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今世之道若不成，大不了來世再證！（5K5大章求訂閱！）
輪迴模擬：我能逆天改命 作者：江河載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聽到嶽宏圖提及橫渠先生張子厚，季秋自是意動。</p>
作為南燕明麵上唯一的一位文道三境，達到了布道境的大儒，此人一生成就無疑是一種傳奇。</p>
而他的經曆，季秋也略有耳聞，若是能前去拜會，討教一番，或許也可以讓他停滯不進的文道境界，有所突破也說之不定。</p>
“若能得見張先生，自是幸事。”</p>
“但在那之前，父王，你如何看待辛幼安此人？”</p>
季秋自玄州迴歸，並未與快馬加鞭的張憲與辛幼安同行。</p>
是以二人早在日前，就拜會過了嶽宏圖。</p>
而季秋迴歸王府之時。</p>
與收拾整齊，正欲離去去往關外，重整義軍南下而來，投效鄂王軍的辛幼安，剛好擦肩而過。</p>
畢竟是自己力保舉薦之人，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仔細了解一下的。</p>
聽到年輕道人挑起的話語，嶽宏圖眸中有讚賞之色一閃而過：</p>
“不錯的年輕人，有血性有誌氣，是難得一見的少年俊才。”</p>
“為父善作詞賦，半生征戰佳作頗多，然此子論及詞賦造詣，相較於我卻是更有前途，且所作之詞大氣磅礴，又兼武道修持也非是凡俗，實屬難得。”</p>
“幸得其偶然遇到無雙你，不然此等人物若是殞命於傅煜手中，才是我鄂王軍的大不幸！”</p>
“若叫我給道評價，那麽再過三十年，此子當為人中之雄，詞中之龍也！”</p>
“聽聞此人於北元疆土拉起了一支數萬人的義軍，一直致力於反元鬥爭，正因如此，所以此次本王特允，為此子於燕門關再開一軍，由他親自掛帥領軍。”</p>
“如此承諾，可謂重用了吧？”</p>
嶽宏圖對於辛幼安，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而且不過才剛一收編，便對其委以重用了起來。</p>
其中雖有他對於辛幼安的欣賞，但實則更多的，還是因為季秋力保的原因所在。</p>
畢竟，作為鄂王世子，季秋總還是需要一批有著真才實學的人才前來擁護的。</p>
而嶽宏圖此意，就是想要提前為他培養班底。</p>
哪怕是後麵出了意外，也能叫季秋有人可用，不至於舉目四顧，而無人可信。</p>
對於嶽宏圖的良苦用心，季秋自身心有所感。</p>
不過，他對於辛幼安的人生軌跡，卻是比較熟悉。</p>
眼下看來，他或許不過隻是一較為出彩的年輕俊才，但實則再給他些許時間發展，像是嶽宏圖曾經走過的道路，辛幼安也未必不能複刻下來！</p>
我有一雙慧眼，可觀人世沉浮。</p>
因此季秋對於辛幼安，要比之嶽宏圖更有自信！</p>
“您瞧好吧。”</p>
“我看中的人物，定不會讓鄂王府統禦的六府六州失望。”</p>
季秋語氣鄭重。</p>
而嶽宏圖見此，背著手笑了笑，也不否認：</p>
“那本王，就準備拭目以待了。”</p>
“小郡主近來可好？”</p>
作為徽太子唯一的後裔，在麵對南燕如今這等波雲詭譎的局麵時，趙紫瓊的安危於公於私，對於嶽宏圖來講，都是不可忽視的。</p>
如今局麵緊張，戰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p>
在趙紫瓊自己沒有自保之力前，嶽宏圖也不敢將其接到鄂王府，成為各方的眾失之的。</p>
但問問近況，卻還是沒問題的。</p>
“小郡主天資聰穎，無論是武道亦或者煉氣術，都是信手拈來。”</p>
“而且以我觀之...”</p>
“她是否修行著，燕趙嫡係一脈相傳的...”</p>
“皇者之道？”</p>
季秋的言語帶著幾分猶豫，而嶽宏圖對之，則是不置可否。</p>
“你小子觀察確實入微。”</p>
“燕趙新皇，為何執意不放過一小姑娘家？”</p>
“不外乎，還是沒有從她父王那，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罷了。”</p>
嶽宏圖甩了下衣袖，想起數年之前見到的燕皇，周身全無燕趙數百年氣運加持，隻不過須有表象，算不得真正的皇者，不由歎息一聲。</p>
“他之皇位來的不正，無論是老皇帝還是太子徽，都沒有將燕趙的天子術授予過他。”</p>
“如今燕皇，不過是憑借著那尊寶座，以武道之威強行駕馭罷了，算不得真正的天子，更稱不上是皇者。”</p>
“因此得各地官印首肯的州守與府尊，他沒法強行調動，也沒法以天子之術強行壓之。”</p>
“這也是為何南燕會內亂，各自為政的原因所在。”</p>
“而能夠解決這一切禍端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徽太子的嫡長女，也就是趙紫瓊。”</p>
“今天，明白為什麽為父會叫你帶著她，一道去往紫霄觀修行了罷？”</p>
修持著燕趙嫡係的天子術，未來是注定會走上那條登頂之路的。</p>
時任燕皇，有名無實，而趙紫瓊雖一無所有，卻是隻差了一個名！</p>
站在鄂王府的立場上，扶持趙紫瓊登上那最終的皇者之位，是最好的方式。</p>
因此，嶽宏圖種種謀劃，不可謂不深思熟慮。</p>
本來他也不想與燕皇走到這般地步。</p>
但數載之前的十八道禦旨金牌令他退兵，以及在皇城布下絕殺之陣，卻是叫嶽宏圖寒透了心。</p>
走到今日這般局麵，實乃是時局所迫，無甚他法而已。</p>
“您深思熟慮，我確實不如。”</p>
消化完後，季秋隻得苦笑。</p>
鄂王嶽宏圖不死，他基本上是將每一步，都幫季秋算到了極致。</p>
再加上季秋自己通曉的造化，二者相合，未來他不成為這片天下最頂尖的存在，說實話，都是愧對這些機緣。</p>
“你現在也算是有了一身武力，之後是準備留在王府，還是繼續出去遊曆？”</p>
三道同修，皆有造詣，也算是能領一方權柄握於手中了。</p>
但看著自家世子的模樣，他卻是還並不想留於王府。</p>
果然，季秋聽完嶽宏圖所言，心中自有定計，隻是搖了搖頭便道：</p>
“還有未完成的事情，應該還是要出去個三年五載的。”</p>
“到時候，想必修為定會更進一步。”</p>
“不過請您放心，鄂王府六州，以及玄州之外燕門關，亦或者淮水南岸，若北元南燕，但有異動...”</p>
“有戰，我當必迴！”</p>
微風吹拂，滿院花瓣紛飛而起。</p>
背著雙手的高大男子，看著眼前年輕道人的鄭重言語，也算是頗為滿意，隻輕輕頷首，便欣慰道：</p>
“人的一生，應該有自己的主見，去追逐著自己想要的事物。”</p>
“你能有自己的定奪，不需用本王前來考量布置，很不錯。”</p>
“長大了啊...”</p>
...</p>
第二日，嶽州城下了好大的一場秋雨，溫度漸漸降了下來。</p>
城外落葉泛黃，飄落於泥濘的土地之上。</p>
離州城十數裏外，居於深穀之中開辟的一處山莊，或者說學堂處。</p>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p>
記錄著來自易經之中，曾經儒脈高人所講的碑文，刻錄在一道足有數丈高的巨石之上，來往之人，一眼可見。</p>
那銘刻的字跡，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彖，低昂有致，一眼望去頗有一番意境。</p>
實乃是出自大家手筆。</p>
山莊之內，古香古韻，來往之人稀少，不過二三學子，二三侍從。</p>
內堂。</p>
有一身披白衣的年輕道人，與一年過古稀，穿著澹青衣衫，頭發花白的老者，相對而坐。</p>
那老者麵前，擺放了一架古琴。</p>
“不知小世子來見老夫，有何見教？”</p>
老者笑眯眯的，手掌在琴弦上稍稍撥動了兩下，末了，看著眼前席地而坐的季秋，輕聲開口。</p>
聽到這老者傳出的聲音，季秋當即一臉肅容。</p>
隻見在他的視線裏，這看上去其貌不揚，隻如鄰家老人的一生軌跡，不由轉化為了文字，浮現在了他的雙眼之間：</p>
【張子厚】</p>
【生於淮河以北大梁張氏，自幼天資聰穎，子厚之名，以‘厚德載物’借為寓意，十歲之時養經修氣，外出從師修儒道法，頗有進展。】</p>
【少年時，北元南燕爭鋒，邊境摩擦不斷，彼時兩國國力相對不差，其曾對南燕一朝上書《邊議九條》，亦有出仕一方，為國家建功立業之雄心。】</p>
【待到摩擦之後戰事平息，見得邊境慘烈，其深知修行與道理的可貴，遂隱於橫渠潛心修行，著書立傳。】</p>
【曾涉獵煉氣之術，又合佛脈道理，窮就兩家之法，博古通今，苦心造詣研究三十載，終成一家之言，建立起了以‘氣’為根本的學說體係。】</p>
【後因學識淵博，被南燕朝廷拜為大學之士，受曆代皇帝供奉，地位超然，時年學說完善，布道一方，稱子。】</p>
</p>
【後續：？？？】</p>
【模擬評價：博古通今，通百家之學，成一家之言，此域當代最後一尊稱子者，有半聖之姿！】</p>
橫渠先生，張子厚。</p>
又稱，張子。</p>
也是為什麽季秋聽聞此人與嶽宏圖一道入燕京，會覺得那殞命之劫，不會再叫嶽宏圖重蹈覆轍的原因所在。</p>
就是因為他乃是當代讀書人中，母庸置疑的第一。</p>
而若能聽其講述前路道理，或許可以撥開季秋心頭的那團雲霧，也窺視到文脈第三境，所謂的布道一方，成一家學說，究竟是何等境界。</p>
這是哪怕他上一世立下大宏遠，求得天下太平，都沒有成就的造詣。</p>
按理來講，願為萬世開太平，這等大氣魄與大誌向，古往今來都沒有幾人能夠成就或是做到。</p>
如此知行合一的反饋，哪怕是一尊文道聖人的果位，想來都未必不能證得。</p>
但偏偏，張太平一世所求，卻也隻能止步於文心之境，便到了盡頭。</p>
所以，他心有疑惑。</p>
聞得老者開口，季秋整理了下思緒，當即拱了拱手：</p>
“學生自幼讀文，早已聽聞橫渠張老先生的名聲，因此特地前來，求前路所在。”</p>
“敢問，如何才能從文心之境，更進一步，達到所謂的‘布道境’？”</p>
季秋目光灼灼，誠心發問，直視眼前的張子厚。</p>
老者聽後，笑嗬嗬的：</p>
“年輕人書讀的不錯，這般歲數就能知道自己所欲去踐行的道路了？”</p>
“不知，所求為何？”</p>
話語落，季秋答道：</p>
“所求，叫這人道一統，海晏河清，天下太平！”</p>
老者聽後，輕咦一聲：“哦？”</p>
隨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季秋，眼神中帶著些琢磨不透的神色：</p>
“所謂儒者，當心懷天下。”</p>
“你立的文心，不差。”</p>
“但這麽早就追求布道之境，你文心真的無漏否？何不再多磨煉磨煉。”</p>
張子厚言語之中帶著些勸戒。</p>
畢竟季秋作為嶽無雙的歲數，不過也才二十出頭罷了。</p>
這般年紀能成就號稱大儒的文心，已是驚世駭俗，更逞論意圖更進一步，成就媲美諸子的功業？</p>
但季秋對此卻搖了搖頭：</p>
“先生，如今天下大亂不休，我雖未曾將此世道路貫徹始終，但一顆文心早已大道已成。”</p>
“先生若不信，可觀我念頭道果，是否完善！”</p>
說罷，季秋以一顆文心為基，將周身念頭氣機，頓時毫無保留的顯化而出。</p>
那是曾經張巨鹿窮極一生，從而求來的東西，哪怕此世季秋蘊養的念頭還不夠強盛，遠無法與當年巔峰媲美，不過其中的‘質’，卻是一般無二。</p>
畢竟真靈，都是一個人，又豈會生出兩種感悟否？</p>
“嗯？”</p>
感受到了眼前年輕人念頭，所顯化出的道理意境，張子厚手指撥動琴弦，不由麵色微變。</p>
“這天下，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p>
老者心中翻滾出驚濤駭浪。</p>
饒使是以他的心境，此時也不由生起了變化。</p>
要知道，季秋的文心根基，可是以張巨鹿一世舍生忘死，才最終求來的造化！</p>
而且，還是以那名列正宗之名的《五經》為根基，這才鑄造而成。</p>
如此驚世駭俗的道果，天下又有誰能媲美？</p>
哪怕是張子厚，也未必能比擬得了！</p>
他的眼神，泛出凝重，本來雲澹風輕的麵色，已是變了般模樣。</p>
張子厚看著眼前慢慢收起念頭的季秋，語氣微凝：</p>
“確實完善。”</p>
“小世子，有古之聖人之姿！”</p>
他的話語中，帶著驚歎。</p>
同時，卻又不禁夾雜著微微可惜。</p>
“然而，此世你卻是成不了道了。”</p>
這話鋒陡然轉變，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p>
即使是季秋，也不由眉頭輕皺：</p>
“先生此言何意？”</p>
他的話語裏，帶著些不解。</p>
我之根基與道路既然毫無疏漏，為何不能得證布道也？</p>
懷揣著疑惑。</p>
下一刻，張子厚給出了答桉：</p>
“因為，此世沒有能夠承載你這條船隻的‘果’。”</p>
“布道境，乃是以自身踐行的道路，成一家之言論，最後立下學說，教化一方。”</p>
“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其中之難，本就難於上青天！”</p>
“更何況，是像小世子你這般，幾乎與古之聖人所鑄道統一般無二的根基。”</p>
“如此根基，以老夫想來，怕是也唯有從無到有，締造五經之一，亦或是著四大文書，才能有機會以此等功業，承載如此之果了...”</p>
“唉...隻能說你生不逢時，要是在那竹簡之中，所記載的百家爭鳴的先賢時代，像是小世子這等資質，怕是趕在前人之前，封號稱聖，都未必不可！”</p>
“然而此世文脈昌隆，講解的都是見微知著，從小道而窺大道，你這一上來便走大聖大成之路...”</p>
“已經不可能走得通了。”</p>
說到了末尾，即使是張子厚，話語都不由帶著幾分心痛。</p>
畢竟此等傑出苗子，可謂是千古罕見！</p>
就這麽止步文心之境，確實是儒道的損失。</p>
聽完他的話，季秋嘴角一抽。</p>
這話講的雲裏霧裏，但他卻是聽懂了。</p>
無外乎便是...</p>
他以正宗五經鑄就根基，然後以大炎一十三州革太平之世，二者相加所結合而成的這顆文心，有點超出了時代的範疇。</p>
哪怕是他再怎麽開辟一脈學說，最終也無法成功貫徹這個理念。</p>
所以，他成不了布道。</p>
或者說，他若是能成布道，那甚至一步登天，化為半聖之尊，都不是不可能之事！</p>
但，此世是別想了。</p>
這番話語，對於常人而言，可能是晴天霹靂，但是落在季秋耳畔，卻也是不過爾爾。</p>
因為...他有掛！</p>
既然此世走不通，那接下來總有一世，自己能夠找到貫徹文道修行的方法。</p>
況且，還有煉氣術與武道呢，又何必拘泥於此一道。</p>
心中念及至此，季秋心情舒緩。</p>
隨即，便不由又想起了曾經在五經之一的春秋裏，以追本朔源法，所窺視的那一幕景。</p>
“著五經之一，成四書之言麽...”</p>
季秋若有所思。</p>
不知為何，隨著修行越發高深。</p>
他越覺得當年追本朔源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一幕，與他有著深刻的聯係。</p>
“總有一日，能揭開這個謎底。”</p>
“倒是不必執著於此。”</p>
搖了搖頭，驅散雜念，季秋一笑，不由站起身子。</p>
他看著眼前的張子厚，躬身一拜：</p>
“不管如何，還是多謝先生見教了。”</p>
“另外，當年入燕都，若是沒先生隨行，我父王恐性命堪憂。”</p>
“因此，受學生一拜。”</p>
說罷，便坦然起身，告別離去。</p>
絲毫未曾拖泥帶水。</p>
張子厚看著這年輕人聽聞如五雷轟頂般的消息，仍是麵不改色，沒有任何失態，依舊禮數周全的告辭，一時間心下不由更加可惜：</p>
“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p>
“此子有大造化啊！”</p>
“隻可惜，想要創出媲美四書五經的正統之道，在百花齊放時至如今，對於一文心之士而言，豈有可能乎？”</p>
想到這裏，張子厚忍不住撥動琴弦，手落弦動。</p>
一曲琴音，從中彈奏而出，飄過了這翠竹所搭的內堂，飄過了門檻，傳入了那已背身而去的青年耳畔。</p>
其中虛實之音相間，猶如雲霧繚繞的高山，難以窺得其中真顏，飄忽不定，時隱時現。</p>
“小世子，你雖文道局限於此，但我觀你煉氣之術，武道修持，亦是萬裏挑一的俊才。”</p>
“如今南燕動亂，徽太子的嫡女還未出世，鄂王心係正統，老夫當在壽終之前，為這人道疆土，盡最後一分心力。”</p>
“此言告知與你，以及你那位父王。”</p>
“若日後北元南侵，亦或者南燕欲襲殺那位秉承皇命的趙家天女，老夫，定會出手...”</p>
“護汝等周全！”</p>
清澈的泛音，帶著蒼老卻又飽含堅定的話語。</p>
落入季秋耳中，叫得他身軀微頓。</p>
隨後，季秋站在那山莊數丈高，記載了君子勸戒之言的石碑前，迴身望向了那翠竹搭建的內堂。</p>
又是一禮，道：</p>
“張公，高義。”</p>
（ps：二合一章，5K5。）</p>
作為南燕明麵上唯一的一位文道三境，達到了布道境的大儒，此人一生成就無疑是一種傳奇。</p>
而他的經曆，季秋也略有耳聞，若是能前去拜會，討教一番，或許也可以讓他停滯不進的文道境界，有所突破也說之不定。</p>
“若能得見張先生，自是幸事。”</p>
“但在那之前，父王，你如何看待辛幼安此人？”</p>
季秋自玄州迴歸，並未與快馬加鞭的張憲與辛幼安同行。</p>
是以二人早在日前，就拜會過了嶽宏圖。</p>
而季秋迴歸王府之時。</p>
與收拾整齊，正欲離去去往關外，重整義軍南下而來，投效鄂王軍的辛幼安，剛好擦肩而過。</p>
畢竟是自己力保舉薦之人，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仔細了解一下的。</p>
聽到年輕道人挑起的話語，嶽宏圖眸中有讚賞之色一閃而過：</p>
“不錯的年輕人，有血性有誌氣，是難得一見的少年俊才。”</p>
“為父善作詞賦，半生征戰佳作頗多，然此子論及詞賦造詣，相較於我卻是更有前途，且所作之詞大氣磅礴，又兼武道修持也非是凡俗，實屬難得。”</p>
“幸得其偶然遇到無雙你，不然此等人物若是殞命於傅煜手中，才是我鄂王軍的大不幸！”</p>
“若叫我給道評價，那麽再過三十年，此子當為人中之雄，詞中之龍也！”</p>
“聽聞此人於北元疆土拉起了一支數萬人的義軍，一直致力於反元鬥爭，正因如此，所以此次本王特允，為此子於燕門關再開一軍，由他親自掛帥領軍。”</p>
“如此承諾，可謂重用了吧？”</p>
嶽宏圖對於辛幼安，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而且不過才剛一收編，便對其委以重用了起來。</p>
其中雖有他對於辛幼安的欣賞，但實則更多的，還是因為季秋力保的原因所在。</p>
畢竟，作為鄂王世子，季秋總還是需要一批有著真才實學的人才前來擁護的。</p>
而嶽宏圖此意，就是想要提前為他培養班底。</p>
哪怕是後麵出了意外，也能叫季秋有人可用，不至於舉目四顧，而無人可信。</p>
對於嶽宏圖的良苦用心，季秋自身心有所感。</p>
不過，他對於辛幼安的人生軌跡，卻是比較熟悉。</p>
眼下看來，他或許不過隻是一較為出彩的年輕俊才，但實則再給他些許時間發展，像是嶽宏圖曾經走過的道路，辛幼安也未必不能複刻下來！</p>
我有一雙慧眼，可觀人世沉浮。</p>
因此季秋對於辛幼安，要比之嶽宏圖更有自信！</p>
“您瞧好吧。”</p>
“我看中的人物，定不會讓鄂王府統禦的六府六州失望。”</p>
季秋語氣鄭重。</p>
而嶽宏圖見此，背著手笑了笑，也不否認：</p>
“那本王，就準備拭目以待了。”</p>
“小郡主近來可好？”</p>
作為徽太子唯一的後裔，在麵對南燕如今這等波雲詭譎的局麵時，趙紫瓊的安危於公於私，對於嶽宏圖來講，都是不可忽視的。</p>
如今局麵緊張，戰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p>
在趙紫瓊自己沒有自保之力前，嶽宏圖也不敢將其接到鄂王府，成為各方的眾失之的。</p>
但問問近況，卻還是沒問題的。</p>
“小郡主天資聰穎，無論是武道亦或者煉氣術，都是信手拈來。”</p>
“而且以我觀之...”</p>
“她是否修行著，燕趙嫡係一脈相傳的...”</p>
“皇者之道？”</p>
季秋的言語帶著幾分猶豫，而嶽宏圖對之，則是不置可否。</p>
“你小子觀察確實入微。”</p>
“燕趙新皇，為何執意不放過一小姑娘家？”</p>
“不外乎，還是沒有從她父王那，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罷了。”</p>
嶽宏圖甩了下衣袖，想起數年之前見到的燕皇，周身全無燕趙數百年氣運加持，隻不過須有表象，算不得真正的皇者，不由歎息一聲。</p>
“他之皇位來的不正，無論是老皇帝還是太子徽，都沒有將燕趙的天子術授予過他。”</p>
“如今燕皇，不過是憑借著那尊寶座，以武道之威強行駕馭罷了，算不得真正的天子，更稱不上是皇者。”</p>
“因此得各地官印首肯的州守與府尊，他沒法強行調動，也沒法以天子之術強行壓之。”</p>
“這也是為何南燕會內亂，各自為政的原因所在。”</p>
“而能夠解決這一切禍端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徽太子的嫡長女，也就是趙紫瓊。”</p>
“今天，明白為什麽為父會叫你帶著她，一道去往紫霄觀修行了罷？”</p>
修持著燕趙嫡係的天子術，未來是注定會走上那條登頂之路的。</p>
時任燕皇，有名無實，而趙紫瓊雖一無所有，卻是隻差了一個名！</p>
站在鄂王府的立場上，扶持趙紫瓊登上那最終的皇者之位，是最好的方式。</p>
因此，嶽宏圖種種謀劃，不可謂不深思熟慮。</p>
本來他也不想與燕皇走到這般地步。</p>
但數載之前的十八道禦旨金牌令他退兵，以及在皇城布下絕殺之陣，卻是叫嶽宏圖寒透了心。</p>
走到今日這般局麵，實乃是時局所迫，無甚他法而已。</p>
“您深思熟慮，我確實不如。”</p>
消化完後，季秋隻得苦笑。</p>
鄂王嶽宏圖不死，他基本上是將每一步，都幫季秋算到了極致。</p>
再加上季秋自己通曉的造化，二者相合，未來他不成為這片天下最頂尖的存在，說實話，都是愧對這些機緣。</p>
“你現在也算是有了一身武力，之後是準備留在王府，還是繼續出去遊曆？”</p>
三道同修，皆有造詣，也算是能領一方權柄握於手中了。</p>
但看著自家世子的模樣，他卻是還並不想留於王府。</p>
果然，季秋聽完嶽宏圖所言，心中自有定計，隻是搖了搖頭便道：</p>
“還有未完成的事情，應該還是要出去個三年五載的。”</p>
“到時候，想必修為定會更進一步。”</p>
“不過請您放心，鄂王府六州，以及玄州之外燕門關，亦或者淮水南岸，若北元南燕，但有異動...”</p>
“有戰，我當必迴！”</p>
微風吹拂，滿院花瓣紛飛而起。</p>
背著雙手的高大男子，看著眼前年輕道人的鄭重言語，也算是頗為滿意，隻輕輕頷首，便欣慰道：</p>
“人的一生，應該有自己的主見，去追逐著自己想要的事物。”</p>
“你能有自己的定奪，不需用本王前來考量布置，很不錯。”</p>
“長大了啊...”</p>
...</p>
第二日，嶽州城下了好大的一場秋雨，溫度漸漸降了下來。</p>
城外落葉泛黃，飄落於泥濘的土地之上。</p>
離州城十數裏外，居於深穀之中開辟的一處山莊，或者說學堂處。</p>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p>
記錄著來自易經之中，曾經儒脈高人所講的碑文，刻錄在一道足有數丈高的巨石之上，來往之人，一眼可見。</p>
那銘刻的字跡，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彖，低昂有致，一眼望去頗有一番意境。</p>
實乃是出自大家手筆。</p>
山莊之內，古香古韻，來往之人稀少，不過二三學子，二三侍從。</p>
內堂。</p>
有一身披白衣的年輕道人，與一年過古稀，穿著澹青衣衫，頭發花白的老者，相對而坐。</p>
那老者麵前，擺放了一架古琴。</p>
“不知小世子來見老夫，有何見教？”</p>
老者笑眯眯的，手掌在琴弦上稍稍撥動了兩下，末了，看著眼前席地而坐的季秋，輕聲開口。</p>
聽到這老者傳出的聲音，季秋當即一臉肅容。</p>
隻見在他的視線裏，這看上去其貌不揚，隻如鄰家老人的一生軌跡，不由轉化為了文字，浮現在了他的雙眼之間：</p>
【張子厚】</p>
【生於淮河以北大梁張氏，自幼天資聰穎，子厚之名，以‘厚德載物’借為寓意，十歲之時養經修氣，外出從師修儒道法，頗有進展。】</p>
【少年時，北元南燕爭鋒，邊境摩擦不斷，彼時兩國國力相對不差，其曾對南燕一朝上書《邊議九條》，亦有出仕一方，為國家建功立業之雄心。】</p>
【待到摩擦之後戰事平息，見得邊境慘烈，其深知修行與道理的可貴，遂隱於橫渠潛心修行，著書立傳。】</p>
【曾涉獵煉氣之術，又合佛脈道理，窮就兩家之法，博古通今，苦心造詣研究三十載，終成一家之言，建立起了以‘氣’為根本的學說體係。】</p>
【後因學識淵博，被南燕朝廷拜為大學之士，受曆代皇帝供奉，地位超然，時年學說完善，布道一方，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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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p>
【模擬評價：博古通今，通百家之學，成一家之言，此域當代最後一尊稱子者，有半聖之姿！】</p>
橫渠先生，張子厚。</p>
又稱，張子。</p>
也是為什麽季秋聽聞此人與嶽宏圖一道入燕京，會覺得那殞命之劫，不會再叫嶽宏圖重蹈覆轍的原因所在。</p>
就是因為他乃是當代讀書人中，母庸置疑的第一。</p>
而若能聽其講述前路道理，或許可以撥開季秋心頭的那團雲霧，也窺視到文脈第三境，所謂的布道一方，成一家學說，究竟是何等境界。</p>
這是哪怕他上一世立下大宏遠，求得天下太平，都沒有成就的造詣。</p>
按理來講，願為萬世開太平，這等大氣魄與大誌向，古往今來都沒有幾人能夠成就或是做到。</p>
如此知行合一的反饋，哪怕是一尊文道聖人的果位，想來都未必不能證得。</p>
但偏偏，張太平一世所求，卻也隻能止步於文心之境，便到了盡頭。</p>
所以，他心有疑惑。</p>
聞得老者開口，季秋整理了下思緒，當即拱了拱手：</p>
“學生自幼讀文，早已聽聞橫渠張老先生的名聲，因此特地前來，求前路所在。”</p>
“敢問，如何才能從文心之境，更進一步，達到所謂的‘布道境’？”</p>
季秋目光灼灼，誠心發問，直視眼前的張子厚。</p>
老者聽後，笑嗬嗬的：</p>
“年輕人書讀的不錯，這般歲數就能知道自己所欲去踐行的道路了？”</p>
“不知，所求為何？”</p>
話語落，季秋答道：</p>
“所求，叫這人道一統，海晏河清，天下太平！”</p>
老者聽後，輕咦一聲：“哦？”</p>
隨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季秋，眼神中帶著些琢磨不透的神色：</p>
“所謂儒者，當心懷天下。”</p>
“你立的文心，不差。”</p>
“但這麽早就追求布道之境，你文心真的無漏否？何不再多磨煉磨煉。”</p>
張子厚言語之中帶著些勸戒。</p>
畢竟季秋作為嶽無雙的歲數，不過也才二十出頭罷了。</p>
這般年紀能成就號稱大儒的文心，已是驚世駭俗，更逞論意圖更進一步，成就媲美諸子的功業？</p>
但季秋對此卻搖了搖頭：</p>
“先生，如今天下大亂不休，我雖未曾將此世道路貫徹始終，但一顆文心早已大道已成。”</p>
“先生若不信，可觀我念頭道果，是否完善！”</p>
說罷，季秋以一顆文心為基，將周身念頭氣機，頓時毫無保留的顯化而出。</p>
那是曾經張巨鹿窮極一生，從而求來的東西，哪怕此世季秋蘊養的念頭還不夠強盛，遠無法與當年巔峰媲美，不過其中的‘質’，卻是一般無二。</p>
畢竟真靈，都是一個人，又豈會生出兩種感悟否？</p>
“嗯？”</p>
感受到了眼前年輕人念頭，所顯化出的道理意境，張子厚手指撥動琴弦，不由麵色微變。</p>
“這天下，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p>
老者心中翻滾出驚濤駭浪。</p>
饒使是以他的心境，此時也不由生起了變化。</p>
要知道，季秋的文心根基，可是以張巨鹿一世舍生忘死，才最終求來的造化！</p>
而且，還是以那名列正宗之名的《五經》為根基，這才鑄造而成。</p>
如此驚世駭俗的道果，天下又有誰能媲美？</p>
哪怕是張子厚，也未必能比擬得了！</p>
他的眼神，泛出凝重，本來雲澹風輕的麵色，已是變了般模樣。</p>
張子厚看著眼前慢慢收起念頭的季秋，語氣微凝：</p>
“確實完善。”</p>
“小世子，有古之聖人之姿！”</p>
他的話語中，帶著驚歎。</p>
同時，卻又不禁夾雜著微微可惜。</p>
“然而，此世你卻是成不了道了。”</p>
這話鋒陡然轉變，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p>
即使是季秋，也不由眉頭輕皺：</p>
“先生此言何意？”</p>
他的話語裏，帶著些不解。</p>
我之根基與道路既然毫無疏漏，為何不能得證布道也？</p>
懷揣著疑惑。</p>
下一刻，張子厚給出了答桉：</p>
“因為，此世沒有能夠承載你這條船隻的‘果’。”</p>
“布道境，乃是以自身踐行的道路，成一家之言論，最後立下學說，教化一方。”</p>
“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其中之難，本就難於上青天！”</p>
“更何況，是像小世子你這般，幾乎與古之聖人所鑄道統一般無二的根基。”</p>
“如此根基，以老夫想來，怕是也唯有從無到有，締造五經之一，亦或是著四大文書，才能有機會以此等功業，承載如此之果了...”</p>
“唉...隻能說你生不逢時，要是在那竹簡之中，所記載的百家爭鳴的先賢時代，像是小世子這等資質，怕是趕在前人之前，封號稱聖，都未必不可！”</p>
“然而此世文脈昌隆，講解的都是見微知著，從小道而窺大道，你這一上來便走大聖大成之路...”</p>
“已經不可能走得通了。”</p>
說到了末尾，即使是張子厚，話語都不由帶著幾分心痛。</p>
畢竟此等傑出苗子，可謂是千古罕見！</p>
就這麽止步文心之境，確實是儒道的損失。</p>
聽完他的話，季秋嘴角一抽。</p>
這話講的雲裏霧裏，但他卻是聽懂了。</p>
無外乎便是...</p>
他以正宗五經鑄就根基，然後以大炎一十三州革太平之世，二者相加所結合而成的這顆文心，有點超出了時代的範疇。</p>
哪怕是他再怎麽開辟一脈學說，最終也無法成功貫徹這個理念。</p>
所以，他成不了布道。</p>
或者說，他若是能成布道，那甚至一步登天，化為半聖之尊，都不是不可能之事！</p>
但，此世是別想了。</p>
這番話語，對於常人而言，可能是晴天霹靂，但是落在季秋耳畔，卻也是不過爾爾。</p>
因為...他有掛！</p>
既然此世走不通，那接下來總有一世，自己能夠找到貫徹文道修行的方法。</p>
況且，還有煉氣術與武道呢，又何必拘泥於此一道。</p>
心中念及至此，季秋心情舒緩。</p>
隨即，便不由又想起了曾經在五經之一的春秋裏，以追本朔源法，所窺視的那一幕景。</p>
“著五經之一，成四書之言麽...”</p>
季秋若有所思。</p>
不知為何，隨著修行越發高深。</p>
他越覺得當年追本朔源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一幕，與他有著深刻的聯係。</p>
“總有一日，能揭開這個謎底。”</p>
“倒是不必執著於此。”</p>
搖了搖頭，驅散雜念，季秋一笑，不由站起身子。</p>
他看著眼前的張子厚，躬身一拜：</p>
“不管如何，還是多謝先生見教了。”</p>
“另外，當年入燕都，若是沒先生隨行，我父王恐性命堪憂。”</p>
“因此，受學生一拜。”</p>
說罷，便坦然起身，告別離去。</p>
絲毫未曾拖泥帶水。</p>
張子厚看著這年輕人聽聞如五雷轟頂般的消息，仍是麵不改色，沒有任何失態，依舊禮數周全的告辭，一時間心下不由更加可惜：</p>
“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p>
“此子有大造化啊！”</p>
“隻可惜，想要創出媲美四書五經的正統之道，在百花齊放時至如今，對於一文心之士而言，豈有可能乎？”</p>
想到這裏，張子厚忍不住撥動琴弦，手落弦動。</p>
一曲琴音，從中彈奏而出，飄過了這翠竹所搭的內堂，飄過了門檻，傳入了那已背身而去的青年耳畔。</p>
其中虛實之音相間，猶如雲霧繚繞的高山，難以窺得其中真顏，飄忽不定，時隱時現。</p>
“小世子，你雖文道局限於此，但我觀你煉氣之術，武道修持，亦是萬裏挑一的俊才。”</p>
“如今南燕動亂，徽太子的嫡女還未出世，鄂王心係正統，老夫當在壽終之前，為這人道疆土，盡最後一分心力。”</p>
“此言告知與你，以及你那位父王。”</p>
“若日後北元南侵，亦或者南燕欲襲殺那位秉承皇命的趙家天女，老夫，定會出手...”</p>
“護汝等周全！”</p>
清澈的泛音，帶著蒼老卻又飽含堅定的話語。</p>
落入季秋耳中，叫得他身軀微頓。</p>
隨後，季秋站在那山莊數丈高，記載了君子勸戒之言的石碑前，迴身望向了那翠竹搭建的內堂。</p>
又是一禮，道：</p>
“張公，高義。”</p>
（ps：二合一章，5K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