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菲姐,對不起嘛!可是人家實在就是看不慣那種公子哥嘛!為什麽同樣是人,他們就可以……”她的眼角憤怒在漸漸升騰。十八年的艱熬讓她鄙視這種與她身份過於懸殊的人。少年的一幕又如同電影般的在她的眼前重疊。


    “我明白!”諾菲微笑的對著她,至今她仍清楚的記得少年年僅四歲的小霜琦是如何苦苦哀求那沒人性的“有錢人”。小時幼小的她,眼中的憤怒到了如今仍舊沒有平息,時間這種東西隻是不斷的在她的傷口上平添憤怒罷了。“事情過去就算了”她仍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啊!”霜琦不由自主的鎖上眉頭,愁容漸漸的覆蓋上了那俏麗可愛的臉龐。


    “現在?”諾菲躊躇著。她的目光移向門邊,在院長未答應前,她曾無數次從這樣的門進進出出。可一直到現在仍沒有一扇門可以容納她的,這樣的生活讓她感到疲憊,但她又不能走出這種疲憊。


    “現在隻好到別處去試試,可是霜琦,你以後可千萬別在這麽衝動了,你以前在阿傑媽咪那裏工作。不明白現在社會就是這樣的,人家是公子哥寄生蟲也不礙著你啊!即便礙著你,你也得忍著,你必須為現在的孤兒院而忍受。”滿眼的疲憊終究還是沒把她的冷靜打倒。


    “嗯!”她重重的點頭。順手又拿過報紙:“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她們四目而望,既而兩人便又開始在報紙上做記號了。


    時間分秒的流逝,房間裏早已被撲天蓋地的報紙所淹沒了。


    “叮叮叮……”


    “喂”霜琦順手拿起電話,漫不經心的說道。


    “請問夏霜琦小姐和黎諾菲小姐在嗎?”電話裏的人很有禮貌的問道。


    “嗯”霜琦的目光仍沒離開手裏早已布滿殘跡的報紙。


    “你好,這裏是草原屋頂公司,你們已經被聘用了!”電話裏的人仍保持著沉穩的語氣。


    “噢”霜琦順手換過一張報紙。


    “什麽?你說什麽?草原屋頂?”忽然霜琦對著話筒咆哮。巨烈的喜悅使她的聲音達到了高分貝,諾菲更因“草原屋頂”四個字條件反射的湊進她。


    “草原屋頂?是草原屋頂嗎?”與平時的形象背離,顯然諾菲對這感興趣極了。


    “嗯,是,是的!”看來這人是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到了。


    “我們被錄取了?”霜琦難以置信的反問著。


    “是,是的,明天就可以來公司報到了。”


    “真的嗎?好的,謝謝你,謝謝你啊!”霜琦激動的放下話筒,完全不理會電話那頭怕人還沒說“再見”。兩人對視著,情緒使她們熱血沸騰。終於霜琦還是發出了高興的尖叫聲。


    “霜琦,快點,霜琦穿我……不是……,明天我們要穿什麽啊!”諾菲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我看……”霜琦打開櫥櫃。“這套吧!”她拿起一套洋裝拿到身上比劃著,“不,不,還是這套吧……不,不,不,這套……”


    ……


    一通電話帶來了歡樂,但沒人明白這還意味著較量正在緊鑼密鼓的展開,沒有人會明白這一切是否會盡如人意。但至少有人明白孤兒院會平添更多的是非——那就是院長。


    淒冷的山坳


    黯淡的墓碑


    鮮豔的薔薇


    喧嘯的背後總是冷清,浮華的背後總是平凡的。淒冷的山坳襯托著黯然淡的墓碑,讓人更無法想像在裏邊的是一位生前風彌一時的中國醫科教授。


    鮮豔的薔薇靜靜地躺在墓碑前。女人弓下身酌了幾杯酒。


    “承俊,我有一陣子沒來了真的很抱歉。”女人放下酒瓶,緩緩的直起身子對著墓碑微笑著。


    “我現在很好,因為雅甄,我過得很充實也很精彩。但是很抱歉,我卻總讓這孩子過得很艱難,讓她總為孤兒院這個累贅而奔波。這孩子她真的很像你,隻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都阻止不了她,我這個院長真得太窩囊了。”女人笑著,笑容裏填滿了苦澀。


    “雅甄現在在一家名叫‘草原屋頂’的國際型公司上班,那是一家很不錯的公司。這是一件唯一值得我們慶幸的事,我希望你在天上可以保佑她,千萬不要讓二十年前的事再重演一遍了。”至今為止,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已不停的在她的腦中上演了上百遍。那夜連老天都為那個叫“黎雅甄”的女孩而哭泣而悲鳴。女孩竭斯底裏的哭聲更為這二十年的故事揭開了序幕。


    黃昏漸漸靠近了每一個人。夕陽的餘暉將女人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在餘暉的應襯下,女人顯得很疲憊。是的,二十年的隱瞞,二十年的負責,早已讓這個飽受歲月催殘的剛烈好身的俱憊了。但為了道義,為了諾言,為了這墓碑下的亡靈,她不得不繼續著這個善意的謊言。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還或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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