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王月珂的宮殿位於雪國的王城雪城的中軸線之上,莊嚴地麵向極北的寂寞之海,一個月亮初升的神秘地帶。象征著雪國族人對於月亮之神以及傳說之中月神殿的虔誠信仰。


    我轉身向王的寢宮走。


    路過二王子唯一的女兒月燕雪公主的宮殿,我扭頭淡淡地看了一眼。雪國的宮殿建築大多並不宏偉,就像麵前月燕雪的寢宮,脫俗淡定的氣質中散發出絲絲的靈動氣息,仿佛異族人安徒生的童話,輕輕講述著公主與水晶鞋的故事。


    在雪國,唯一去不盡的就是不化的白雪,走在晶瑩的王宮別路上,腳下依然是嘎吱嘎吱踏雪的憂傷聲息,和心情。


    看著月燕雪的小巢,想到一些事,突然覺得莫名憂鬱。


    隻好加快步伐前行。


    前麵,王的宮殿,我立身欣賞。


    王的宮殿很矮,矮並不是錯,有時候矮還會讓人覺得可愛,可是王的宮殿卻讓人想發笑。


    因為真的是王的宮殿。低矮的正殿之上學者一塊巨大的匾額,上麵用上古雪文寫著四個氣勢恢宏的金字:王的宮殿。


    其實這並不是真正讓人發笑的地方,真正讓人發笑的關鍵是矛盾。大與小的矛盾,莊嚴與滑稽的矛盾。


    王坐在大殿之上,頭頂幾乎與屋脊相銜接。


    我與王見禮。


    在王腳下三米處擺放著一張矮腳楠木供桌,供桌上是一條黑漆漆的物事,似乎是一塊鐵。當我的目光與那團物事銜接碰撞的時候,我似乎看到火花迸濺,心裏沒來由得一陣劇烈跳動。


    為什麽看上去如此眼熟?我喃喃自語。


    “這是何物?”我問王。


    王說:“不知。”


    我說:“那你為何將它擺在此處?”


    王神秘一笑,說:“因為這本就是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我疑惑地看著王,說:“:我怎麽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件醜陋的鐵條?”


    “鐵條……”王突然哈哈大笑。“這並不是一根普通的鐵條,而是一把劍,一把舉世無雙的劍。”


    我皺眉。“怎麽說?”


    王說:“之所以說它舉世無雙是因為這把醜劍的劍柄與劍鞘是連為一體的,任你力道再大功力再高也沒有辦法將劍拔出,因為這把劍根本就隻有劍鞘!”


    我說:“那鑄造這把劍的人豈不是很無聊?”


    王說:“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不是說了嗎,這本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王語氣微頓,繼續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在十六年前發現你的時候,壓在你身下的那柄奇異的劍嗎?如今它就在你眼前!”


    我的腦袋轟地一下,失聲說:“它,它不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王又是神秘一笑,說:“不錯,我沒騙你,他的確是消失了,因為我把它藏了起來!以我的實力,要神不知鬼不覺得藏一件東西似乎是挺容易的事。”


    我看了一眼那把醜劍,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當時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劍的下落?”


    “因為時機不成熟,告訴你對你有害無益。”


    我緊追說:“現在為什麽又告訴我了?”


    王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在你滿十六歲的時候會發生很多事,而這,隻是其中一件,相信我,這一切全部是全知的上蒼的旨意,作為溝通上神的大祭司我也隻是在安旨意行事。況且……”


    “什麽?”我說。


    “況且我也是真心想要幫你這個小家夥!”王說完看著我,我從她的眼睛裏讀到了兩個字——————“真誠”


    我不無感激地點點頭。別人說這句話,我明白,那是在嘲諷我,可是月珂這樣說,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在我眼裏,月珂是雪國的王,可是他更是我的一位忘年摯友,在他麵前,我從未據於禮數,更不用痛苦地去掩飾去隱藏,所以他也是唯一一個了解我的心事清楚我的實力的人。


    我的目光從王的臉上轉向那柄醜陋不堪的黑劍。


    這是唯一能解開我身世之謎的線索。我的心又開始狂跳。我慢慢地靠近它,似乎是怕它突然生腿跑掉,然後閃電般出手,牢牢將它握在手裏。


    一股渾厚的溫熱自手心浸入心脾,我閉上眼,靜靜地體味,似乎極為享受。


    輕輕地扶著劍鞘上凹凸的紋絡,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唿之欲出,我極力去想,卻什麽也無法迴憶,大腦之中完全一片空白。


    劍鞘上盤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神情孤傲,散發出淡淡的憂鬱氣息。我這才發現,原來這柄劍除卻黑之外,並不是那樣醜。


    我一收握住劍柄,一手握住劍鞘,作勢要拔劍。


    月珂遙遙頭,說:“沒用的!我已……”


    月珂還沒說完就滿臉詫異地住嘴了。因為我將劍拔了出來。


    強烈的憂傷的氣息伴著濃鬱的黑色精光以劍身為中心向四外激射,大殿瞬間被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所吞噬。


    我隱約聽到戰馬的奔騰與嘶吼。忽而轉寂——————————


    那似乎是遠古戰場,的靜寂,獵獵風卷的破敗殘旗,與空氣撞擊。


    我聽到有人悲壯高歌:


    狼煙漸熄的隻是時間或者空間,而式微的輕輕舞依舊向慘烈的空氣傳遞著攫心的恐懼。


    屍體,人類,從此岸到達彼岸,像是流動的生命的血液,在延伸,在無限延伸。


    有多少?如同時間的無限分割,像是一句話話變成一把黑暗的戰斧,撕裂天地一線,光明,穿越遠古,和今生,還會有來世嗎?


    不知道,還是難悟明?


    誰能安排這樣一出戲,冰涼的生命與冰涼的生命的完美銜接?


    神?或者說,蒼天?


    之外都是戲子,戲子不留名。


    似乎一抖暗黑的精光和一具無頭的屍體可以抹淨一切暗黑的留名。


    還有沉睡戲中的幻想。


    所以,當預想中的物事出現,恐懼,幻想,戲子,屍體,所有理所當然以及莫名奇妙的所有,會一齊消失。直至重現,抑或————輪迴!


    ……


    這一切發生於恍惚間,之後黑暗消失,大殿之中重現光明。


    因為我已將劍還鞘。


    站著的狼狽的月珂雙手捂著褲腰的位置,苦笑說:“劍芒很鋒利,領教了。”


    我左手握劍,沉思片刻,倏忽嘴角路出一抹邪氣而美麗的笑容。


    “從今天起,這把劍就叫————————黑洞!”


    王悚然動容。


    走出大殿時,王迴過頭,說:“隻是一瞬嗎?”


    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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