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幻境,無言顯得有些虛弱,應付祭祀血童也更為吃力。雲錦幾乎是與無言背靠背的在戰鬥,此刻她不敢離開無言半步,以免讓祭祀血童得了機會傷到他。


    現在妖在暗,他們在明,要不盡快解決了祭祀血童,越到後麵也就越是危險。


    雲錦瞅準機會,對著其中一個祭祀血童快速躍過,催動著靈力,一股強勁之氣充盈了整個身軀,左手快而準的插進了祭祀血童的心口,右手也握著青橈劍刺進了右邊祭祀血童的心口。


    此時雲錦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手在那祭祀血童的身體裏,穿過了血脈,接著一下就抓住了它的心髒。那心髒仿佛還像活著的時候在跳動一樣,讓雲錦覺得手感怪異的很。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刺穿祭祀血童的手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就將心髒給挖了出來,稍稍一用力,那心髒就已經被整個捏碎,右手揮動著青橈劍直接將心髒從右邊祭祀血童的身體裏挑了出來。


    這一幕看著有些殘忍,可無言知道,這些祭祀血童已經不是那些天真的孩童了。想到此,心裏默默念了句阿彌陀佛,便不敢再想。隻怕會再次中了這妖物的幻境。


    雲錦雖然擊退了兩隻祭祀血童,代價也是不小的。剛剛那一下她沒有任何躲避,整個身體都是迎著祭祀血童的手衝過去的。


    刺穿祭祀血童心髒的同時,她的右肩胛也被祭祀血童刺穿了。在祭祀血童被挖出心髒的一刻,便化成了一推幹屍,插進肩胛的手很輕易的被抽了出來。那傷口,刺目的很。血跡已經染透了大半個肩膀。


    雲錦顧不上身上的傷,少了兩個祭祀血童,也讓二人緩了口氣,趁勢雲錦和無言對視一眼,便齊齊攻向之前被青橈傷到的那祭祀血童。


    就在此時,那妖物的聲音從半空中飄然而至。


    “嗬嗬,捉妖人,你的靈丹可真是不錯,我很是喜歡,不如送給我做為修煉吧!”


    這聲音低沉,聽起來讓人覺得壓抑,就像是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惡魔,讓人心神不由的紛亂不安起來。


    雲錦手下未停,頃身飛撲到之前被青橈傷到的那祭祀血童的身後,伸手將他的心髒挖出,無言護在雲錦身側,用了全力對著空曠的荒村大吼了一聲:“妖物休要張狂!”這一吼是帶著佛家的**,能讓人凝神安神。


    那妖物聽了更是笑的開心了起來,“沒想到,這裏還有個佛陀轉世的老和尚,看來今天的收獲真是不小啊!你們殺了我的祭祀血童,用你們的靈丹精元來彌補,倒很劃算!”


    說著,身子也從半空中的一處黑雲裏探了出來。


    這東西看起來著實惡心的緊。


    全身下麵都是無數顆人頭組合而成,無數雙麵孔,無數雙眼睛,無數張嘴,一說話,所有的人頭上的嘴巴都在動,可目光卻是隨意轉動,表情各異。從天而降,人頭隨著擺動撞擊一起,跟著哐當哐當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立在地麵上,占去了大半個空場,隻見它對著剩下的四個祭祀血童招了招人頭堆積的手,原本與二人糾纏的祭祀血童立刻停止了動作,飛向那妖物的身邊。


    然後的一幕是讓雲錦和無言目瞪口呆,要是常人見了,少不了要嘔心幹嘔一番,膽小的怕不是嚇瘋而是嚇死了。


    隻見最靠近那妖物的一個祭祀血童被由無數人頭拚成的巨大手掌抓起來,哢擦!一下就被扯掉了腦袋。從脖子那個大窟窿裏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成噴湧狀直往外射,妖物從那些人頭一樣的身體中伸出了一個觸角,剛好插進了祭祀血童掉了腦袋的脖子下的窟窿裏,堵住了噴流的血液。從祭祀血童的身體外麵,能看到那觸角一直延伸到祭祀血童的心髒處,祭祀血童的血液瞬間就被抽幹,心髒也被整個吸進了觸角中。


    祭祀血童原本透明的身體漸漸變成了黑色,皮膚幹癟癟的貼在骨頭上變成了一具幹屍。


    不過片刻,剩下的另外三隻祭祀血童全都成了同樣的幹屍。


    吸足了血,那妖物的觸角才縮迴了無數人頭的身體之中。


    “這到底是什麽妖怪?這些祭祀血童怎麽不反抗?”無言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東西的原形是什麽,剛剛還讓自己頭疼的祭祀血童不過眨眼間就被這滿身人頭的怪物殺死了,無言冷汗濕透了整個後背。


    “這些祭祀血童是它封印在這裏的,它自然有辦法對付,至於這是什麽妖物?”雲錦似乎有些不確定,從懷裏掏出了一小瓶鹽巴,丟在了那妖物的身上,這個動作讓那妖物猛然一個機靈,身上的人頭全都不自覺的抖動了起來。


    那個接觸到鹽巴的人頭,發出了一聲被油炸過一樣的呲呲聲,接著就滾落到了地上。剝落的人頭下麵露出的是一塊成黑色螺紋的硬殼。


    “蝸牛嗎?”雲錦這才開口疑惑的說了一句。


    那個妖物冷笑著,抖了抖全身的人頭,“沒想到你居然猜到了我的真身!這麽聰明的捉妖人,我都不舍得這麽快讓你死了!”


    無言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妖物,眼裏全是不信,哪有蝸牛這麽厲害的?這到底是個什麽蝸牛,根本超出了他的思維範疇了。


    “這東西真的是蝸,蝸牛?就那麽小丁點兒大的東西?”


    雲錦點點頭,起初她也懷疑,可看那觸角,確實該是蝸牛。加上後來用鹽巴驗證了一番,她也才肯定那就是一隻蝸牛精。


    “這東西應該是吞了不少的人魂,才會變成這樣的!你看它身上的那些人頭就知道了。那些都是它吞噬過的人。其實,它本身或許沒有多厲害,可吞了那麽多魂魄,它可比剛剛的祭祀血童厲害多了。”


    那妖物聽了雲錦這樣說,嘿嘿一笑,身上的人頭也全都跟著裂開了嘴,一張張不同表情的詭異笑臉看的人頭皮發麻!


    “你說的不錯,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遇到了那個蠢將軍!”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北方邊境時常有山匪滋擾,還有蠻夷族人的侵犯,朝廷派兵鎮壓,其中先鋒部隊由阿爾丹將軍的長子赤烏帶領,阿爾丹是驍勇善戰的蚩尤族人,屢立戰功。可他這個長子卻是胸無點墨的莽夫一個!平日裏最愛和一些公子哥吃喝玩樂。


    原本阿爾丹是想讓赤烏去戰場磨練磨練的,可沒想到這個赤烏根本就扶不起來。


    一日行軍途中,看見一隻蝸牛,這蝸牛可是稀奇,比別的蝸牛個頭大出許多不說,還影影倬倬的能看到它的蝸牛殼上有些白光。


    赤烏一時興起,就抓了這蝸牛一並帶走。他手下的副將跟著阿爾丹一起南征北戰過,對於赤烏的做法也是覺得不妥。這打戰可不是兒戲,怎能這般吊兒郎當呢!


    當下就皺緊了眉頭,“將軍,以前老人常說,這萬物皆有靈性,大戰在即,這蝸牛又這般奇特,我看還是不要招惹的好!過了這座山,就是與蠻夷人交壤之地,蠻夷人素來狡詐,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這赤烏哪裏聽得進去,一揮手,不高興道:“哼!妖言惑眾,區區一隻蝸牛,都能讓你說成是敵人細作了!今日本將軍就讓你看看,這蝸牛是牛鬼蛇神還是敵人細作!”


    說著就掏出一把隨身的匕首,一下砍掉了蝸牛的一隻觸角,那蝸牛殼上時而閃現的白光也隨之消失了。


    這副將深得阿爾丹器重,赤烏早就心生不滿了,如今聽他這般勸說,更是覺得自己的父親老眼昏花了,這麽膽小怕事的人,怎麽能留在身邊呢!赤烏輕蔑一笑,將蝸牛裝進了包囊中,“什麽狗屁的蠻夷人,等我殺了這般龜孫子,再來收拾這蝸牛!讓爾等膽小鼠輩也好閉了口!”


    隻可惜沒過多久,赤烏的先鋒軍就遇到了突襲的敵人,一夜之間,全軍覆滅了。


    蝸牛精迴味一般的說道:“雖然他毀了我的百年修為,不過我也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強大,我也不會尋到一個那麽好的地方,可以盡情的去吞噬那些愚蠢的魂魄。所以呢,我就用了那麽一點點僅剩的靈氣,讓蠻夷人輕鬆贏了這場戰。當然,為了報答那個愚蠢的將軍,我第一個吃的魂魄就是他,讓他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還能記得當初他被蠻夷人的兵刃刺穿胸膛將死之時痛苦的表情,嗬嗬,我就好心好意幫了他一把,讓他早日脫離了痛苦。


    看,就是這一個,在我心口中間的那顆人頭!”


    說著蝸牛精還不忘抬起人頭拚成的手輕輕撫摸著那顆人頭。


    無言實在聽不下去,打斷道:“你若是說報仇找那將軍也就罷了,可別的士兵,這村子裏的人是都無辜的,你這樣做就不怕天譴?”


    “哈哈哈,天譴?我的百年修行被毀的時候,怎麽沒有人和那將軍說天譴呢?我不過是一隻小蝸牛,論靈性悟性都比不過別的妖。我拚命努力才聚集了那麽一點點靈力,卻被他一刀砍下我聚靈的觸角,說毀就毀了!嗬,現在我不過是拿迴我應得的東西,至於其他人的命,就當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吧!”


    雲錦聽著可氣提劍而上,一劍刺掉了蝸牛精身上的幾顆人頭,怒目冷對。可這對那蝸牛精並沒有造成什麽傷害。


    蝸牛精吞了戰場上那麽多人的魂魄,死於戰場的人,魂魄滿是戾氣,原以為蝸牛精是為了修煉害才死了這個村子裏的人,沒想到居然是因為從戰場吞噬了太多魂魄才需要殺人的妖。


    雲錦驟然全明白了。


    戰場的魂魄縱然能提升修為,可畢竟戾氣太強,容易主宰本體,若是本體被控製,那這個蝸牛精也就不再是蝸牛精了頂多是個厲鬼的傀儡。所以它需要另一種力量能與這份戾氣抗衡的。


    厲鬼和怨鬼是兩種不同的鬼物,前者本身就是力量強大的存在,而後者則是在特殊的情形下心中怨憤不得紓解才形成的。


    兩者之間不分伯仲,也確實有相互牽製的作用。於是蝸牛精就用那些殘忍的手法殺了這個村子裏無辜的村民,又因為一時之間無法讓體內的兩種力量相融,所以它需要用祭祀血童的血來淬煉這兩種力量,化為己用。這才是它的目的!


    蝸牛精被雲錦刺了一劍,身上的腦袋掉了幾顆,卻一點都不介意,甚至不屑的笑道,“難道你隻有這種程度嗎?嗬,這樣的攻擊對我來說可沒有用!”


    “臭丫頭,還有沒有鹽巴了?”無言想起剛剛這蝸牛精被鹽巴砸中的異樣,不由問了一句


    “那還是我用來抓野味吃的時候調味用的,我又不是鹽商。哪有那麽多鹽巴!”雲錦說起來十分心痛,就那麽一小瓶鹽巴就要十幾文錢了,已經是用掉了她身上的最後一吊錢。不抓妖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什麽收入,隻能自食其力打打野兔山雞。這下好了,連個調味的都沒有了。


    蝸牛精聽了二人的話,更加好笑,“你以為就這麽區區一小瓶鹽巴就能傷到我了嗎?剛剛你傷的不過是我身上的那些還沒有被煉化的人頭罷了,我的肉身可不怕這個了!”


    若是說一般的蝸牛怕鹽巴,一遇到鹽巴也許就會化成濃水,但是這一隻已經不能說是蝸牛了,它煉化了自己的肉身,已經將那些魂魄的力量轉化成了自身的力量,不僅讓它超脫了蝸牛的習性,也改變了它天生懼怕的事物。這種修煉若是以正道的途徑來說,這樣的妖差不多就已經是地仙了。


    可像這隻蝸牛精這樣的殘忍修煉法,對這個世界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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