑不靈不知悔改。”</p>
“兒臣不敢。”李璟恆又深深埋下頭，說：“父皇說兒臣錯，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兒臣隻管聽從就是。”李璟恆忽然想到，昨夜燕王叔和他說過的一句玩笑，太子這麽緊張弟弟和皇叔說話，莫不是擔心權柄下移有失威信，才急忙忙過來。</p>
若真的是，那也是父皇和母後教的，他們總是把最好的都教到李璟轅身上，把所有最好的也給他。自己就連和親叔叔說句話都是錯的，他們無非就是怕自己私下結交親王重臣罷了。</p>
李煜玄隻恨自己怎麽有這樣的蠢兒子，不指望他能分憂，還迴迴都一頭栽進風頭浪尖裏麵。“你迴去，閉門思過一個月，沒要緊事也別去你母後那裏了，省得讓她看到你就煩心。”</p>
李璟恆也有所預料，在這裏都不知道跪了多少迴，迴迴都是以閉門思過作為結果，再細想下來，也不知道作為一個皇子，動輒迴去閉門思過，到底是算重罰還是輕饒了。</p>
皇後聽了燕王的報信，更加心急如焚。李煜玄為何特別生氣，燕王察覺不出來也就罷了，皇後與他多年夫妻，自然立刻就明白，李煜玄真正氣的不是李璟恆卷進了這件事情中，而是他和燕王私下來往過密。</p>
“皇嫂，我看皇兄就是氣璟恆還不懂身為皇子的重擔，如今風聲鶴唳的，皇兄也是關心則亂，擔心外麵的話會對璟恆和你不利，才會著急了些。”</p>
皇後心裏清楚得很，根本就不是這麽迴事，勉強笑了笑，說：“有二弟這番話，本宮也放心多了。時辰也不早了，二弟還是早些迴府吧。皇上何嚐不是擔心你，才會找你過來問幾句，你也知道的，皇上素來看重你。”</p>
“我看皇嫂啊還是先不要擔心我了，”燕王嬉皮笑臉的，說：“皇嫂眼下烏青，臉色也不好，昨夜定是沒有休息好，今日宮裏還出了這麽多事，皇嫂注意身子才是。我就先迴去了。”</p>
李煜綦一如既往的大搖大擺著走出來，隨行的小廝湊到一旁問：“王爺，您其實何必跟皇後說這幾句呢？她那麽緊張那位不成器的殿下，王爺這麽說幾句，她該急的還是急。”</p>
“連你都知道她還是會急，本王怎麽會不知道，”李煜綦閑散地說：“本王就是要他們再急一點才好玩，不然就枉費本王今日跑這一趟了。”</p>
</p>
“原來盡在王爺的掌控中啊，”小廝心中滿是佩服，說：“您若是不和皇後說那幾句，可能皇後還放心一些。”</p>
李煜綦說：“那是自然，本王若不去做這個好人，皇後怎麽會知道，皇兄真正氣的可不是李璟恆離席。”他微微眯著眼睛，遠遠望著門前那一撥又一撥人，這種時候能讓皇帝親自過問，也都是他和李璟恆這樣極有身份的。</p>
李煜玄未嚐不知道，這樣會牽一發動全身，可他仍是這樣讓注意力都過來了，無非是做給旁人看，做給顏勒看，大蔚是重視這件事的。至於兇手是誰，起因為何，也許都比不上現在虛張聲勢來得重要。</p>
燕王若有所思道：“這宮裏總算有點意思了，悶了這麽久，這會兒可熱鬧得緊了。”</p>
他忽然認得一個身影，正由兩個侍衛看著，即使微微句僂著腰背擠在人群中，可頎長的身形和出眾樣貌，仍然是容易引人注意。</p>
“他怎麽也在這兒？”李煜綦皺著眉，像在自說自話。</p>
小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自然心中有數，說：“王爺，聽聞顧家那位也和三殿下一般，曾中途離席了。”</p>
“他竟能讓皇兄親自問話？”李煜綦沉思了一會兒，說：“那倒也是，顧氏一族正是因勾結顏勒出賣軍情，才落得如此地步。如今顏勒使臣被殺，皇兄定然會多了個心眼要親自問問。”</p>
顧甯川若是自己離開的，隻怕就麻煩些了。</p>
“他是一個人離開走的麽？無人同行？”李煜綦問道。</p>
小廝撓撓頭，說：“這個……奴才就未曾聽聞。”</p>
就在二人說話間，隻見李璟恆垂頭喪氣地從殿中出來，一同出來的小太監隨即就讓顧甯川進去了。</p>
誰知剛去到就被告知皇後不在宮中，已經陪著三殿下往勤政殿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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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晏清心底一驚，原來李璟恆是因被查到事發之時恰好不在宴席中，才被皇帝叫過去問話的。</p>
李煜玄連自己兒子都要叫過去問話，可見在此事的處理上，目前看來是沒有徇私可言。</p>
嬤嬤恨鐵不成鋼似的，說：“常在有所不知，三殿下若是尋常般和伺候的人在一塊兒，此事倒也好辦，可偏偏是……是和燕王殿下走開了，皇後也是到了皇上那邊傳了三殿下，才知此事，這才急急忙忙和殿下一起過去了。”</p>
穆晏清疑惑著，怎麽一和這位燕王扯上關係，太子和皇後都緊張起來了？關鍵是，她記得昨夜太子過去摻和了，李璟恆怎麽事後又和燕王鬼鬼祟祟地走開了？</p>
“采蓮，我們不等了，先走吧。”穆晏清說。她本想過來見了皇後，也許能探到什麽口風，結果皇後自己都顧著自己了。</p>
“可是主子，皇上已經要找人問話了，不論小川是給被帶到刑部還是皇上那兒，咱們也是什麽都做不了啊。”采蓮又無助又擔心，怕穆晏清為了顧甯川會衝動，沒了往日的冷靜。</p>
穆晏清何嚐不知道這些，“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可是不能讓他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等著被帶走。皇上的動作太快了。”</p>
結果才走出了景仁宮的門口，險些就迎麵撞上了李璟辭。</p>
“穆娘娘安好。”李璟辭見到穆晏清，又驚喜又疑惑，說：“娘娘怎會在這裏？我也正要給母後請安呢。”</p>
穆晏清詫異道：“二殿下又怎會在這裏？”</p>
這問題問一個皇子屬實奇怪，可李璟辭什麽身份，大家心中有數，這個時候本是已經離宮了才對。</p>
李璟辭說：“昨日的宮宴出了事，想必娘娘也知道了。宮中如今守衛森嚴，母後讓我先留在宮中更好。”</p>
“殿下來得不巧，皇後和三殿下去了皇上那兒，”穆晏清告訴他，接著道：“我宮裏還有些急事，改日再與殿下說話。”穆晏清前腳剛走，李璟辭就立刻問：“娘娘是急著迴去找顧公公嗎？”</p>
穆晏清腳步一頓，猛迴頭看著李璟辭，說：“殿下怎麽知道我急著尋他？”</p>
李璟辭說：“今日宮中各處都緊張，穆娘娘行色匆匆，身邊卻隻帶了宮女，我想定是顧公公又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沒跟隨出來。娘娘，昨夜的事情，他會被帶走嗎？”</p>
穆晏清竟一時語塞，李璟辭好像什麽都猜到，又直言不諱，全說出來了，“殿下是不是聽說了什麽事情？”</p>
“沒有，我隻是想，父皇肯定會按大致的時辰去逐一篩查，我就想起，公公昨日……”</p>
“殿下，”穆晏清趕緊過來一把捂住了李璟辭的嘴，說：“如今流言紛紛，還望殿下……少提及此事。”</p>
李璟辭不明所以地看著穆晏清，小聲說：“娘娘，昨夜我不是一直和顧公公在一起麽？若是父皇問起，我自然可以作證。”</p>
“什麽？”穆晏清難以置信，立即放下手，說：“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p>
李璟辭點點頭，說：“此事一定和公公無關，可我也知道，一旦被帶走問話，一定會吃盡了苦頭。既如此，我可以盡力幫顧公公一把，也是幫穆娘娘一把。”</p>
“可是殿下，你知道……這是在做什麽嗎？”穆晏清過往都教過不同的人去撒謊，去騙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不知為何，此刻聽到李璟辭這樣主動說起，心裏就是不踏實了。這是他要去皇帝麵前瞎扯一通，然後救下一個明知是皇上不喜歡的人。</p>
李璟辭卻更堅定地點點頭，說：“穆娘娘其實也不必擔心我，我不受父皇的喜愛，我知道顧家哥哥也不受父皇的待見，可我覺得越是如此，我們兩個才更容易從此事脫身。娘娘放心，在我和顧家哥哥之前，不是還有三弟和皇叔在麽？”</p>
等不了這麽多了，再耽誤下去，顧甯川要是又被帶走可就麻煩了。穆晏清急忙和李璟辭趕迴去永壽宮。</p>
誰知還是晚了一步。</p>
勤政殿外，侍衛比往日都要多，站在門口候著的人也多。遠遠路過的宮女又想湊熱鬧，又不敢多看。</p>
一人說：“看這陣勢，殿前都快站不下了，皇上是鐵了心要嚴辦啊，連自己兒子和手足兄弟都要親自問話。”</p>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皇後緊張得不得了，聽聞也進不得裏麵，隻能在偏殿候著。”</p>
“這皇上也真是，自己親兒子和弟弟，怎麽會做出殺使臣的事情啊，這也太無情了些。”</p>
“誰知道天子的心思呢？那燕王說到底也不是太後親生的。”</p>
外頭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殿中卻死寂一般安靜。李煜綦算是唯一冷靜的人，甚至冷靜得過了頭，反而輕鬆得好像事不關己。</p>
他站在那兒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李璟恆，又瞄了一眼李煜玄，搖了搖頭，說：“皇兄，既然事情已經分明了，我和璟恆不過是出去透個氣，也有人可以證明此事，皇兄何必還對孩子這麽嚴格呢？讓他先起來吧。”</p>
李煜玄瞪了燕王一眼，說：“你這個做長輩也帶著胡鬧，都是皇家子弟，這點分寸都沒有嗎？”</p>
李煜綦撇著嘴聳聳肩，仍是無所謂地說：“皇家子弟也是尋常人啊，總不能離席透個氣，都成了罪過吧？”</p>
榮禎帝恨鐵不成鋼，揮手道：“你先迴去吧，朕再和璟恆說說。”</p>
“皇嫂可還在著急呢，我先去給她報個信啊。”李煜綦轉身才邁了沒幾步，迴頭心疼了看了看跪著不敢吱聲的李璟恆，說：“璟恆，你父皇近來事多煩心，你也多體諒體諒。”</p>
李璟恆不敢迴頭，隻低低地哼了一聲，“謝皇叔開導。”</p>
門一關上，殿裏連方才僅存的一絲溫度都沒有了。李璟恆討厭這個昏昏暗暗的地方，每次隻要一進來，不管春夏秋冬，都覺得打心底裏寒冷。</p>
“使臣遇刺的事情雖和你無關，但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燕王一走，李煜玄連任何的虛假笑意都不願意給到李璟恆。</p>
“錯在……錯在身為皇家子弟，不應該……不應該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私下離席，”李璟恆深深低著頭，看著暗沉又幹淨得發亮的地板，“隻顧一己之身，不考慮父皇和母後，不考慮天家顏麵。”</p>
李煜玄重重哼了一口氣，說：“朕看你是根本還不覺得自己錯了。”</p>
既然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李璟恆幹脆連認錯的句子都省了，隻說：“還請父皇明示。”</p>
“朕都問過，你和你皇叔走在一起說話的時候，你長兄曾特意上前一同敘話，並把你支開了，你不聽勸阻，罔顧父母教導，執意逆而行之，這才是最大的錯！”李煜玄聲色俱厲，說：“越是這樣重要的時候，你身為嫡皇子，不替兄長和父母分憂也就罷了，還要在這裏添堵。你且看看你皇兄，日日在你眼前勤勉恭謹，事事三思而行，怎麽到了你就如此天差地別呢！”</p>
李璟恆沒想到，李煜玄好像把今日所有的氣全宣泄在自己身上，顫顫巍巍抬起頭，說：“父皇，兒臣與皇叔敘話，隻是尋的節日祝禱和寒暄罷了。父皇才說要替兄長和父母分憂，那兒臣為何要為這區區寒暄而受到如此責罰？難不成，往後見到自己的親皇叔，要形同陌路才對麽？”</p>
燕王縱然是個閑散的親王，到底是個風流成性的貴公子，最關鍵的是，憑李煜玄的敏銳，他知道越是如此事不關己隻管吃喝玩樂的人，心事藏得最深。為何不讓他們和李煜綦走得近，太子都早就不需要明說就懂了，就李璟恆還在這裏拿魯莽無知當尋常。</p>
李煜玄氣不打一處，忽然有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冷笑著說：“狡辯的功夫你倒是學得好，這就是你的師傅平日所教的禮儀規矩？還是你無師自通，自己悟來的如此冥頑不靈不知悔改。”</p>
“兒臣不敢。”李璟恆又深深埋下頭，說：“父皇說兒臣錯，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兒臣隻管聽從就是。”李璟恆忽然想到，昨夜燕王叔和他說過的一句玩笑，太子這麽緊張弟弟和皇叔說話，莫不是擔心權柄下移有失威信，才急忙忙過來。</p>
若真的是，那也是父皇和母後教的，他們總是把最好的都教到李璟轅身上，把所有最好的也給他。自己就連和親叔叔說句話都是錯的，他們無非就是怕自己私下結交親王重臣罷了。</p>
李煜玄隻恨自己怎麽有這樣的蠢兒子，不指望他能分憂，還迴迴都一頭栽進風頭浪尖裏麵。“你迴去，閉門思過一個月，沒要緊事也別去你母後那裏了，省得讓她看到你就煩心。”</p>
李璟恆也有所預料，在這裏都不知道跪了多少迴，迴迴都是以閉門思過作為結果，再細想下來，也不知道作為一個皇子，動輒迴去閉門思過，到底是算重罰還是輕饒了。</p>
皇後聽了燕王的報信，更加心急如焚。李煜玄為何特別生氣，燕王察覺不出來也就罷了，皇後與他多年夫妻，自然立刻就明白，李煜玄真正氣的不是李璟恆卷進了這件事情中，而是他和燕王私下來往過密。</p>
“皇嫂，我看皇兄就是氣璟恆還不懂身為皇子的重擔，如今風聲鶴唳的，皇兄也是關心則亂，擔心外麵的話會對璟恆和你不利，才會著急了些。”</p>
皇後心裏清楚得很，根本就不是這麽迴事，勉強笑了笑，說：“有二弟這番話，本宮也放心多了。時辰也不早了，二弟還是早些迴府吧。皇上何嚐不是擔心你，才會找你過來問幾句，你也知道的，皇上素來看重你。”</p>
“我看皇嫂啊還是先不要擔心我了，”燕王嬉皮笑臉的，說：“皇嫂眼下烏青，臉色也不好，昨夜定是沒有休息好，今日宮裏還出了這麽多事，皇嫂注意身子才是。我就先迴去了。”</p>
李煜綦一如既往的大搖大擺著走出來，隨行的小廝湊到一旁問：“王爺，您其實何必跟皇後說這幾句呢？她那麽緊張那位不成器的殿下，王爺這麽說幾句，她該急的還是急。”</p>
“連你都知道她還是會急，本王怎麽會不知道，”李煜綦閑散地說：“本王就是要他們再急一點才好玩，不然就枉費本王今日跑這一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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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盡在王爺的掌控中啊，”小廝心中滿是佩服，說：“您若是不和皇後說那幾句，可能皇後還放心一些。”</p>
李煜綦說：“那是自然，本王若不去做這個好人，皇後怎麽會知道，皇兄真正氣的可不是李璟恆離席。”他微微眯著眼睛，遠遠望著門前那一撥又一撥人，這種時候能讓皇帝親自過問，也都是他和李璟恆這樣極有身份的。</p>
李煜玄未嚐不知道，這樣會牽一發動全身，可他仍是這樣讓注意力都過來了，無非是做給旁人看，做給顏勒看，大蔚是重視這件事的。至於兇手是誰，起因為何，也許都比不上現在虛張聲勢來得重要。</p>
燕王若有所思道：“這宮裏總算有點意思了，悶了這麽久，這會兒可熱鬧得緊了。”</p>
他忽然認得一個身影，正由兩個侍衛看著，即使微微句僂著腰背擠在人群中，可頎長的身形和出眾樣貌，仍然是容易引人注意。</p>
“他怎麽也在這兒？”李煜綦皺著眉，像在自說自話。</p>
小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自然心中有數，說：“王爺，聽聞顧家那位也和三殿下一般，曾中途離席了。”</p>
“他竟能讓皇兄親自問話？”李煜綦沉思了一會兒，說：“那倒也是，顧氏一族正是因勾結顏勒出賣軍情，才落得如此地步。如今顏勒使臣被殺，皇兄定然會多了個心眼要親自問問。”</p>
顧甯川若是自己離開的，隻怕就麻煩些了。</p>
“他是一個人離開走的麽？無人同行？”李煜綦問道。</p>
小廝撓撓頭，說：“這個……奴才就未曾聽聞。”</p>
就在二人說話間，隻見李璟恆垂頭喪氣地從殿中出來，一同出來的小太監隨即就讓顧甯川進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