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墨軒以其最舒適的姿勢仰躺在榻上看兵書,臉上一片平靜祥和之色。而身旁的案桌上卻有一幕很是不和諧的畫麵。赫連思顏趴在桌上對著兩盤糕點狼吞虎咽,活像迴到了當乞丐的日子,更確切的說,應該比當乞丐時還要邋遢,那兩行清鼻涕流得到處都是,嘴角周圍沾滿了鼻涕和糕點的混合物。她還不時的拿袖口去擦。仇墨軒撇了她一眼也隻得搖頭,說都懶得說她了。


    “本相不是命你時刻都把那件大衣穿上嗎?”仇墨軒看向圍在暖爐周圍的白色大衣鬱悶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一看到這個女人就煩。


    “迴相爺的話,那件大衣還是濕的。等烘幹了,奴婢再穿。”赫連思顏嘴裏塞得滿滿的說道。


    “本相可沒說讓你等它烘幹了……”


    “咳咳……”赫連思顏一時吃得太猛,不小心噎了一下,抄起眼前的茶碗就往嘴巴裏猛灌。仇墨軒來都來不及阻止,當她放下茶碗時,才發覺這個茶碗精致得很呢,茶也是異常的香。抬起頭準備問一下這是什麽茶的時候,卻對上了他噴火的眼神,此時她才發覺她又犯錯了。


    “茶好喝嗎?”


    “嗯。”赫連思顏惶恐的點了一下頭。


    “茶碗好看嗎?”


    “嗯。”赫連思顏繼續點頭不敢說一句話。


    “那你知不知道這個茶碗是夫人親手為本相精心打造的。”


    “啊?奴婢……奴婢不知,奴婢這就去將茶碗洗幹淨,爺請息怒。”


    “不必了,洗了,本相也覺得惡心。”仇墨軒看著她滿嘴的殘渣嫌惡的說道。


    “對不起,相爺。都是奴婢的錯。”赫連思顏雖然難過於他說的話,但是心裏還是愧疚萬分。


    “吃飽了沒有?”


    “飽了。”


    “飽了就滾到角落裏待著,不要讓本相再看到你那惡心的鼻涕。”仇墨軒說完將茶碗甩落在毛毯上。不知是因為茶碗的材料好還是因為毛毯的緣故,碗居然沒有破碎。


    赫連思顏沉默的撿起那隻碗,爬到離仇墨軒最遠的角落裏蜷著。因為怕他看到自己的鼻涕,所以她隻能麵朝馬車的車壁蜷著。


    “洗了,本相也覺得惡心。”看來,他真的很厭惡自己呢,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滿嫌惡,赫連思顏傷心的想著。滾燙的淚水毫無預警的劃過臉龐,還好,他看不見。


    深夜,將士們不用趕路,紮起帳篷在原地休息。


    仇墨軒一覺醒來,睜開朦朧的雙眼,一眼便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身子。看了一眼圍在暖爐那的大衣,歎了口氣,等那件衣服烘幹還不得等到幾天以後,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不著痕跡的抹掉她眼角的淚痕。她又哭過了。


    一個月後,大軍終於抵達了邊關。鎮守邊關的大首領李逸練與他們接洽,並詳細的向仇墨軒說明了一下敵軍的形勢。據探子所報,瀾鑲國的軍隊也是昨日才到達此地,此時正紮守在百裏外。


    仇墨軒與李首領以及各位副將分析了一下兩軍的形勢,商論完實戰策略後,明月已高高掛起。


    “相爺,您迴來了。”赫連思顏見仇墨軒走進帳篷,急忙上前應迎接道。


    “嗯,你還沒睡?”仇墨軒詫異的看著她,都已經月上樹梢了,她怎麽還沒有休息。


    “奴婢要等相爺迴來,奴婢還要伺候相爺就寢呢。”


    “以後不用等本相了,困了就自己先睡,本相不會責怪你的。”仇墨軒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直接上床休息,連外衣都為脫下。


    赫連思顏奇怪的看著一頭倒在床上的他,他今天的脾氣怎麽這麽好,是不是累得連脾氣都沒力氣發了。她可沒忘在馬車上的哪一個月,他動不動就發脾氣,火氣大得很。


    赫連思顏和仇墨軒同住在一個帳篷裏。仇墨軒睡在床上,赫連思顏睡在榻上。很多士兵見了都覺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敢私下議論什麽。


    天色剛亮,赫連思顏悠悠醒來,轉過頭看向床上,床上空無一人。他這麽早就起來了,會去哪裏呢。赫連思顏心想。


    一拉開帳篷,入目的皆是晨起操練的士兵,赫連思顏奇怪自己怎麽沒有被叫去晨練。


    “小月兄弟,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赫連思顏轉身看去,是一身鎧甲的西風。她看了看晨練的士兵,猜想著他剛才的那句話是不是反話。


    西風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開口解釋道:“小月兄弟,你不要誤會,是爺臨行的時候,……”


    “爺臨行的時候?爺他去哪裏了?”


    “爺親點了一萬精兵前去與瀾鑲國的軍隊叫陣,還命令屬下再此留守軍營。”


    “啊?爺怎麽不叫上我,會不會有危險啊?”赫連思顏焦急的問道。活像仇墨軒第一次上戰場似的。


    “小月兄弟,你不用擔心,相爺是身經百戰之人,況且此去隻是會一會敵軍,了解一下他們的實力而已。因此,相爺是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哦,是這樣啊。”赫連思顏聽了他的話,心裏稍微的安定了一些,看向那些晨練的人,便又問道,“西風大哥,為什麽他們都在晨練,而我不用晨練啊。”


    “我剛才正跟你說這個事,結果你一下子就打斷了我的話。”西風這樣說著,語氣裏卻沒有一絲埋怨。


    “不好意思啊,西風大哥,剛才是在是太擔心相爺了。”


    “是這樣的,今早相爺出發的時候,特地吩咐我不要去叨擾你休息,還說你昨晚休息得太晚了,今早應該起不來。爺還說你免了一切的操練,”


    “哦。”赫連思顏心中欣喜,原來仇墨軒想得還蠻周到的,還特意吩咐他們不要打擾自己的休息。


    “爺他還說……”


    “爺還說什麽了。”赫連思顏急忙問道,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又不禮貌的打斷了別人的花語。


    “小月兄弟,你別急,爺他說小月兄弟你是他特意帶來伺候他的,所以隻要做好奴婢該做的事就行了,其他的晨練以及上戰場的事情小月兄弟你一切都可以免掉。”


    赫連思顏心中的欣喜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當真還以為相爺是體貼她來著。


    “小月兄弟,如沒別的事,末將先去訓練軍隊了。”


    “哦,”


    赫連思顏抬頭看了看遠方,一望無際的白雪,與灰白的天空相接,看不到這雪地的盡頭,亦看不到天邊。爺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呢,赫連思顏靠坐在一棵枯樹下呆呆的望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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