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能人讓感覺愉快,就像她溫和的煦風,拂過的是你的臉,卻暖進了你的心。龍萊的春天,來得很早,冬天的積雪,還在屋簷上殘留著,卻已攔不住生命的綻放,一簇簇綠紅相間的花葉木林,躍然於眼底。


    特鬆加住在樓上,和安科一起,隻隔了一條走道。


    他的麵前,是窗;窗的外麵,是樹,很綠的樹。他感覺自己就像林間的小鳥一樣歡暢,因為春天不需要憂傷。他已不再去想,想那些不該想的事。他不怪誰,但誰也別想攔著他,他心中如是想。


    客棧依舊熱鬧,喧囂的大廳,響起了各種言語,特鬆加和安科都聽得懂。他兩靜靜的坐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安靜的聽著。


    龍萊的事,似乎是亞龍大陸上最多的:大到國家政事,小至個人的瑣事,都可以在客棧裏,大街上聽到,這便是龍萊的特色:喜歡熱鬧。


    這一陣子,最熱鬧的事,莫過於剛剛繼任財政大臣的比德。耶羅。


    耶羅家族,是龍萊的大族,僅次於王族龍氏和冷氏。


    權掌龍萊的經濟大權,耶羅家族不可謂不龐大,從龍萊千年前建國開始,就一直輔佐著龍氏與冷氏,關係及其密切。


    財務大臣的位置,也一直由耶羅家族掌控著,長達千年。


    比德。耶羅,是耶羅家族第三十七代的次子,現年四十二歲,是十位大臣中較年輕的一個。


    這次的財務大臣更換,比較特殊,因為前財務大臣戴維。耶羅忽然暴斃,所以才會選出新的財務大臣。


    新任大臣事根據千年不變的規矩選舉的,即在耶羅家族的後代中選舉,子女優先,然後才到旁親。耶羅家族中,戴維一支是最龐大的,他膝下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候選人就從這六個人中選出,分別是老大科威爾。耶羅、比德。耶羅、小兒子羅伯特。耶羅和大女兒愛麗。耶羅四人。


    科威爾誌在必得,羅伯特和愛麗也都虎視耽耽,惟獨誰都沒有想到,最後會是耶羅勝出。


    武將出生的科威爾是戴維。耶羅生前最看重的繼承人,不僅是個六級職業者,而且思維敏捷,擅長理財和政事,很受國王的信任,一直位於高位,隨時準備著接過父親的班;羅伯特則是依靠與大王子的關係,在憑借自己發展的勢力,對科威爾發起強烈的衝擊;而愛麗則是個聰明的人,她很謙遜,她懂得以進為退。同樣的才思敏捷,同樣的擅長理財和外交,同樣的熱衷於政事,但她知道用女人的武器,用女人的資本。所以,她才是科威爾最大的對手。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新的財務大臣,非科威爾或愛麗莫屬,國王頒布的條件,似乎也對他們兩個最有利,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


    比德是耶羅家族中最無用的一個人,全龍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個敗家子,比殘廢的三兒子還要無用,誰又會想到會是他擔任財務大臣。但沒人反對,國王更是舉雙手讚成,因為沒人不喜歡比德這樣的人才。


    沒錯,比德就是個人才。


    一個默默承受孤獨與痛苦而不說的人,一個敢於承擔家族大任而不顧一切的人,不是人才是什麽!


    戴維是被科威爾殺死的,理由很簡單,也很俗套,卻很充分:他眼紅戴維的位子,他擔心他的父親一直占據著財務大臣的職位,他有野心,很大的野心!所一他殺了自己的父親;而愛麗則瘋了,沒人願意讓一個瘋子當上財務大臣。即使科威爾死後,她是最有希望的一個,但她已沒有權利去擔任財務大臣,因為她不是戴維的女兒,而是撿來的,所以她瘋了。


    羅伯特很安靜,他沒有爭,他表現得很平和,他們本就是親兄弟,現在,仿佛是迎接剛從戰場上迴來的手足般,更加真摯,更加緊密的擁抱在一起。


    他是最年輕的財務大臣,他在整個龍萊的祝福聲中,登上了大殿,接受國王的冊封。


    特鬆加很安靜的聽,真的想聽故事,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個給他人流傳的故事。


    街道也很安靜,因為神之華誕即將來臨,所有人都在家裏準備著,希望神光迴照耀在他的家裏,而自己則能第一眼看見,那將是一生中,最美好的祝福。


    安靜的街道有些冷清,本就寒冷的天氣,在匆忙行走的人群襯托下,更冷。為什麽一定要接受那無謂的祝福,特鬆加如是想。他走在冷清切安靜的大道上,偶爾的叫賣聲讓他還感到一絲生氣。


    不覺間,忽然覺得好笑:龍萊的都城竟也有如此空曠的時候,除了遠行的商旅,可能就再無人會在這樣的日子在外奔波,更不必在這樣的夜裏步上街頭。


    特鬆加不是商旅,卻也不是想接受神祝福的人。不止他,還有好些人,都步上了街頭。特鬆加看見了,他們走得很慢,積雪在他們腳下發出像棉花糖一樣的絲絲聲響,卻少人聽見,至少他們跟蹤的那人沒有聽見。


    街道,轉角,小道,死角……


    那人忽然停下,他才發現自己被人包圍了,在某個角落,他不知道的角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這個角落的,因為他一臉茫然。


    “是誰叫你們來的”他忽然又變得很沉靜,仿佛對方包圍的不是他。


    沒有迴音,他接著問:“你們是老三的人”


    跟蹤他的人,全部穿著黑衣,這似乎是個不變的真理,暗藏的夜行者仿佛都是身著黑衣。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人,道:“你不需要知道。”


    殺手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他沒有說出理由,所以他們是殺手,替別人殺人的手。


    潛藏的殺機湧現,殺手們已不不需要在掩藏。飛箭、火球、冰錐;戰斧、長劍、金槍。如網、似風,將他緊緊包圍。生死,就在瞬間。


    那人隻是輕輕的跳開,就好比一條飛升的鳥。黑衣人群不可置信的看著,就好比看到了隻煮熟的鴨子,飛離了他們的網窩。


    轟聲巨響,響透京華的夜。他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丈許大小的深坑。


    煙塵彌漫,繚繞在四周。人,入煙,不見。


    特鬆加笑了笑,沒有跟上,而是轉身離開。


    風冷,在踏入客棧的瞬間,心更冷!這京華最大的客棧,居然在他出去的半刻鍾內,完全銷毀,而且不動聲響。


    晚風,就像對方挑釁而吹出的冷氣,由腳底滲透了他的身軀,即便他沒有一絲冷的感覺,心,卻涼了。雜亂的殘木,仍留著一絲原本的樣子,輕手一觸,卻幻化成灰。特鬆加走了進去,走到他所在的小樓,樓閣的尖角,就在他麵前不遠。


    他不敢想,更不希望下麵會看見莫迪,但他卻不得不將上麵的東西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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