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許家的小院裏有一顆大大的梧桐樹,張雲禮一直都記得,因為在他的腦海中,林知許很喜歡坐在那下方畫畫,她畫的並不好,但是紫色的花苞被風輕吹著掉落在她白色長裙上的畫麵,自己到現在都還在記憶猶新。


    推開厚重的鐵製大門,映入眼簾的並不是那想象中枯黃的葉子那般破敗,反而露出幹淨的洋灰地麵,這個院子已經四年沒有人來過,但是卻並沒有那荒涼的感覺。


    一切幹淨整潔,仿佛一直有人生活在這裏。


    院子內坐北朝南一共三間房,房前種著一小片竹子還搭著一個葡萄架,架子被幾經拓寬,現如今已經遮擋住了整扇門,非常茁壯。


    東邊還有一間配房用來放雜物,刷著綠色油漆的木門上靠著一個大大的掃把,用來打掃院子專用。


    “謝謝你。”


    張雲禮什麽也沒有說,但是看著他紅透的耳朵,林知許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張雲禮暗暗在幫自己守護的成果。


    無論是趙奶奶,還是自己跟父親住的小院,他都精心的幫自己照顧著。


    院內的梧桐樹年紀很大,甚至有些彎曲,在他傾斜的方向特意搭了一個架子防止它倒塌,如今這棵樹像是一位年邁的管家,一直駐守在這裏,幫助自己看著這個家。


    它見證了自己的父母成親,見證了母親懷孕,見證了自己出生,見證了自己成長,見證了父親去世,見證了自己離開時候的落魄,它貫穿了自己家人的一生。


    雖一句不語,卻勝過萬千。


    長時間不來,門鎖有些生鏽,林知許費了好大勁都沒能打開,最終還是張雲禮上前擰開了它。


    推門而出,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的白色,當初自己離開,家裏的所有東西全部罩了起來,現如今看來,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張雲禮一定也不忍心進來,這裏到處都是自己跟父親生活的痕跡,他肯定不想看到。


    推門進入的房間是客廳,中間有一個隔斷,裏邊是廚房,左手邊是林知許的房間,右手邊是林國峰的房間,父女雖然住在對門,但實際上,林國峰迴來住的機會並不多。


    據張雲禮的觀察,林國峰大部分時間都水在局裏。


    費力的掀開一張巨大的白布,蕩起的灰塵引來林知許的一陣咳嗽,張雲禮連忙上前想要幫助她卻被她微微一笑所製止,自己的家,自己想親自揭開這段被自己塵封起來的記憶。


    白布下是棕色的皮質沙發,由四個單人沙發拚接起來的長沙發,時間有些久,木質的沙發腿有些被老鼠啃食的痕跡,但好在皮子很亮,


    沙發上放著三個淡綠色的抱枕,跟沙發的顏色並不搭配,但是林國峰說,這是自己的媽媽在懷著自己的時候心血來潮親自縫製的,家裏很多不和諧的搭配,基本都是媽媽心血來潮所趕製。


    太陽升起,陽光斜著透過玻璃窗闖進大廳斜落在沙發上,林知許坐在沙發上小憩,慢慢將手伸到光芒下,溫暖異常。


    感受到比太陽光更加炙熱的來源,林知許猛然抬頭便對上了張雲禮深情望著自己的罵爽眸子,冷靜克製,愛意卻又波濤洶湧。


    曾幾何時,自己的母親一定也坐在這裏,如同自己這般看著麵前的父親。


    “我真的好想她,我甚至……沒有看到過她一眼。”


    張雲禮自然知道林知許說的是誰,是她那為了生她而大出血去世的母親,


    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張雲禮突然覺得自己提議來這裏可能是個錯誤的決定。


    好在林知許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張雲禮替她擦去眼淚後便不再哭泣,林知許很堅強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不想看看你那小豬窩現在是什麽樣子了嘛?”


    林知許破涕為笑錘了他一下“你的房間才是小豬窩。”


    別扭的站起身推著張雲禮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左邊是大大的窗子,窗子前擺放著書桌,一旁的牆壁上擺放著書架,而自己的床則是在門的右邊,雙人床很大,林知許睡覺不老實經常掉下來,所以林國峰找了兩張單人床給她拚成了雙人床。


    撤掉所有的白布,看著灰塵在陽光中飛舞,林知許感覺自己仿佛迴到了上學的那個時候,每天推門而入都會看到這樣漂亮的丁達爾效應,這幅畫麵刻印在了自己的腦子裏。


    “呦,衛生保持的不錯嘛!”張雲禮調笑到。


    林知許沒有理會他而是緩慢踱步到了自己的書桌前,這是一張很實在的桌子,上邊有著三個抽屜,兩側各有一個大櫃子,根據林國峰所說,這是原來自己母親的梳妝台,後來因為自己上學,所以改成了自己的書桌。


    書桌上有兩個書擋,裏邊夾著幾本漫畫書,都是父親當年不讓自己看,自己卻偷偷看的。


    筆筒裏的筆同樣很有年代感,雖然自己隻是四五年沒有來過這裏,但是與外邊飛速發展的一切相比較,這裏仿佛靜止了,而自己的迴憶也被靜止在了這裏。


    看著桌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林知許就想到自己的同學,他們的手總是很巧。


    啪嗒~


    身後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林知許猛然迴頭就看到張雲禮正在低頭撿東西,他臉上掛著歉意,看樣子是在書架上取東西時不小心碰掉了什麽。


    “我來。”


    “等一下!”張雲禮製止了林知許的幫忙,並且從那本掉落的書裏邊抽出一個小小的粉色信封。


    “這是什麽?”林知許問道。


    張雲禮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似乎在征得她的同意,想要拆開看看。


    林知許也很好奇,所以她必然同意。


    張雲禮從裏邊掏出一張小紙條,不大,手掌那樣大,他放在鼻尖聞了聞,還帶著一點淡淡的香氣。


    紙條沒什麽問題,但是上邊的字讓張雲禮越看臉越黑,林知許好奇的湊上去看了看,頓時有些尷尬。


    那是一封情書,是抄寫的歌詞,短短幾行字卻將愛意毫不克製的完全展露。


    “小何?這是誰?”


    林知許費勁心思的仔細想著,她看了看張雲禮手裏的書,是一本關於微表情的書籍,自己癡迷這中書籍的時間段大概是初中的時候。


    “好像是初中的同學,他是留級生,高高瘦瘦的……”


    張雲禮的舌頭頂著口腔走了一圈冷笑一聲“記得這麽清楚啊?”


    “當時我很喜歡一首歌,但是我沒有歌詞,他還特意去隔壁班借了歌詞本給我抄,所以有些印象。”


    “歌詞本?你差點被一本歌詞本拐走!”張雲禮大驚失色,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差點被歌詞本拐走,就渾身冒冷汗。


    “誒呀,不是啦,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我,而且我也請他吃好吃的啦,作為他幫我借歌詞本的報答!”


    看著天真的林知許,張雲禮一陣白眼,不請客還好,這一請客這小子肯定會錯意認為知許對他有意思,所以才來送情書這一招。


    “不用在意這些小事,給我寫情書的人多的是,你吃的過來嘛?”


    “你!……”


    “吧唧!”


    響亮的一口親在他的臉蛋子上堵住了張雲禮接下來的說教,也對,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自己現在在吃醋有些不好,但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長得帥嗎?”張雲禮問道。


    林知許仔細想了想點點頭“還可以吧,他個子很高,況且留級生在大家的眼裏都比較離開,會帶有一層濾鏡吧。”


    “那你……當時對他有感覺嗎?”


    “沒有。”


    看到林知許迴答的這麽幹脆,張雲禮鬆了一口氣“為什麽?”


    “他有長指甲!我覺得有點不衛生,而且……我對這種事情跟本就不感冒。”


    “那你當時在研究什麽?”張雲禮很是好奇,那個時候自己還不認識林知許,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都在想些什麽。


    張雲禮對著他手裏的書努努嘴,張雲禮連忙低頭看“《fbi讀心術》?”


    “你那個時候就在琢磨心理學啊!”張雲禮很是吃驚,他本以為心理學是林國峰阻止她當警察的第二個障眼法,沒想到她是真的喜歡。


    “其實也不算啦,這本書是爸爸買給我的,當時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麽男女分手之後會通過傷害自己來展示自己多麽愛對方,並且企圖用這種方法挽留對方。”


    “這個問題,爸爸當時並沒有告訴我,而是給了買了這本書,從此……就入了坑……”


    張雲禮有些吃驚,在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林知許沒有看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風流寡婦上錯床》,更沒有看什麽校花校草。而是在研究心理學?


    她不研究談戀愛,直接研究談戀愛的心理啊!


    “你真的很奇怪。”張雲禮笑到。


    看到張雲禮釋懷的表情,林知許壞笑著從書架最上邊掏出一個木盒子,上邊刻著xx茶葉。


    盒子遞到張雲禮手裏,他欣喜若狂,卻在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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