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了，把漫長、寂寞的日子留給了身心俱疲的梁藝。
早晨，早早地，他就起來，給自己做一點吃的就走了。 “咣當”一聲門響，就把一整天甩給了梁藝。
不滿百天的小寶寶，梁藝就有些抱不動了，不是寶寶長得太快，是她的身體太虛了。
梁藝很少站立，因為站不住，即便是孩子哭了抱著孩子在屋裏走兩圈，腹部都會有一種嚴重下墜的感覺，就像生孩子時那種墜脹和疼痛的感覺，一有這種感覺，她就必須得坐下來，才能有所緩解。而這種感覺在不經意間常常出現。對她來說，常常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
每天，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得抱孩子哄孩子，她得給孩子喝水榨果汁，她得給自己做吃的讓奶水更充足，她還必須去市場買菜購物……那種墜脹和疼痛的感覺像影子一樣跟隨著她，讓她疼痛能忍又無法解脫。她隻想休息、休息，隻想睡覺、睡覺，但她不能休息，更不能睡覺。
自從生了孩子，她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孩子睡著了，她睡不著，孩子醒了，她得照看著。有時候，孩子睡著了，她還有一大堆的活要幹——洗尿布，燉肉，收拾屋子……總想躺著，卻不能總躺著。她必須打起精神來，把孩子喂好，把自己吃飽。
累啊很累，每天，每時每刻，梁藝都是身心疲憊地支撐著，但是，她不得不這樣。不這樣又能怎樣？
晚上，他迴來了，帶著一身的疲乏迴來了。
“鍋裏有飯，自己弄點菜吧。我睡一會兒。”梁藝盡量給他做好飯，讓他迴家能吃一口現成的，但是，有時候也不能。圍著孩子轉一天下來，她都累得半死，哪裏還有精神頭給他做飯？她還指望著他能早些迴來能早點替換著她幫她看看孩子，以便讓她能安穩地歇一會兒。
“噢，好。”看看孩子，摸摸紅撲撲的小臉蛋，進門時的一臉嚴肅稍稍有了些緩和。
他去了廚房。聽到“叮當”的鍋盆聲，梁藝的睡意全消了。
他是辛苦的。公司又剛剛建立，他不得不拚打。他不想為家事所累，但他的命不好，大家小家哪家他都不能不顧。原本是想讓自己的父母來幫著照看孩子也順便給他們養老，既盡了孝道又免去了帶孩子的麻煩，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兩全其美的事，哪知道……
沉默是男人的金，但不言語不等於不識數。她知道他生氣著呢。在他近三十年的記憶裏，他的母親多好啊，從來不打罵他們，他們淘氣了，也隻是說說。家裏窮些，但為了供他上大學，母親沒白天沒黑夜地給人家縫紉……
生氣歸生氣，家得迴，活兒得幹。不管迴家多晚，也不管家中有沒有現成的飯菜，甚至深夜迴家還要洗一堆白天積攢下來的尿布。他都沒有怨過她，隻是默默地去做。
簡簡單單地吃了飯，他就坐在了電腦前，準備編寫什麽電腦程序。
“先把孩子的尿布洗了呀，明天該沒得換的了。”她迷迷糊糊地說。
很久不見動靜，“沒聽見呀？”她不願意大聲喊，但她隻能大聲喊。
“還非得這時候洗？”他從那屋出來，“一會兒洗吧，我正忙著呢。”很有些不耐煩。
母親走後，他就把電腦搬到那屋，一迴家就敲呀敲，一般都得弄到深夜才睡。問他忙啥，他說“整點東西”，但什麽東西就不多說了。
自從婆婆公公走後，他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在她母親麵前，他還是知道要裝一裝的。但她母親走後，他對她的冷淡就不再掩飾。基本上是讓幹啥才幹啥，不說不喊的不幹。
夜深，水龍頭的水“嘩嘩”作響。
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陽光透過窗外的柳葉照得滿屋亮堂堂的。
昨晚又是一個“戰鬥”的晚上，不是孩子尿了就是餓了，不是怕孩子熱了就是怕孩子涼了，一會兒自己又該上廁所了。折騰了一夜，天快亮時，孩子安靜了，她才睡著了。
醒來，他已不在。廚房裏鍋是鍋，鏟是鏟，顯然他沒在家吃早飯，一定是自己出去吃的了。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清。梁藝打著哈欠，點上爐子，鍋裏添了兩碗水。
孩子還在睡覺。她必須在孩子醒來之前吃完早飯。
鍋裏的水開了，打了三四個雞蛋，煮熟後把湯倒在有奶粉的大碗裏，端在桌上晾著。然後，她才進衛生間裏洗漱。
剛端上碗，一個雞蛋還沒吃完，孩子就“哼哼”了。急急忙忙放下碗去看孩子。
給孩子把完尿，換上幹淨的尿布，趕忙坐在沙發上喂奶，讓站累的腿腳和下墜的腹部緩一緩。
望著窗外的陽光，在樹縫間閃耀，被陽光洗過的窗簾粉亮粉亮的。梁藝突然有一種愧對生命的感覺。長久以來，她把自己壓抑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整天被那些婆婆媽媽的家事纏繞，弄得自己心灰灰意茫茫的。
她對懷中正吃奶的小寶寶說：“寶寶，你看，天色多好，陽光多麽燦爛！嗯，你還不知道呢吧？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小寶寶像是聽懂了什麽，瞪大眼睛看著媽媽，使勁地吮吸著，小粉臉兒鼓鼓的，小手緊緊地抓著媽媽的衣角。
“為什麽不把自己收拾得也陽光一些呢，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自己呀，對吧，小寶寶唄？”梁藝對著小寶寶說，當然是說給自己聽的了，小寶寶哪能聽得懂呢。
喂完了奶，將孩子放在小床上，讓孩子自己玩耍，梁藝就開始打掃了。她走進廚房的水池邊，用水接水洗抹布，突然看見了桌上早飯，才想起，雞蛋沒吃，牛奶還沒喝呢。先吃完早飯吧，不然要影響奶水的。把水龍頭調到最小，像一條細線一樣流著。心想：等喝完了也就接差不多了吧。
一喝，涼了。趕緊點火熱一熱。
坐在沙發上喝牛奶，又看見床上太亂了，三兩口喝了牛奶，把碗放在沙發邊的小櫃上，連忙就去疊被、收揀孩子的小玩具、小衣服、洗完了的尿布等零碎東西。
一轉頭，發現床邊的地板上有幾道水印，還有些沾腳，張眼一看，整個地板也不怎麽幹淨，看來地也得擦擦，趕快去衛生間拿拖布。
這地呀，邊邊角角的挺難收拾。梁藝是下了決心要好好收拾的，當然得精心了。盡管很累，腿軟，腹墜，甚至起身快了頭還暈，但她堅持著，她想：一個舒心的環境就能換來舒心的心情。
路過廚房去衛生間洗涮拖布的時候，她聽到了水盆溢水的聲音，突然意識到：水滿了。她把髒兮兮的拖布擱在衛生間門口，趕緊去廚房關水。
滿滿一盆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接滿的，想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梁藝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忘了還有接水這迴事兒呢，剛才不是想著喝完牛奶就去洗抹布擦擦窗台和家具嗎？
洗了洗盆裏的抹布，就開始擦窗戶、窗台，整理窗戶邊書櫃裏的書和寫字台上堆放的奶瓶、奶粉、水杯等小東西。有不用的東西就扔在垃圾筒裏。
垃圾筒快滿了，該倒了。放下手中的抹布，將垃圾筒裏的塑料袋拎起來，放到大門外，等出門的時候再隨手拎下樓去。
衛生間就在大門邊，迴頭一看，拖布還擱在那裏呢，這麽髒，就拿起拖布進衛生間洗去了……
拖布很沉很重，是那種布條的老式拖布。上上下下地拎了幾下，梁藝感覺自己累死了，腰都要折了，腿軟得都站不住了，腹部……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吧，洗不完算了，先歇會兒吧。
慢慢地扶著牆進到臥室，爬上床，頭上的汗出個不停，整個人就像一攤稀泥。
想一想，不知道自己怎麽變成了這樣？總是丟三落四，這個沒幹完就去幹那個，結果哪樣都沒幹利索，怎麽就不能一樣一樣地幹呢？看把自己給忙活得，又累又乏的。
睡一覺多好！可是孩子還醒著呢，一會兒還得熬點排骨……
早晨，早早地，他就起來，給自己做一點吃的就走了。 “咣當”一聲門響，就把一整天甩給了梁藝。
不滿百天的小寶寶，梁藝就有些抱不動了，不是寶寶長得太快，是她的身體太虛了。
梁藝很少站立，因為站不住，即便是孩子哭了抱著孩子在屋裏走兩圈，腹部都會有一種嚴重下墜的感覺，就像生孩子時那種墜脹和疼痛的感覺，一有這種感覺，她就必須得坐下來，才能有所緩解。而這種感覺在不經意間常常出現。對她來說，常常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
每天，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得抱孩子哄孩子，她得給孩子喝水榨果汁，她得給自己做吃的讓奶水更充足，她還必須去市場買菜購物……那種墜脹和疼痛的感覺像影子一樣跟隨著她，讓她疼痛能忍又無法解脫。她隻想休息、休息，隻想睡覺、睡覺，但她不能休息，更不能睡覺。
自從生了孩子，她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孩子睡著了，她睡不著，孩子醒了，她得照看著。有時候，孩子睡著了，她還有一大堆的活要幹——洗尿布，燉肉，收拾屋子……總想躺著，卻不能總躺著。她必須打起精神來，把孩子喂好，把自己吃飽。
累啊很累，每天，每時每刻，梁藝都是身心疲憊地支撐著，但是，她不得不這樣。不這樣又能怎樣？
晚上，他迴來了，帶著一身的疲乏迴來了。
“鍋裏有飯，自己弄點菜吧。我睡一會兒。”梁藝盡量給他做好飯，讓他迴家能吃一口現成的，但是，有時候也不能。圍著孩子轉一天下來，她都累得半死，哪裏還有精神頭給他做飯？她還指望著他能早些迴來能早點替換著她幫她看看孩子，以便讓她能安穩地歇一會兒。
“噢，好。”看看孩子，摸摸紅撲撲的小臉蛋，進門時的一臉嚴肅稍稍有了些緩和。
他去了廚房。聽到“叮當”的鍋盆聲，梁藝的睡意全消了。
他是辛苦的。公司又剛剛建立，他不得不拚打。他不想為家事所累，但他的命不好，大家小家哪家他都不能不顧。原本是想讓自己的父母來幫著照看孩子也順便給他們養老，既盡了孝道又免去了帶孩子的麻煩，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兩全其美的事，哪知道……
沉默是男人的金，但不言語不等於不識數。她知道他生氣著呢。在他近三十年的記憶裏，他的母親多好啊，從來不打罵他們，他們淘氣了，也隻是說說。家裏窮些，但為了供他上大學，母親沒白天沒黑夜地給人家縫紉……
生氣歸生氣，家得迴，活兒得幹。不管迴家多晚，也不管家中有沒有現成的飯菜，甚至深夜迴家還要洗一堆白天積攢下來的尿布。他都沒有怨過她，隻是默默地去做。
簡簡單單地吃了飯，他就坐在了電腦前，準備編寫什麽電腦程序。
“先把孩子的尿布洗了呀，明天該沒得換的了。”她迷迷糊糊地說。
很久不見動靜，“沒聽見呀？”她不願意大聲喊，但她隻能大聲喊。
“還非得這時候洗？”他從那屋出來，“一會兒洗吧，我正忙著呢。”很有些不耐煩。
母親走後，他就把電腦搬到那屋，一迴家就敲呀敲，一般都得弄到深夜才睡。問他忙啥，他說“整點東西”，但什麽東西就不多說了。
自從婆婆公公走後，他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在她母親麵前，他還是知道要裝一裝的。但她母親走後，他對她的冷淡就不再掩飾。基本上是讓幹啥才幹啥，不說不喊的不幹。
夜深，水龍頭的水“嘩嘩”作響。
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陽光透過窗外的柳葉照得滿屋亮堂堂的。
昨晚又是一個“戰鬥”的晚上，不是孩子尿了就是餓了，不是怕孩子熱了就是怕孩子涼了，一會兒自己又該上廁所了。折騰了一夜，天快亮時，孩子安靜了，她才睡著了。
醒來，他已不在。廚房裏鍋是鍋，鏟是鏟，顯然他沒在家吃早飯，一定是自己出去吃的了。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清。梁藝打著哈欠，點上爐子，鍋裏添了兩碗水。
孩子還在睡覺。她必須在孩子醒來之前吃完早飯。
鍋裏的水開了，打了三四個雞蛋，煮熟後把湯倒在有奶粉的大碗裏，端在桌上晾著。然後，她才進衛生間裏洗漱。
剛端上碗，一個雞蛋還沒吃完，孩子就“哼哼”了。急急忙忙放下碗去看孩子。
給孩子把完尿，換上幹淨的尿布，趕忙坐在沙發上喂奶，讓站累的腿腳和下墜的腹部緩一緩。
望著窗外的陽光，在樹縫間閃耀，被陽光洗過的窗簾粉亮粉亮的。梁藝突然有一種愧對生命的感覺。長久以來，她把自己壓抑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整天被那些婆婆媽媽的家事纏繞，弄得自己心灰灰意茫茫的。
她對懷中正吃奶的小寶寶說：“寶寶，你看，天色多好，陽光多麽燦爛！嗯，你還不知道呢吧？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小寶寶像是聽懂了什麽，瞪大眼睛看著媽媽，使勁地吮吸著，小粉臉兒鼓鼓的，小手緊緊地抓著媽媽的衣角。
“為什麽不把自己收拾得也陽光一些呢，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自己呀，對吧，小寶寶唄？”梁藝對著小寶寶說，當然是說給自己聽的了，小寶寶哪能聽得懂呢。
喂完了奶，將孩子放在小床上，讓孩子自己玩耍，梁藝就開始打掃了。她走進廚房的水池邊，用水接水洗抹布，突然看見了桌上早飯，才想起，雞蛋沒吃，牛奶還沒喝呢。先吃完早飯吧，不然要影響奶水的。把水龍頭調到最小，像一條細線一樣流著。心想：等喝完了也就接差不多了吧。
一喝，涼了。趕緊點火熱一熱。
坐在沙發上喝牛奶，又看見床上太亂了，三兩口喝了牛奶，把碗放在沙發邊的小櫃上，連忙就去疊被、收揀孩子的小玩具、小衣服、洗完了的尿布等零碎東西。
一轉頭，發現床邊的地板上有幾道水印，還有些沾腳，張眼一看，整個地板也不怎麽幹淨，看來地也得擦擦，趕快去衛生間拿拖布。
這地呀，邊邊角角的挺難收拾。梁藝是下了決心要好好收拾的，當然得精心了。盡管很累，腿軟，腹墜，甚至起身快了頭還暈，但她堅持著，她想：一個舒心的環境就能換來舒心的心情。
路過廚房去衛生間洗涮拖布的時候，她聽到了水盆溢水的聲音，突然意識到：水滿了。她把髒兮兮的拖布擱在衛生間門口，趕緊去廚房關水。
滿滿一盆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接滿的，想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梁藝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忘了還有接水這迴事兒呢，剛才不是想著喝完牛奶就去洗抹布擦擦窗台和家具嗎？
洗了洗盆裏的抹布，就開始擦窗戶、窗台，整理窗戶邊書櫃裏的書和寫字台上堆放的奶瓶、奶粉、水杯等小東西。有不用的東西就扔在垃圾筒裏。
垃圾筒快滿了，該倒了。放下手中的抹布，將垃圾筒裏的塑料袋拎起來，放到大門外，等出門的時候再隨手拎下樓去。
衛生間就在大門邊，迴頭一看，拖布還擱在那裏呢，這麽髒，就拿起拖布進衛生間洗去了……
拖布很沉很重，是那種布條的老式拖布。上上下下地拎了幾下，梁藝感覺自己累死了，腰都要折了，腿軟得都站不住了，腹部……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吧，洗不完算了，先歇會兒吧。
慢慢地扶著牆進到臥室，爬上床，頭上的汗出個不停，整個人就像一攤稀泥。
想一想，不知道自己怎麽變成了這樣？總是丟三落四，這個沒幹完就去幹那個，結果哪樣都沒幹利索，怎麽就不能一樣一樣地幹呢？看把自己給忙活得，又累又乏的。
睡一覺多好！可是孩子還醒著呢，一會兒還得熬點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