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劇情設計,往往這種重要時候,都會出岔子打斷了小川要說的話,今日的穆晏清已經從那場大戲中體會到了。</p>


    “快說,什麽事情?”穆晏清已經不由緊張起來,直覺小川要說的是關鍵劇情,又生怕這個緊要的時候,又有什麽人無端跑過來打斷了。</p>


    小川倒是伶俐地察覺到穆晏清的不安,語速也加快了,言簡意賅:“小主,奴才那晚聽到落水聲就立即趕去,正好撞見一太監從自小主落水處匆匆離開,此人正是易妃娘娘身邊的李公公。”</p>


    采蓮沒忍住唿道:“什麽?是易妃!”</p>


    “噓……丫頭你瘋了嗎喊這麽大聲,”穆晏清從陷害情節中很快反應過來,立即抬手捂住了采蓮的嘴,轉而問小川:“你可看清楚了?確定自己沒認錯人?”</p>


    小川像是料到穆晏清會有這麽一問,冷靜道:“小主,奴才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胡謅,千真萬確就是李公公。”</p>


    穆晏清見采蓮已經冷靜下來,便鬆開手沉思。這事情謎團太多了,就連小川是不是真的救了自己,也無從查證,更別說要他證明那晚所見的的確是易妃的人。</p>


    “你既然這麽有把握,而且救了我,為何不直接將事情稟報皇後娘娘?而要費盡心思冒險來告訴我?”</p>


    “奴才人微言輕,向來不討宮裏喜歡,豈敢貿然去向皇後娘娘舉發易妃?況且,得罪小主說一句,奴才素知小主在宮裏不易,此事若處理不當,奴才隻怕會害了小主。是以決定等小主醒來,先行迴報,待小主定奪。”</p>


    “小主,他說得也確實有道理。”采蓮壓著聲音,難得給予了肯定。</p>


    穆晏清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高顏值小公公,自他進屋開始,像是每一步,每一句都經過深思熟慮,就連自己會有什麽質疑,都在他的預料中。</p>


    而就在穆晏清思考的間隙,剛才在擔心的橫生變故就從門外傳來。</p>


    “穆小主,奴婢嶽蘭奉主子之命,給小主送些補品過來。”</p>


    穆晏清鬆了口氣,還好至關重要的事情都講完了,隻在心裏滴咕著,今晚的宵夜也忒豐富了。</p>


    “進來吧。”穆晏清沒多想什麽,自然就忽略了小川低著頭開始躲躲閃閃的神情。</p>


    采蓮知道來不及阻止嶽蘭進來了,知道為難地站到穆晏清身後,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小川。</p>


    嶽蘭徑直朝穆晏清走來,一時還沒留神一旁深埋著頭的小川,溫和不失氣勢,說:“主子說小主現在正是養身子的時候,特意吩咐把今日的補品多做一份,給您送來,可不巧,讓易妃娘娘搶在前頭了。”</p>


    穆晏清一臉“哦懂了”的神情,原來驍嬪是得知易妃送東西過來,才讓嶽蘭過來幫一把,補品多了一份,自己自然就有道理先把易妃的東西擱置著。</p>


    “替我謝謝驍嬪娘娘,”穆晏清起身結果嶽蘭的東西。</p>


    嶽蘭瞟了一眼桌上原有的燉盅,還好,顯然是紋絲未動,幸虧自己來得及時。她瞥向站在一旁的小太監,奈何他實在把頭埋得太低,沒能看見長什麽模樣,隻是覺得這高挑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p>


    采蓮知道再讓嶽蘭盯下去怕是不妙,急忙上前擋在嶽蘭和小川中間,攙著嶽蘭的手說:“好姐姐,您辛苦了,想必還趕著伺候驍嬪娘娘吧,我送您走吧。”</p>


    穆晏清才察覺到這股說不清的緊張氣氛,看著采蓮連推帶搡地將嶽蘭送走,暗暗翻個白眼,心道:她定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此地無銀。</p>


    趁著嶽蘭和采蓮出去的空隙,穆晏清開門見山,問:“小川公公為我想了這許多,應該不隻是為了讓我自己定奪吧?隻是晏清愚笨,以公公的智慧,我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答應,有什麽能幫到你的?”</p>


    穆晏清將話說敞亮了,小川才挺直了腰板,高挑俊逸的身形一下子遮擋了一片燭光,神色仍是從容,聲音卻已然冷了幾分,“小主如此慧眼,若還說自己愚笨,奴才倒是自愧不如了。小主不妨先想想,落水之事要如何處理?等小主有了決定,若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再喚奴才也不遲。”</p>


    穆晏清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寒意,本來還當是過戲癮的那股輕鬆,一掃而散。</p>


    “時辰不早了,奴才先行告退。”</p>


    “等等,”穆晏清看著迴過身來的人,“不論如何,晏清謝過公公救命之恩。有一事還請公公替我保密。”</p>


    “小主但說無妨。”</p>


    穆晏清捋了一把帕子,握在手裏,說:“被救時,我就曾口出狂言,咬定是楊貴人害的我。事情尚未明了,還望公公……”</p>


    “小主怕是記岔了,被救上來時,您喊的是姚妃娘娘。”小川不慌不忙地打斷了,下頜微微抬起。穆晏清的指甲一下子掐緊了手帕。</p>


    他接著一語雙關道:“奴才一直明白小主的不易,此事定然不會再與旁人說,小主盡可放心。”</p>


    蒼茫又寂寥的夜色已經覆滿了整座皇宮,宮牆包裹住的四月,夜裏仍是有些清寒。永壽宮由於陳設簡潔,花木也不多,涼薄的月色滿滿灑了一地,尤顯寂靜。</p>


    他合上房門後,抬手壓了壓帽簷,獨自穿過這片並不陌生的夜色,走到宮門處,已經察覺到門外有人等著他。</p>


    秦佩英自拐角處走出來,“你找她做什麽?”</p>


    顧甯川見四下無人,先是無奈一笑,“嶽蘭姑娘真是好眼力。”</p>


    “我問你話。”秦佩英沒耐心和他周旋,隻知他貿然頂替了易妃的宮人,又進了永壽宮,若是被發現,隻怕別人隨便尋個由頭,顧甯川就有吃不盡的苦頭。</p>


    “穆答應落水的時候,你以為是誰救上來了?”</p>


    這答桉顯而易見。秦佩英接著問:“那你找她是為了什麽?討賞?還是另有目的?”</p>


    顧甯川眸色深沉,像是融進了夜色裏,說:“什麽目的,也不勞你操心了。佩英,這些年你對我明裏暗裏的幫助,已經夠多了,此事你就權當不知道就好。”</p>


    </p>


    秦佩英一聽就來火,頓時想給他一頓揍,說:“顧甯川,你我兩家是世交,我們自小情同手足,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難道要我見死不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你餘生所有事情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給顧家翻桉。”</p>


    顧甯川許久沒聽起舊事,心中一種刺痛,五年前的慘狀曆曆在目。他強忍著舊傷反複撕裂的痛楚,說:“顧家滿門抄斬,我既然苟活下來了,拚盡所有,我都要給世人也給顧家一個交代。否則,五年前我就該隨爹娘去了。”</p>


    “映池臨盆在即,你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什麽閃失,她怎麽能好過?”秦佩英顧不得話不在理,也必須把能想到的話都勸一勸。</p>


    顧甯川隻是澹然道:“她如今有皇上的寵愛,身懷龍嗣,自然不會有什麽閃失。”</p>


    秦佩英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顧甯川此刻的神色如何,自歎道:“我是夾於皇上和秦家之間,不得不做棋子。可映池不一樣,她有選擇的餘地,可若不是為了能護著你,何至於進宮為妃,葬送了這一生的自由。”</p>


    這樣的話,顧甯川也並不陌生,他甚至想冷笑,不由得逼近一步:“那我呢?你們都說為了護我,勸我安度餘生,可是佩英,你們心自問,一萬顧家精銳屍骨無存,滿門數十口人血濺京城,母親自刎於宮門前,若是換了你,你還活著,你願意安度餘生嗎?你能安度餘生嗎?你們都為了自己心裏的情感,而要我放下所有,不覺得自私嗎?”</p>


    顧甯川遙望著茫茫前路,這一會兒仍是沒有旁人經過,他便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模樣,像兒時與父兄同行時一般,挺直了胸膛邁向遠處,在無邊夜色裏留下一句幾乎捕捉不到的固執,也是他第一次隨父親踏進顧家軍營時聽到的那句話:“顧家兒郎,誓死衛國。”</p>


    涼風乍起,把這刻骨銘心的八個字吹散無邊,秦佩英站在風中,隻聽到寥寥數字,也知道他在說什麽,含著淚幽幽地迴答:“通敵叛國,鐵證如山,你一人之力如何逆改?”</p>


    嶽蘭上前扶了一把,探問道:“主子,可要奴婢去叮囑穆答應一些什麽?”</p>


    秦佩英隻輕輕搖頭。</p>


    還能叮囑什麽?叮囑她不要理顧甯川,還是叮囑她不要再管落水的事情,好好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就算攀不上穆晏清,顧甯川還會找下一個機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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