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瞧著前軍的激烈交戰,果然瞧見魏軍如同爭搶著要出籠的猛獸,拚了命的往蜀軍方陣中衝鋒,一時間士氣如虹,竟隱隱有壓著蜀軍打的勢頭。


    他心中甚喜:“以如此用兵,那薑維也奈何不了,士氣上可算是扳迴一局。”


    魏軍都抱著必死之心而戰,必然要比蜀軍更加兇猛,這是不爭的事實。


    夏侯霸跟王贇的交戰也逐漸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從馬上戰到馬下,兩般兵器飛來橫去,身形也跟著變來變去,蜀魏雙方的弓弩手都不敢開弓,生怕把自家的將領給射死了。


    這兩人先是策馬橫衝,坐騎戰死後,又在地上舉戈交戰,當當當的金鐵碰撞之聲大作,化作兩道殘影般。


    突然,夏侯霸一槍刺出,被王贇以腋下夾住槍身,登時拔不出來。王贇心想此賊合死,順勢長刀劈向夏侯霸的腦袋。


    夏侯霸吃了一驚,當即也側頭避開的同時,捉住了刀頭。


    兩般兵器便如同拔河一般,各自迴力急奪,夏侯霸臉色鐵青,王贇則氣定神閑,顯然在比拚氣力的問題上,夏侯霸輸了。


    夏侯霸眼看力氣上不敵,當即選擇一個翻身滾地,王贇沒料到他會如此,登時站立不住的滾地,手中的兵器也放脫了。


    夏侯霸在七八個翻滾中,迅速抄起兵器,王贇反應也不慢,一個鯉魚打挺,各自退後七八步盯著對方,這才兩人的兵器互換了,夏侯霸的長槍換成一柄長刀,王贇沒了長刀,隻覺鐵槍用起來不怎麽順手。


    王贇殺紅了眼,直追上來,夏侯霸想起薑維的叮囑,立即裝作不敵的模樣,轉身奔了幾十步,搶奪下一匹戰馬便跑。


    夏侯霸這一跑,蜀軍前鋒登時後撤,王贇隻覺勝利在望,拚命追了上去。


    魏軍從後齊聲呐喊,直追著蜀軍跑。


    夏侯霸故意往缺口上引,魏軍沿著桃水河堤追趕。


    薑維瞧見時機成熟,當即命令蜀軍縮小包圍圈,以弓弩壓住陣腳,拚命往裏射箭,驅逐魏軍如同驅逐牛羊一般。


    一開始魏軍悍不畏死的往前衝,可無數羽箭落下,登時都阻擋了迴去。


    蜀軍每向前一步,魏軍便自然的後撤一步。


    王經眼看前軍的旌旗不斷地後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臉色鐵青,斥責道:“督戰隊出動,命令前軍不許再後撤了,若再撤五十步,亂箭射殺,一律處死。”


    “是!”


    可此時的魏軍已經抵擋不住蜀軍的衝鋒了,薑維所率領的全是蜀國的精銳,在推進的過程中也是穩打穩紮,如同鈍刀子殺人一般,逼得魏軍一步一步的後退。


    眾人甚至能感覺到桃水的冰冷。


    很快的,魏軍便後撤了五十步,無疑踐踏了王經心中的底線。


    督戰隊沒有任何的猶豫,引弓便向著退迴來的魏軍射去,當場便射殺了二百餘人,又將大量魏軍給逼了迴去。


    而這就如同把前軍成了雙方的活靶子。


    魏軍的目光也下意識地望向了缺口位置,蜀軍並沒有徹底地圍死,而是留了一條逃生的通道。


    那股背水一戰的勇氣也在這一刻逐漸消失。


    夏侯霸在不斷地把魏軍向缺口上引的同時,左手已經摸到了長弓上,握韁繩的右手還捏著一支羽箭。


    他明白機會轉瞬即逝,一直等著時機。


    王贇在後方馬不停蹄的直追,破口大罵道:“夏侯霸,過來領死!”


    夏侯霸毫不猶豫地轉身,對著王贇拉動弓弦,“崩”的一聲大響。


    王贇吃了一驚,顯然墮下馬來,這才發現夏侯霸有弓無箭,自己給他戲耍了,氣得臉色鐵青。


    夏侯霸心中暗喜,又是接連三次轉身開弓,每次都隻是拽動弓弦而已,卻又每次都嚇得王贇左閃右避。


    王贇簡直要氣瘋了,可也明白一事:“夏侯霸幾次都能險射中我,可並沒有箭,看來他隻有一把弓而已。”


    雙方混戰了許久,甚至連鎧甲都撕扯得七零八落,沒有箭也很正常,興許是交戰時掉了下來。


    雙方愈靠愈近,直到百步距離之際,夏侯霸閃電般彎弓搭箭,一個轉身射箭,王贇在些許的麻痹大意中竟忘了閃避,而當羽箭向著他飛來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隻聽“噗”的一聲,羽箭直沒入了王贇的咽喉,箭力未衰,兀自穿喉而過,登時鮮血從咽喉上的血孔中濺射出來,當場斃命。


    王贇的屍首落地,追擊中的魏軍嚇得驚呆了,夏侯霸撥轉馬頭,這時才露出陰冷的笑容:“王贇已經死了,給我拿下他們!”


    魏軍隻驚得魂飛魄散,王贇作為雍涼的老將之一,頃刻間斃命於兩軍陣前,登時造成了前軍群龍無首之感。


    夏侯霸縱蜀軍向前,有意的把三麵堵住,逼魏軍向缺口逃出。


    數千魏軍被追著穿出了缺口,這一幕也徹底擊碎了魏軍死戰的決心。


    王經臉色微變,這一刻才明白背水列陣有多愚蠢,蜀軍從三個方麵殺來,薑維、夏侯霸、張翼三人各領一麵,如同鐵壁般推進。


    眼看前軍都往後撤,逼得他處於後方也不得不後撤,很快後軍就退到離桃水不足一箭之地,王經登時大怒,策馬上前,揮劍便把後撤的督戰隊斬殺七八人,怒斥道:“你們不想活了?還不快讓將士們向前抵抗?若是再退,你我數萬人都將成為桃水的浮屍!”


    薑維哈哈大笑,意氣風發道:“王經,你今日死期已至!”


    五萬蜀軍的攻勢愈來愈綿長跟狠辣,尤其是馬步騎的混合衝鋒,配合得天衣無縫。


    王經額上滲出汗水來,心中暗自後悔學了韓信的背水列陣,現在進又進不了,退又退不得,望了眼身後的桃水,隻覺悲從中來。


    親兵連忙道:“刺史,現在大勢已去了,咱們從右邊的缺口撤離,能走多少人是多少人,總比全軍覆沒要強得多。”


    王經明白這個缺口是薑維故意留給他的,又或者說是留給三軍將士的,背水列陣雖然激發了將士視死如歸的勇氣,本來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薑維的故意留活路,則讓諸將有了生意,再難萌生死誌。


    “為今之計,也隻有讓前軍作為掩護,我率兩萬人從缺口逃了。”


    王經長歎一聲,立即率領後軍向缺口奔去。


    魏軍的前部還在跟蜀軍頑抗到底,一迴頭就發現後軍從缺口撤離,登時也喪失了戰心,如同諾米骨牌倒塌一般,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眾人沒命價地往缺口奔逃。


    一時間,井然有序的背水陣,化作了大潰逃。


    薑維興奮不已,親自帶兵衝殺,大喝道:“蜀中的好男兒,隨我一道,殲滅魏軍!”


    “殺!”


    “殺!”


    “殺!”


    蜀軍奮勇向前,漫天羽箭飛舞,馬蹄聲震天動地,登時把上萬魏軍都逼入了桃水中,而在混亂的踩踏跟推擠中,又有萬人落入水裏,甚至爭相踩踏而死。


    這一場潰敗幾乎不用出什麽力,魏軍自己就把自己人給推著拉著擠進了水裏,一時間桃水人滿為患,其中大部分人不習水性,在水裏拚命的掙紮,景象壯觀不已。


    ——


    昌城。


    司馬懿的進攻依舊保持著奮勇衝鋒的方式,每次隻派一千人衝至城下,向城頭射出帶火的羽箭。


    而每次鄧艾就會命令水龍炮噴油,同時弓弩手也投之以火種,先被桐油潑到,再被羽箭點燃,一千人馬往往隻有數百人能幸運的死裏逃生,至於跑得慢的,當場被燒死。


    昌城下已堆滿了大量魏軍燒焦的屍體,幾乎成了人間地獄。


    上百架水龍炮一經噴出,桐油漫天落下,被淋到的魏軍連脫掉身上衣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隨之而來的火箭射中,渾身著火,隻有極為僥幸的人才能逃得掉。


    司馬懿連續進攻了一個月,死傷者已經過萬人,存活下來的兵卒身上結滿了燙疤,燒傷程度各不相同。


    城內的燕軍也不好受,雖然占據了地利以及水龍炮的神威,但弊端也很明顯,城頭的桐油就是定時炸彈。


    魏軍不顧傷亡的箭雨下,總會有一二枝羽箭撞大運似的,射中炮口或者裝油的木桶,瞬間便引發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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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懿也明白昌城便如同一個巨大的炸彈,隻要火星子落下,引發一連串的桐油燃燒,甚至能把城頭給炸了。


    還好鄧艾對防火方麵做得極佳,每一架水龍炮都修建了土牆格擋開來,防止火勢擴散。同時後方布局專門滅火的水龍炮,一旦引發火勢,立即噴水控製住。


    就算是如此周密的控製下,一個月下來,仍然損失慘重,上百架水龍炮因此燒成灰盡,被烈火燒死的燕軍大抵也有八九百人,輕微燙傷者超千人,連防火牆都燒得龜裂了。


    好在林川造水龍炮的速度跟得上,木匠沒有一日不在趕工造炮,怕的就是造的速度趕不上燒壞的速度。


    公孫修望著一片狼藉,全城都在應付司馬懿的大舉攻城,不禁有些感慨:“用冰用火,各出奇招啊。司馬懿真是狗皮膏藥,天天追著咬著不放。”


    鄧艾笑了笑,說道:“好就好在我們的傷亡控製得比他少。”


    比起魏軍損失過萬,燕軍的傷亡隻能算是擦破了皮。


    公孫修攬著鄧艾的肩頭,用力搖了搖,笑道:“若不是士載心細如發,把城頭的防火做得如此精細,隻怕我們現在的傷亡要比司馬懿多上不知幾倍。”


    鄧艾撓了撓頭,說道:“這都是將士們用命換來的,臣不敢邀功。隻可惜了昂貴的桐油,咱們這一個月交戰下來所消耗掉的桐油,足以給三縣百姓用上二十年的光景了。”


    公孫修對此當然明白,現在城外的土地上,但凡水龍炮可及之處,每寸都撒滿了桐油,刺鼻的氣味直充天際。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筆賬算司馬懿頭上,與我無關。”


    此話說得幽默詼諧,便如同三歲孩童之間的耍賴,鄧艾跟卑衍等人都笑了出來。


    談笑間,楊祚飛奔而至,氣喘籲籲地道:“王上——油,油不夠用了!”


    公孫修皺眉道:“還能用幾日?”


    楊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苦笑道:“若按這樣的消耗速度,還可支撐三日。”


    聽到還能支撐三日,公孫修、鄧艾、卑衍等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鄧艾來迴地踱步,沉吟道:“這樣耗下去,也基本上就無油可用了,司馬懿的攻城很難抵擋得住。”


    公孫修雙手一攤,無奈道:“老賊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城內的桐油不多,即將耗費完了。”


    眾人又惆悵不已,各自抬頭望天,剛開始眾人都擔心水龍炮製造的速度趕不上毀壞這一問題,現在才發現最值得擔心的是桐油不足。


    沒了桐油,水龍炮就是一條空心的木頭,如同威力再大的機關槍,隻要拿走了子彈,就是鐵棍罷了。


    楊祚眼看眾人都沒了脾氣,心想著活躍幾分氣氛,嘿笑道:“要是桐油足夠多,撐到寒冬之際就好了。隻要一經入冬,水龍炮出水成冰,又能像進攻無終城時的形勢,給予魏軍痛擊了。”


    卑衍哈哈一笑,搖頭道:“世間哪有這樣的雙全法?除非又撐到寒冬之際。”


    公孫修沉吟不語,隻覺問題又大了起來,目光望著鄧艾,皺眉道:“吾看諸位都別苦惱,大將軍再想辦法了。”


    鄧艾低頭沉思,突然聽到燕王提到自己,猛地抬起頭來,卻見三人六隻眼睛盯著他,不由得笑了:“王上抬愛了,臣沒有什麽好計策,隻有一個餿主意,也不知能否瞞得了司馬懿這個老狐狸。”


    公孫修聽到這裏,忙道:“不怕餿主意,就怕沒主意。現在桐油告急,無以為繼,正是需要士載出謀劃策的時候。”


    鄧艾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臣的餿主意,說來不怕王上及各位將軍們笑話。臣的看法是,既然桐油不足用,那就往油裏摻水吧。”


    “油裏摻水?”


    楊祚聽完差點兩眼一黑,他向來敬佩大將軍的為人,畢竟是燕王帳下的第一大功臣,餿主意再餿也不會餿到哪裏去,沒想到會餿到這個地步。


    公孫修嘴角抽搐,對鄧艾道:“桐油要是摻了水,可就燃燒不了了。”


    卑衍道:“大將軍,王上說得不錯,油一摻水可就不燃啦,還不如將就用了,三日就三日,亦可燒得魏軍叫苦連天啊。”


    鄧艾也覺不好意思,可還是堅持自己的主張,認真道:“純油隻可支三日,摻了水便可用上二十日。而且,我這個法子並不在於火攻,而是攻心。”


    公孫修聽到“攻心”二字,頓時露出了然之色,長長地哦了一聲,打趣道:“你要這樣說,我可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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