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拂,飛絮般的零碎花瓣在兩人之間飄過,眼前的東西都恍忽有些不真切的迷離。</p>


    穆晏清其實心裏緊張極了,還好專業素養足夠她平靜自如地掩飾著心裏的緊張。顧甯川隔著飛絮凝視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說:“也是,應該是兩個人。經曆這樣的死而複生,確實不能再如從前那樣處處退讓了。”</p>


    穆晏清轉過身去舒了口氣,幸虧這也是個會腦補的會推理劇情的。</p>


    “我如果一成不變,早就不知道又讓易妃扔進哪個池子了。”她將顧甯川丟在身後,反正這人總會安靜地跟在身後的。</p>


    身後的聲音突然堅定又溫柔,“不會的,有我在,她再不會有機會下手。”</p>


    穆晏清仍是開著玩笑,說:“若是她真的又把我推下水了怎麽辦?”</p>


    “那我一定讓她下去。”</p>


    穆晏清循著這低沉的聲線迴頭看去,顧甯川正背著手立定在身後,神色如剛才的話語一樣,帶著從容的堅定,隻是突如其來的堅決還讓他平添了一絲疏離。穆晏清也好像沒見過這樣的顧甯川。</p>


    “你怎麽也好像也和我初次見你時恍若兩人?”</p>


    顧甯川也學她那樣自然而然地接話道:“是啊,我也的確和從前的顧甯川是兩個人。”</p>


    穆晏清皺著眉說:“你學我幹什麽?我跟你說正經的呢!”</p>


    “我也是正經迴答啊。”</p>


    算了,估計是給自己帶跑偏了,把顧甯川的戲癮也帶上來了。穆晏清哼了一聲就迴過身去,走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說:“就算她對我如何,小川,你也不要輕舉妄動。”</p>


    顧甯川這一路已經太難了,穆晏清不想他再因為自己這個無端闖入的人而更苦。</p>


    “主子是在擔心我?”顧甯川說:“我最多就是個死,如今孑然一身,也沒什麽所謂了。”</p>


    話剛說完,他就不由自主泛起一絲心虛。</p>


    “你少裝了,你要是死了,以後就讓采蓮這個笨丫頭跟著我,你能放心?”</p>


    顧甯川順著台階說:“那確實也不放心。”</p>


    “更何況,太後當年花了一番心思才保住你,你若再不珍重自己,如何對得起她老人家?”</p>


    “可是那時候,沒有比活著更難受的了。”顧甯川不禁低下頭,不想把眼中的陰鬱投到穆晏清身上。</p>


    穆晏清自知道了當年是太後保住了顧甯川的命,她就疑惑了一瞬,太後為什麽不再使點勁,讓顧甯川能作為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活下去呢?她明知道對顧甯川來說,這樣的殘缺之軀一定比死了難受。</p>


    她接觸過李煜玄才領會了帝王的可怖心思,比起直接讓人死得痛快,他更清楚怎麽折磨人。太後不一定能在兒子的雷霆之怒中如此順利,或許,能把顧家唯一的命脈留下來,已經是用盡所有辦法了。</p>


    “那現在呢?現在總知道活著還有意思吧?”穆晏清隻需要平視,就能看清顧甯川想掩藏的哀傷。</p>


    顧甯川沒有多想,“當然有。跟在主子身邊,可有意思多了。”</p>


    穆晏清心想,還好顧甯川不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不然,這樣的頂流配置放在身邊,自己可不好把持住。</p>


    幾日後,榮禎帝的旨意曉諭六宮,晉易妃為敬貴妃,賜姚妃封號“曄”,冊封禮同定於九月初二。嫻嬪與七公主將於同日遷往祁陽宮,擔一宮主位。</p>


    一潭靜水似的後宮一下子炸開了鍋,穆晏清看著人來人往交頭接耳的場麵,覺著像極了平靜一段時間的娛樂圈,突然蹦出大瓜。大家都在百無聊賴的日子,對這些可供消遣閑聊的事情喜聞樂見。</p>


    易桂華晉封的事情是早就人盡皆知,是大家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沒想到的是,膝下無子的姚既雲竟也悄無聲息地跟著晉封了,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眾人紛紛猜測,由此可見,姚妃娘娘在皇上的心裏可謂分量十足,哪怕那日和易妃在皇後麵前爭得不可開交,也還是得到了皇上的寬慰。</p>


    後宮的嬪妃不多,榮禎帝也是個盛名在外的明君,沒有大肆納妃,也正因如此,還能擠進後宮的娘娘們都有萬裏挑一的本事,各具特色。既有皇後、易妃和姚妃這樣伴駕時日長久的,也有驍嬪、嫻嬪這樣的後起之秀。這一迴大封,後宮的吃瓜群眾都認為,不管後起之秀如何年輕貌美,到底還是姚妃這樣的時日長久的經得起大風大浪。</p>


    距離冊封之日還有兩個月,宮裏頭的人遇到易桂華已經識趣地改了口,尊稱一聲“敬貴妃”,據說著封號還是太後定下來的,眾人一想又覺得,多年來都傳言太後不喜易妃,如今看來也不是真的。</p>


    易桂華每每麵對別人的改口,都是熟練地笑臉相迎,人後卻霎時冷下臉。</p>


    聞鈴已經猜到了一二,再不甘出聲附和。</p>


    易桂華迴到宮裏後,聽到今日又送來一批恭賀的禮品,接過名單冷冷地掃了一眼,突然用力地一把將禮品單子甩到地上。</p>


    聞鈴大氣都不敢出,腳步都放輕了,將禮品單撿起來,讓後續要進來迴報事情的人先出去,小心翼翼道:“主子晉封乃是大喜事,府上連日遞過來的請安帖子,主子都沒有迴複,可是因為姚妃也加封一事?”</p>


    “她姚既雲一不能生,二不能管事,憑什麽與我一起晉封?”易桂華來迴踱步,坐都坐不住,“當年靠幾句妖言蠱惑讓我連個封號都沒有,與我同位分這麽多年,她有什麽本事!”</p>


    聞鈴將單子重新疊好,細聲說:“主子不要為她動怒,皇上給她一個封號,不過是可憐她罷了,她和您可還差了一個品級呢。”</p>


    “差什麽?她什麽都沒有就能有封號,我呢?我這些年的謀算和付出,全比不上她那點可憐嗎?”易桂華指了指那禮品單,“就這些東西,能往我延禧宮送來的,也定然有她儲秀宮一份。這算什麽?本宮可不稀罕這些。”</p>


    “主子當心身子,這些日子還少不了過來巴結的人呢,”聞鈴扶著易桂華讓她落座,單子也提到易桂華麵前,彎腰低聲說:“易大人傳消息來,說顏勒那邊知道主子晉封,也已經連夜托京城附近的部下給主子準備賀禮了。主子想想,姚妃的娘家不景氣,自己的肚子也沒動靜,靠的是皇上的憐憫罷了。主子可就不同了。那一個是德不配位,您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公主的母親,何必為一個毫無仰仗的人動氣?她也隻有皇上那點反複不定的寵愛可以依靠。”</p>


    易桂華聽了後平複一些,“你說得對,她一無所有,本宮何必把她放眼裏。你倒是提醒了本宮,皇上可以為了她的娘家將她打入冷宮,能有多少真情?如今無端想起給她晉封,空穴來風,未必無因。”</p>


    她接過禮品單子,一目十行地翻看了看就扔迴到聞鈴手中,上麵登記入庫的禮品早就耳熟能詳,但心思卻不在上麵,漫不經心道:“顏勒的人得過我易家的幫助,這五年多來倒還知道感恩,懂得孝敬本宮。告訴父親,往來信件加倍小心,千萬別讓人發現了。</p>


    聞鈴說:“奴婢會說的。大人鮮少與他們有往來,此次進獻賀禮是他們主動提出的,可見娘娘在他們眼中舉足輕重。”</p>


    易桂華這才將目光放迴到單子上,“姨娘們看我許久沒有動靜,從不進宮拜訪一次,這一次倒是殷勤得很,全挑我中意的東西送進來。”</p>


    隻可惜,那些全是小時候的易桂華為了蒙騙人而刻意表現的,時隔多年,家她們都按著那一套來送禮。易桂華隻在心裏冷笑。</p>


    “主子何須在意他人真情還是假意呢?重要的是主子如今地位尊貴,人人都急著討您的歡心。姚妃得了封號又如何?宮裏宮外都知道的,姚妃也就徒有虛名,指望不了的。他們有什麽想求的想要的,還不都得來找主子您?”</p>


    易桂華聽得心滿意足,說:“這倒也是。姚妃無權無勢,還能如何?”</p>


    聞鈴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可算將易桂華安撫好,卻又聽到她認真道:“即使如此,本宮也不可輕敵。”</p>


    </p>


    正說完,便有宮女敲門低聲道:“啟稟娘娘,沉姑娘到了。”</p>


    易桂華冷笑道:“不想見的拚了命送帖子,本宮給了臉麵相邀的又推三阻四,如今可算來了。”</p>


    “主子,以沉蓮的心性,隻怕心裏還在怪娘娘沒有提攜她呢。”</p>


    “本宮不會讓她白來的。”</p>


    聞鈴反應很快,立即給易桂華整理好著裝。</p>


    “請進來吧。”才一眨眼的功夫,易桂華便如常平靜地坐在一堆禮品前,偶有打開了錦盒的金銀首飾正璀璨奪目,讓沉蓮一進門就愣了一瞬。</p>


    “給敬貴妃娘娘請安。”沉蓮轉瞬便收迴目光,規矩地給易桂華行禮。</p>


    易桂華給聞鈴使了個眼色,讓她過去扶起沉蓮,說:“妹妹這是做什麽?你我姐妹之間何必如此見外?”</p>


    沉蓮客套道:“貴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貴,我怎麽敢不知輕重,與娘娘互道姐妹呢?”</p>


    易桂華自然知道她話裏的嘲諷,說:“沉妹妹要是這樣說,我可就無地自容了。若沒有妹妹相助,我怎會有如今晉封的好時候?妹妹這是在怪我?”</p>


    沉蓮沒料到易桂華這麽直接明了,這才收起了方才笑容中的鋒芒,說:“我怎麽敢和貴妃娘娘計較。我隻怕娘娘如今貴人事忙,會把我的事情給忘了呢。”</p>


    “沉妹妹,你也瞧見了,我這兒實在忙不過來,妹妹也是識大體的人,總不會和這些瑣事計較就和我生分了不是?”易桂華隨手一揮,指向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那一堆禮品。</p>


    沉蓮又順勢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和那份厚厚的單子,接著就想到這東西定然是太多了,過來問安的人又絡繹不絕,送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登記歸整入庫。</p>


    錦盒妝匣子有有大有小,個別打開的盒子正展示著裏麵的金貴首飾,無一不是鑲金嵌寶石的,做工極是精巧。各色錦緞華貴精致,配色與圖紋都與易桂華很是相襯。</p>


    易桂華看沉蓮的眼神一直流連在眼前的東西,而且也沒有方才一進門時的高傲,便走過來握著沉蓮的手說:“我有的,妹妹不日也會有,你我姐妹二人若能真心相待,何愁沒有出頭的日子。來日妹妹心願達成了,我現下收的這些,隻怕還入不了妹妹的眼呢。”</p>


    她拉著沉蓮走近那一堆發光發亮的東西,一邊說一邊打開一個錦盒做挑選,“妹妹的期盼便是我做姐姐的期盼。妹妹如此沉魚落雁之姿,沒有些珠寶首飾點綴,豈不可惜了?這不,我才惦記著讓妹妹過來挑一些喜歡的。”</p>


    易桂華翻開一隻金鐲子,對著沉蓮的手腕比劃一下,頗為讚賞道:“這鐲子襯得妹妹的纖纖細手更為出彩。”</p>


    沉蓮猶豫了一瞬,勉強笑了笑,說:“娘娘這是做什麽?這鐲子如此名貴,給我一個粗鄙之人可就暴殄天物了。”</p>


    “這鐲子若能戴在妹妹手上,那才叫名貴,”易桂華合起沉蓮的手掌,讓她拿好鐲子,細聲說:“皇上最喜歡我戴鐲子,我如今人老珠黃了,妹妹年輕貌美,正合適。”</p>


    沉蓮眼色一亮,這才欣然收下,反握迴易桂華的手,說:“姐姐若要說自己人老珠黃,就叫我無地自容了。”</p>


    易桂華說:“聽到你還願意與我姐妹相稱,我才覺得心裏踏實些。妹妹待會兒再隨意挑一挑,把喜歡的都拿走就是。”</p>


    沉蓮手裏拿著金鐲子,問:“姐姐既然還當我是妹妹,我們之間也就不必繞彎子了。姐姐找我來是為何事?”</p>


    易桂華與她一起落座,吩咐聞鈴上茶,“沉妹妹快人快語,我正喜歡這樣的性子,說話做事也省了很多功夫。不像別人,九曲八彎的心思,總讓我惶恐不安。”</p>


    “姐姐說的是?”</p>


    易桂華趁機利用自己的猜測,問:“沉妹妹,姚妃獲封賞一事,你可曾聽說過什麽?”</p>


    沉蓮迴想了一會兒,先反問道:“姐姐的意思是,這件事並非是皇上的意思?”</p>


    “我豈敢揣測聖意,隻是事發突然,我有幸協助皇後娘娘打理後宮之事,就想了解一二。若是皇後娘娘有意抬舉,我日後行事也可以多留個心眼,以防辦錯了什麽不合娘娘的心意。”</p>


    沉蓮這才反應過來,易桂華是想知道,加封姚妃的事情是不是皇後給皇上吹的枕邊風。“可是姐姐,皇後表姐近日並無提及此事,也有可能我一個外戚,表姐無意讓我知曉,也未可知。倒是聽聞前些日子去給太後請安了,直到晚膳時分才迴來,不知可與此事有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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